正是因为知道杨榕会好好对她,杨慈才不放心。

“你把手给我松开!”杨慈尖叫了一声,“这是我的女儿,我怎么养怎么教都是我的权利,杨榕你给我滚!”

杨榕眉头紧锁,却也无奈。

说到底,杨慈才是黎绿的亲生母亲,如果对方不同意,她还真没有办法。

“你好好说话,别吓到孩子。”她忍着心里的火气说,“姐,绿绿是你的女儿不假,可我也是她的小姨,我看了这孩子都觉得心疼,你这当妈的到底是怎么想的,自己拎不清,还让孩子跟你吃苦受罪。”

“我真怀疑绿绿是不是你亲生的!”杨榕没好气地说。

她这话是无心,但在杨慈听来却跟炸弹差不多,脸色瞬间一变,色厉内荏地说:“杨榕,黎绿是我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女儿,还用不着你在这里挑拨离间,你是想把我活活气死吗!”

黎绿已经彻底呆住了。

“你们不要再吵了。”她红着眼说:“我已经成年了,我有能力照顾自己,你们能不能不要为了我生气啊?”

有的孩子生来就是金枝玉叶,全家捧着,还有的孩子明明那么乖巧懂事,却没能被父母好好对待。

杨榕心里酸胀极了,强笑着说:“好好好,听绿绿的,小姨不跟你妈吵了。”

杨榕离开之前,私下跟黎绿说:“小姨很喜欢你的,你妈就是那臭脾气,以后你有什么困难,尽管来找小姨,不要听她的。”

黎绿怔了一下,有些犹豫地问:“您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因为我是你小姨啊。”杨榕笑着说:“我疼你是理所应当的。”

直到杨榕离开,黎绿都没有回过神。

哪有不疼爱外甥女的小姨呢?

如果是这样,那会有不疼爱孩子的母亲吗?

……

黎绿回到病房,杨慈的面色很冷,讥笑地看着她,“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个当妈的很没用,想去攀高枝了?”

“黎绿我告诉你,不管你是怎么想的,只有我才是你母亲!”

黎绿抿唇道:“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杨慈冷哼一声,“没有就好。”

“你以后,离杨榕远一点。”

黎绿心里极为不情愿,忍了忍还是没忍住,疑惑地问:“为什么?”

“我听小姨的意思,你是跟外公外婆之间有矛盾,但跟她没有什么关系吧,您为什么要这样做?”

杨慈脸色变了变,语气不好地说:“大人的事情,小孩少插手。”

黎绿默了默,不再多说。

杨慈像是又想到了什么,皱了皱眉道:“你失踪后,絮絮因为迟迟找不到适配的血型,病虽然治好了,却落下了经常咳嗽的病根。”

这话有种埋怨的意味。

黎绿看着她,突地问:“你说的絮絮是柳絮絮吗?”

“不然还能是谁。”杨慈没好气地说。

黎绿觉得很可笑,也真笑了出来,“我这次失忆还有毁容,都跟她有关吧,听你这话的意思,怎么跟她比我还亲?”

杨慈这才想到黎绿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暗道多嘴,“你别听外人胡说八道,当初你和她被绑匪绑架,絮絮也是受害者。”

黎绿越听越觉得怪异,一时却是说不上来。

不过,可能是不记得了的原因,她心里并没有多大感觉,接到谢行的电话,黎绿就找个借口离开了。

谢行:“绿绿,你在哪?”

444突然跳了出来:【宿主,二号大佬跟踪了你,他现在就在医院外面。】

小谢还挺会装。

黎绿也跟着装模作样,“医院。”

“怎么又去了?”谢行问。

黎绿想了想说:“说来也巧,你走后我碰见了从来没有见过的小姨。”

“小姨?”谢行顿了一下,摸动方向盘,“我怎么不记得你还有个小姨。”

说起这个黎绿就觉得高兴,“是刚刚认的,她人特别温柔,对我也好。”

简直是比亲生母亲给人的感觉还要亲切。

顺着这个话题聊了两句,谢行说:“我刚来医院办点事,顺便接着你。”

这就是说话的艺术了,不但不会让黎绿觉得不好意思,也不会感到被冒犯,她大老远看见谢行的车,走了过去。

刚坐上车,黎绿的第一句话就是,“谢行,我住你家的事,你和江野说了吗?”

话音落地,黎绿敏感察觉到车内空气安静了下来。

过了几秒,谢行淡声道:“他应该是在比赛,我刚才给他打了几个电话,没打通。”

“你安心住,如果不信任我,我去公司凑合几天便是了。”

一番话说得黎绿面红耳赤,也不好意思再问了,“谢行,我不是这个意思……”

“嗯。”谢行说:“没关系,有防人之心是好事。”

黎绿就这样暂时在谢行家里住了下来。

很奇怪的感觉,明明眼前这个男人对她很是温柔体贴,她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她觉得谢行不简单。

谢行似乎很忙,一连两天都是早出晚归,这天晚上,看见对方回来,她终于坐不住了,跑过去仰头问:“你可以送我回江市吗?”

不知是江野的手机出故障了还是江野出事了,电话一直打不通。

她来a市来得急,没有带身份证,自己也没有办法坐高铁飞机回去,所以只能求助谢行。

晚上九点多钟,昏黄的灯光照在黎绿脸上,谢行有一瞬间的恍惚。

好像回到了从前。

不管他回来有多晚,黎绿都会坐在客厅里等他,那确实是一段很美好的记忆。

所以,为什么要有江野的存在呢。

谢行没有回答她,而是说:“不觉得这个地方很熟悉吗。”

这是他和黎绿的家。

黎绿脑海里闪过零星片段,太碎了,并不能让人很好地捕捉到。

她摇摇头,“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

好的坏的都不记得了。

谢行突然发现这比黎绿恨他还要难以令人接受。

想在这个女孩身上留下属于自己的印记,让她再也忘不了他。

谢行注视着这双困惑的眼睛,毫不犹豫地俯下身,手放在了她的腰上。

嘴唇相贴的那一瞬间,淡淡的薄荷香味在口腔里蔓延。

不等黎绿反应过来,掩着的门在这一刻被推开了。

推门声很响。

黎绿朦胧的抬眸,就见江野站在门外,神色是从未有过的寒冷和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