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黑暗星系（十）
最先找到他们的是拥有空间系异能的风烈云，即使严炽速度再快，也比不上对黑暗星了若指掌以及可以无视空间距离移动的风烈云。他一眼就看到满地倒下的人，急火攻心险些精神异变。好在风烈云耳力极好，努力去听，很快就能听到所有人均匀的呼吸声，至少还没有死。
通过三人的对话大致了解异形虫是什么样生物的风烈云十分担忧，不过在赶来之时他还存着一种侥幸心理。风烈云知道黎昕能力的独特之处，希望他能够抵挡住这些虫子的精神控制。但是这种希望十分渺茫，常规的想法应该是黎昕自己能够不被控制，但是他无法阻止别人被控制。而碳基是一种随便撞块豆腐都能撞死的存在，如果所有人都被控制，黎昕定然活不下去。
好在黎昕的力量超出风烈云想象的强大，尽管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晕倒在地上。风烈云还是毫不犹豫地走向黎昕，见他与众人还有一些距离地昏倒着，头发被汗水浸湿，身上没有什么伤痕，应该只是脱力。迅速为黎昕注射一剂营养剂，果然恢复能量的黎昕慢慢睁开眼睛，脸上也有了一丝血色，只是身体的疲惫不是能量补充就能恢复的，需要休息才能恢复。
见风烈云出现在视线中，黎昕心中大石落地，看来他们那边也没什么事情。他立刻抓住风烈云说：“他们刚才被一种奇怪透明的虫子控制了，不过现在应该没事。但是具体大脑有没有受到损伤还是要看醒来后有没有后遗症，尤其是离我比较近靠在一起的这三十个人，他们直接被寄生，虽然现在虫子已经脱离身体，但是毕竟是大脑被寄生，不知道会不会……”
“你做的？”风烈云打断黎昕的话，现在最重要不是黎昕怎么做的，而是必须提醒他某些事情。
“是……对不起，没有及时阻止他们被寄生……”黎昕有些内疚，要是他更早地意识到系统的意思就好了。系统虽然喜欢吐槽并且总是坑他，但是危机时刻送来的乐曲不管哪一次都有奇效，是他没有及时想到才让这些人被寄生的。
“做的很好，”风烈云再一次打断黎昕，“没时间解释，之后他们来了，不管我说什么，你都承认就行。”
“好……”黎昕的回答有些迟疑，他不明白风烈云想做什么。
风烈云将三十只虫子的尸体用异能堆到一起，尽管它们大概已经死亡，他依旧没有直接接触。做完这些后，他抵达此处不到五分钟，严炽就到了，他第一眼看见黎昕正常地站在风烈云身边，身上没什么伤痕，也没有被控制的意思，这才松口气，从中下来，走向黎昕。
地上都是倒下的人，严炽眼中却什么都看不到，他走到黎昕身边想拥抱他，这几分钟的患得患失让他险些精神失控。如果真的失去黎昕，严炽不敢确定自己还能否保持正常。
然而严炽满怀深情地伸出手后，黎昕却避嫌地回退几步，就算不能躲过严炽的动作，他也不想被他拥抱。和其他人不同，军官对自己是抱着异样感情的，与他的肢体接触黎昕会尽量避免，别人碰触自己没有欲念，军官却不一样。
明明可以一把抱住黎昕的，可是这微弱的退缩，明显的回避让严炽的手停顿在空中，保持着一个可笑的姿势。视线转移到黎昕无名指的素圈上，心痛如绞，名为嫉妒的感情几乎要吞噬严炽的内心。他可以给他更好的，他能够抛却一切去爱，可是他给的，黎昕都不要，黎昕只要一个素圈就够了。
风烈云此时正在查看自己小弟们的伤势，同样都没有伤，只是失去意识晕倒而已。他们的精神毕竟受到一些伤害，估计要沉睡一会才能复原。
