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警校生足以把犯人任何一条逃跑的路线封住,这个男人坐在地上不断地诉说着颠三倒四的话语,像是要把这么多年闷在胸口的话都吐出来才甘心。

三分钟、五分钟、十分钟……听着他从城里套路多说到乡下的老奶奶,几人都皱起眉头。

“这种情况,该怎么办啊?”

枫小声地和一旁的萩原交换眼色。

“说起来,”椋缓过来后,也低声问了一句,“我们,有谁报警了吗?”

沉默,在四人中间蔓延,他们面面相觑,终于发现了这个大漏洞!

“我当时没多想,就上车追犯人了。”枫撇过脸去。

“我们不就是警察嘛,而且情况紧急,先抓住犯人才是正事。”松田咳嗽一声,有些不自在。

“我是不太放心小阵平和山村同学,想着要一起才保险。”萩原露出了属于帅哥的爽朗微笑。

椋目光呆滞,所以只有她一个……是因为机车太刺激根本没法思考才忘了报警吗!

“总之,我先打个电话给爸爸吧……”椋掏出手机,“希望能够打通。”

刑警可是很忙的,很多时候即使是椋和鸣瓢夫人打电话也会因为占线或者正在执行任务而打不通。

万幸,鸣瓢秋人今天比较空闲,电话刚响起就被接通。

“莫西莫西,椋,有什么事吗?”

听声音,鸣瓢秋人应该是在喝茶。

椋顿了一下,看着面色颓丧的犯人,听到电话那边咕嘟一声,她还是开口了。

“是这样的,爸爸,我和枫……还有两个警校同学,好像在东京的郊区,就是你之前和我说过的那个,抓到了一个逃犯。”

“唔,逃……噗!”

椋及时把手机放远。

“逃犯!!!”夹杂着一系列叮铃哐啷的声音,鸣瓢秋人对着话筒大喊,“你们都给我呆在那里不要动!情况怎么样?有没有危险?”

“没有人受伤,”椋用余光瞟了一眼,刚刚发现他们不是便衣警察的犯人似乎试图逃走,被守最里面的松田一拳放倒,随后枫用关节技锁住了他,“犯人……也没有大碍。”

关节被拧住的感觉可不好受,隔着话筒,鸣瓢秋人都听到了男人的哀嚎。

“另外两个警校同学是男生?”

一边招呼组里的年轻人出警,一边和女儿保持联络,他忽然敏锐地发现了一个细节。

“……是啊,”椋看那边三个人围在一起探讨锁技的样子,应该没有注意到她,“不要说多余的话,爸爸!”

椋的话音中带点嗔怒,但鸣瓢秋人作为一个女儿控,他会听到吗?

他会当做没有听见。

他只是挤开了驾驶位上的人,杀气腾腾地绑上安全带,检查路两边没有行人通过后,以最高限速开到目的地去而已。

“只要这样、这样,喏,就可以锁住犯人了。”

枫给两人演示如何使用不会让人昏迷、受伤的降服技,“巴西柔术中有许多类似的技巧,主要在于如何灵活利用人体的关节。”

她展示的是在巴柔技巧中极为出名的木村锁,将对手的胳膊作为杠杆,只要扭动肩部,就可以将关节扭到平时无法够到的地方,那样的话,她可以轻易地拧断对手的肩膀。

“好精巧的技术,”松田啧啧称奇,“不需要蛮力也能做到这种程度。”

“确实,”萩原捏着下巴观察枫的动作,“在地面缠斗这一块上,果然巴柔是最强的。”

“技术没有第一啦。”

眼看身下的犯人痛到说不出话来,枫才慢悠悠松开了他,萩原立刻接上,用普通的逮捕术压制了他。

“你们到底是不是警察啊!怎么会这样……”

犯人欲哭无泪,他这是倒了什么大霉,难道遇见了武馆的学生集体出游?刚刚听见他们说报警,觉得有所转机,才会抱着侥幸心理,然而还没走两步就被撂倒在地上,然后又是被扭关节,又是被磕在地上的。

“虽然我们还不是正式的警察,但我们都是警察学校的学生啊!”

枫笑着在他面前晃晃学生证,露出了恶魔似的小虎牙。

“求求您快点把我抓走吧!”

鸣瓢秋人带领着两车警察来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犯人痛哭流涕的样子。

“警官大人,我以后再也不犯罪了呜呜……我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的!”

仿佛他不是来抓人,而是来救人的。

“土耀日(周六)下午两点三十分三十六秒,嫌疑人谷村麻弥涉嫌肇事逃逸、du品交易,现逮捕归案!”

鸣瓢秋人瞟了一眼旁边的搭档,他就熟练地掏出手铐,一边报时,一边拷住了犯人。

“所以他压根不是什么逃逸了十年以上的罪犯,而是吸du后开车撞人,还躲进深山里的家伙。”

作为警校生的好处就是几人都对笔录流程非常熟悉,虽然麻烦了点,但还是没什么波澜地完成了。

只是其他的一些事情还是要解释。

“和财宝也完全没有关系……”椋微妙地有些失落,“还以为抓住了一个大家伙呢。”

“涉及du品,已经不算小事了!”鸣瓢秋人弹了枫一个脑瓜崩,“以后做事要多想想再出手,你们四个人,还都是警察学校的,居然都忘记先报警!”