至少，所有人都还活着。风烈云松口气，一抬头见严炽凝望着黎昕的手指，手臂保持着拥抱的姿势，却丝毫都没有碰到黎昕，十分僵硬的样子，看起来有些可怜。
傻子。风烈云心中不屑地想，若是他喜欢，就会不管对方是否有喜欢的人，是否已经成亲，是否生儿育女，只要喜欢，就不顾一切地抢过来。什么得不到心得到身体也没用，要是连身体都得不到，那才最可怜。而且，他本来就总是不正常，可能就算得到心也感觉不到。
此时气氛有些尴尬，黎昕也没想到对方就这么僵住了，连手都不收回去。他也很尴尬，只能一点点往后蹭。
好在沈婉茹和格兰特也来了，他们的注意力先是放在一地晕倒的人身上，和风烈云一样检查这些人，发现还或者瞳孔没有什么问题后松口气。而后，比起严炽，他们更先发现那些堆在一起的虫尸。
这是帝国的人第一次直面异形虫的本体，哪怕是尸体他们都没有直接接触过，一切咨询都是从黑匣子上得到的。而这些尸体，对于帝国来说是非常宝贵的素材，带回去研究的话，说不定能够找到虫子的克星。两人都很兴奋，格兰特身上带有研究院特制的容器，他想要将这些尸体装进去，却被沈婉茹阻止了。
“这些异形虫死了？谁做的？”沈上将的声音将所有人从思绪中唤醒，严炽收回手臂，将心思放在异形虫上，也略有些动容。不管是谁做的，都代表着希望。
黎昕刚要说话，突然想起风烈云刚刚说的，就看他一眼。果然风烈云特别自然地将功劳揽在自己身上：“我做的。”
“你？”三个人显然都不信，异形虫的控制力有多大就算没亲身体会到，仅凭着矿星和边境空间站的惨状也能想象到。风烈云只是个空间系异能者，就算空间系再特殊，也不像是能消灭这种虫子的样子。
“是啊，”风烈云像真的一样说，“刚才我来到后，他们都被这些虫子控制，而且有三十个兄弟被寄生。好在我还有点精神影响力，不仅不受控制，它们的精神控制力好像还比不上我，就被我夺回控制权杀死了。可惜之前那场战斗耗费我太多能量，现在只能让我最喜欢那个醒了，其余人……等我恢复能量的再唤醒吧。”
黎昕心里猛跳一下，风烈云这样是在……保护他！
听到风烈云说最喜欢那个严炽心里猛跳一下，他望向黎昕，却见黎昕用异样的目光瞧着风烈云，更加心塞，只能努力将注意力转移在虫子身上。这些虫子的确已经没了生机，就算呼吸可以假装，但是异能者能够感觉到生物体内的能量，这些虫子很明显已经没有生存的基本能量了。
风烈云的话中漏洞太多，但他巧妙地将这些漏洞变成留白，他说得很简略，留下大部分内容让人去猜。换个人说这种话肯定会被当成骗子，可风烈云不同，他曾经让百万军队全部精神异变，又能在那种精神状态下活了五十年，现在精神还十分清醒，这本身就不正常了。研究院对风烈云大脑的数据研究至今没有停止，残留下的大脑数据太过奇特，让他们这些年都没有分析透彻，真是巴不得再把风烈云抓来研究一次。
最特殊的实验体，能够克制让人素手无策的虫子，这个说法本身就容易让人相信。尤其黎昕……怎么说呢，黎昕实在太弱，弱到就算他现在站出来说实话，别人也只会觉得他是为了保护风烈云才说这种一眼就能看出来的假话，这年头太弱说实话都没人信╮╭
“你好像隐瞒很多内容没说？”沈婉茹逼问道，“这是关乎人类命运的事情，请你详细告之。如果可以，希望你能与我回军……”
“凭什么？”风烈云懒洋洋地说道，“人类命运？我早就说过了吧，全世界的人都死光了，只有我一个活着就好。对你而言多数人的生命高于一切，对我而言，因为这‘多数人’的幸福，我和孤儿院的孤儿就全都是牺牲品，这种‘幸福’，没有我的‘幸福’，对我来说屁都不是，巴不得所有人都和我一样痛苦才好。”
他说着说着，黎昕感受到之前他又要乱起来，诱发风烈云的精神异变。精神力自黎昕大脑悄悄浮现，打算去帮助风烈云，却因为风烈云看向他那明显阻止的视线而停止。
风烈云……这一次不是因为大脑芯片作怪，而是他自己刻意想到曾经痛苦的事情，他自己故意要精神异变的。
黎昕痛苦地握紧拳头，无力地望着风烈云为了保护他而说假话。是他太软弱，不敢去面对研究院的折磨，才这样不开口澄清的！
风烈云的眼睛无法恢复正常，一直都是赤红色，这一次戾气染上他的眼，黎昕第一次感受到风烈云那种带着仇恨和死亡气息的精神波频。这种波频是风烈云这么些来被研究院用各种方法不断刺激大脑而形成的精神病变，与其说是躁狂，不如说是一种病变引起的容易复发的传染病。风烈云的精神波频极易侵入其他人的大脑，引起对方大脑暂时性病变，要是反复影响，这种大脑病变就会传播。
黎昕拥有精神力所以他明白，研究院的实验根本没有成功，风烈云只是像富兰克林一样科学实验的失败品，被人们称为怪物的存在。
精神波频让沈婉茹和格兰特的精神波频跟着大幅度地震颤起来，他们清楚，再这么下去很快就会被影响得精神异变。没错，风烈云说的话是真的，他确实有抵抗这些虫子的力量。
然而严炽却好像完全不受影响一样，格兰特对着严炽喊：“快攻击他，否则我们都要异变！”
“风烈云！”黎昕突然大喊一声，精神力随着喊声偷偷地进入所有听到的人脑中，风烈云的精神病变被遏制住，沈婉茹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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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兰特也都恢复正常。
偏偏，这好像是黎昕的话阻止了风烈云一样。
快步跑到风烈云身边，黎昕望着他，祈求一样地摇摇头。不管会不会被敌人发现，他都不能再让风烈云这么替自己被黑锅。可是风烈云看出黎昕的意图，他抢在黎昕开口之前，一掌将他击晕，黎昕失去意识之前，听到一句：“别捣乱。”
这话，又正好与黎昕刚才的阻止应和，让人误会风烈云是不希望黎昕再阻止他。
风烈云速度太快，他的精神力再强没到大师级别也比不上双s的速度，没来得及反应就被袭击。风烈云将黎昕和其他人堆在一起，冷冷地看着沈婉茹说：“怎么，你们还打算把我带回帝国吗？”
“这是我的使命。”沈婉茹直视风烈云，她的眼如水般清澈。
“说不定我会跟你们回去，可是那又怎么样呢？最好把我带到军部高层会议上，最好让我见到女帝，见到国会的人，再见到帝国研究院最高权力者。然而我一次性的，将这些人全部解决掉！哈哈哈哈哈哈……”风烈云肆意地笑着，黑发红瞳，就像个恶魔一样，让人不由得觉得，将他带回去，只会毁掉整个帝国。
此时的风烈云早已非当年那个在研究院中无助的孩子，他的异能能够带他去世界每个角落，他的精神波足以让所有人都怕他。
“哦，你当然也可以如实地将这些事情汇报，”风烈云继续说道，“就算帝国抓不到我，他们也会再次开启当年用来对待我的实验方法，想要制作出像我一样的人。那样的话……不知道会不会出现和我一样多的人，而后帝国腹背受敌，内忧外患，会不会就这样灭亡？想想就有些开心。