转头看向排排站的三人,除了已经习惯的枫,另外两个警校新生都不由得背皮一紧,头皮发麻。

这就是搜查一课前王牌的威压吗!

虽然看上去懒懒散散的,还有胡渣没有刮干净,但鸣瓢秋人一板起脸,就显得格外严肃,让人忍不住就开始回想自己有没有做过什么错事。

没看到连路过的飞机头新人刑警都悄悄贴墙走了吗。

枫打了个哈欠,举手,“秋人叔,我们可以走了吗?我想去吃拉面。”

松田和萩原都对枫施以敬佩的注目礼。

椋躲在鸣瓢秋人身后,对三人吐舌,挤眉弄眼地指着自己爸爸。

“咳,”抓住了鬼灵精的女儿,鸣瓢秋人也没法继续扮黑脸,“不要在警视厅这么轻松的样子,这里可是你们以后工作的地方。”

他缓和脸色,抬起手腕看了一眼表,“还有十分钟我就下班了,不如等我一会,到时候我请客?”

“这边两位同学也一起?”他露出和善的笑容,“还要感谢你们照顾我不懂事的女儿。”

“才不要——”椋忽然跳出来,鼓着脸,“爸爸你太烦人啦!今天是我和枫出来玩的日子,才不要家长一起呢!”

仿佛胸口中了一箭,鸣瓢秋人捂胸后退,“烦人……被女儿说烦人了……”

“我已经二十一岁了,又不是十二岁,别老这么说我嘛。”

椋鼓起脸,浅灰色的眼睛瞪得溜圆,“还有,你是不是偷藏私房钱了?”不然怎么会说出请客的话来。

松田和萩原对视着憋住笑,悄悄往后退了一步,不掺和到别人的家事里去。

“秋人叔和椋就是这么相处的,”枫朝他们耸肩,“不用在意。”

“噗,我只是没想到看上去那么靠谱的刑警……也会有这么一面啊。”松田一张嘴,就忍不住笑出声,好在三人已经退出这个房间,到走廊尽头的贩卖机那一人买了一杯水。

“也不奇怪,”枫大大咧咧地拉开易拉罐,冲松田挑眉,“就像你这么不靠谱,将来不也要成为警察吗。”

“你说什么啊?我哪有不靠谱!”

“在射击课上擅自拆开手枪,跑步时和同学推搡,嗯,还有打架?”

枫掰着手指数起过去精彩纷呈的一周。

“你不是也打架了吗!有什么资格说我啊。”

“可是小阵平,”萩原听着两人拌嘴也来插了一句,“山村桑都是打的‘合规’架啊。”

皱眉回想了一下,松田才发现,好像真是这样!山村枫从来只在柔道课或者训练的时候才会出手。

“可以不用叫我山村桑啦,”枫喝了一口水,“怪怪的,叫山村或者枫就可以了。”

萩原眼睛一眯,发觉了什么,“那么我叫你枫桑吧。”

“我倒是想到了更好的称呼,”松田忽然露出一个笑,“你这么厉害,不如以后就当山地母猩猩……嗷!我错了我错了,枫!枫!”

“你还不如好好喊我山村。”

枫嫌弃地皱眉,“喊阵平的话,总觉得没有松田顺口。”

“因为是马自达吧,”萩原笑,“和汽车牌子是一个发音。”

“原来是这样,难怪啊。”

枫恍然大悟,余光瞟到墙上的钟。

“已经五点了!”她忽然想起,“完了——我的爆辣拉面挑战!”

“给我来一碗地狱辣拉面挑战!”

枫对着店内的工作人员问道,“只要能吃完,就可以免单并且享受一个月的免单服务对吧?”

“是的哦,”店员微笑着记下枫的名字,“但在这之前,还请先签署这份协议。”

枫拿过来,发现这居然是一份生死状。

“因为有不擅长吃辣的人吃了两口就晕过去的前例,所以需要先做个保证。”

“有这么辣吗,”松田也跟了过来,“阿嚏。”

他揉揉鼻子,整个店内都弥漫着一股辣椒的味道。

“没关系,”山村自信满满地签上大名,“直接把面端上来就是了!”

“我要一碗普通辣就好。”椋探头过来,“要硬面。”

“好的,那这边两位先生,有什么需要吗?”

店员笑眯眯地记下,转头看向还在观望的松田和萩原。

“有不辣的吗,”萩原老老实实地提问,“我不是很擅长吃辣呢。”

“可以选择这个咖喱乌冬面,是没有辣椒的版本,不过我们家的面多少还是有些辣,客人请慎重哦。”

“不加辣椒的话应该没事,”萩原松了一口气,“那就这个,阵平,你呢?”

“那个地狱辣……是几倍辣?”松田紧皱着眉询问。

“是三十倍辣哦。”

听到店员的回答,他纠结了许久,还是点着菜单上的十倍辣(注普通人的极限)对店员说,“麻烦来一份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