我了解那群研究院的家伙，或许为了保持实验体的忠诚度，他们会选择军人，甚至还会选择基因等级高的军人。他们一向不择手段，现在有人类存亡的借口，就更好办了。到时候，说不定你、你、你，你们三个又忠诚又甘愿牺牲奉献的都会成为实验体。然后……你们不明白这种异变的感觉，这与忠诚无关，一旦陷入这种非清醒的状态，你们根本分不清敌友，会变成被杀戮支配的魔鬼，和我一样。”
他越说越疯狂，最后竟是狂笑起来，从他的笑容中，仿佛可以看见帝国的没落，他那样欣赏地笑着。
严炽再一次握拳，他还是没有说话，而是由沈婉茹去挣扎。
沈婉茹内心十分挣扎，她清楚风烈云所说的每一句惊世骇俗的全是真的。只要她将虫尸带回去，只要她说出风烈云的事情，就算没有将风烈云本人带回去，研究院也一定会申请实验，而这个申请一定会被通过，因为一切都是为了帝国的安危。之前研究院就试图将严炽作为实验体，被老格兰特元帅胡搅蛮缠搅和了，现在新的佐证送去，只怕会旧事重提，到时候别说严炽，他们这些为帝国奋战、守卫边境的军人，都会被挑选成为实验体，她的属下也会。
没错，沈婉茹甘愿为人类的幸福而无私奉献，从上战场那一刻，她就时刻做好牺牲的准备，并且从未打算成亲。可是她的那些战友，那些跟着她一起奋战多年的战友，他们都有家人有亲朋好友，每个人提到家人时都会露出幸福羞涩的笑容。这些人……不可以成为实验品啊！
说起来，她也无法做到完全的无私，在私心中，她更在乎这些战友。
“我可以跟你们走，”风烈云笑着说，“沈上将，你要怎么选？”
恶魔将选项放到面前，每一个背后都是深渊，要怎么选，要如何选！
沈婉茹深吸一口气，一把抢过格兰特手中的容器，将所有虫尸装进去，下令道：“将虫尸带回研究院，由专业人士找出这些异形虫的特点和弱点。我，沈婉茹，第四集团军上将，是在无人星击杀宇宙虫后发现的这些虫尸，究竟它们是怎么死的，我没有看到！”
她回头凝望格兰特与严炽，严炽依旧没有说话，他只是将视线转移，沈婉茹明白他的意思，又去紧紧盯着格兰特。
“我、我也想保护人类啊！”西亚·格兰特痛苦地抓着自己的头发，“可是要我和我的属下甚至我的祖父去做实验品，妈的谁愿意啊！为帝国卖命这么多年，为什么要成为牺牲品？一直不喜欢研究院的做法，一直觉得这些家伙很卑鄙，一直不想与他们同流合污，可是真到自己身上，却发现……我也是无数牺牲者的受益人，受益人谁都想做，谁也不愿意牺牲，我……我真卑鄙，比研究院的人更卑鄙！”
是想办法拯救人类，还是卑鄙地隐瞒下事实，却保护自己的战友？哪一项，都是良心的折磨。
“会有办法的，”沈婉茹没有像格兰特一样挣扎，她的眼睛依旧很清醒，“先将虫尸带回去，或许只需要研究这些尸体就能够找到解决的办法。还没有到最糟糕的时候，如果真到那一步……”
她看向风烈云：“我会不惜一切代价将你抓捕，然后……向研究院自请成为实验体，我会亲身体验你的痛苦，我会试着自己去消灭这些异形虫。”
她的话语是那么冷静，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沈婉茹是无比强悍的女子，却总是那么坚定。她的每一步，都能够对得起自己的良心。第一步，隐瞒，却对得起兄弟，暂时制止研究院不明智又失军心的举动；第二步，一旦事态危机，她能够狠下心肠去抓风烈云，可甘愿自己成为实验体，无愧于兄弟，无愧于良心。
听着沈婉茹冷静的话语，格兰特也不再迷惘，他向沈婉茹敬了个军礼，又同样对风烈云说：“我与沈上将同进退。”
风烈云看着这两人，最后长长叹一口气：“你们这些帝*人……总有一些让人没办法讨厌起来。”
回忆起刚才一同合作酣畅淋漓的战斗，风烈云突然弯下腰鞠了一躬：“以前挺讨厌你们的，但是今天和这些宇宙虫战斗才明白‘守护’是多么困难的一个词语。我一直认为黑暗星是被遗弃的星系，可是今天我才明白，我们一直在帝国的星域内，一直被边境守卫军保护着，迄今为止，一只虫子都没有抵达这里……你们，真的值得我尊敬。”
如果真到危急的时刻，就看你自己的选择了。风烈云视线扫过晕倒的黎昕，在心中默默地说。
四人达成共识后，沈婉茹从空间链中取出星战两用舰，格兰特坐进去，严炽却还在外面，他走到风烈云身后，看着晕倒中的黎昕。
“你做什么？”风烈云警惕地问道。
“看看他。”严炽拳头握紧，指尖几乎扣进肉中，表情却依旧沉静。
“看够了没有？”风烈云不耐烦道。
“看不够。”严炽摇摇头，却冷静地转身，逼迫自己不再去看黎昕。
如果他能够不那么敏锐该多好，如果他能够不发现风烈云在说谎该多好。
就算记忆缺失，身体也是还记得的，当时被异形虫精神攻击的感觉和后来风烈云的精神病变的感染完全不同，严炽能够感觉到，风烈云的精神病变根本无法抵挡这些异形虫。而同样的，在黎昕大喊“风烈云”阻止他感染沈婉茹和格兰特的精神时，严炽清晰地感觉到一丝力量安抚了他的精神波。
尽管不知道沈婉茹和格兰特为什么没有感觉到，但是严炽庆幸他们没察觉到。
他是第一个赶到此处的，那时风烈云在检查黑暗星的人有没有死，而黎昕则毫发无伤，只是看起来有些疲倦，像是脱力一般。
每次见面严炽都会贪婪地看着黎昕的脸，不放过他每一个表情，这次也不例外，所以他发现了，黎昕的脸色和其他晕倒的人不同。他们是正常的，而黎昕却是十分十分疲倦的样子。
能够安抚精神的力量、死去的虫尸、仿佛疲倦一样的脸色、风烈云对黎昕有意无意的维护……严炽多希望自己不要这么敏锐，不要发现真相。
他转过身，不再去看黎昕，毫不犹豫坚定地走向星舰，坐上去。星舰起飞，沈婉茹和格兰特都不由自主地向下看，严炽却始终紧握拳头，闭着眼，完全不去看黑暗星的一切。
不能看，不可以看，他什么都不知道。黎昕只是个普通人，他没有能够安抚人精神的力量，没有能够克制这些虫子的力量，他不会被研究院带走研究。
比起研究院，比起风烈云，他更为自私。如果一定要用黎昕的安危去换整个人类的存亡，他的选择……现在已经做出来的，他不会再去看黎昕，他从来不知道这件事！
他只不过与沈婉茹做了相同的事情，他无愧于良心。
告诉自己不要看、不要想，可是大脑却还是在不断思考，好多不解的、没有想明白的事情、深刻的感情此时都在大脑中不断乱窜。
没有缘由的“一见钟情”、精神创伤的恢复、格兰特在埃米尔找到他、；黎昕是埃米尔的人以及那段完全回忆不起来的记忆。
是黎昕救了他对吗？是黎昕恢复他的精神，又同样是黎昕抹去他这段记忆不让他去再去回忆吗？黎昕……完全不信任他军人的身份吗？
既然黎昕不愿意让他想起，那么，他就不去想。
就让这段缺失的记忆，按照黎昕的心意永远遗失。
他甘愿这样保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