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罗族中,若说伽蓝杀性最重。

那地母霓皇就是里面最‘慈悲’的了。

伽蓝和霓皇,本就是两个极端。

混沌未分,修罗族尚在时,他二人间的关系可称为:王不见王。

伽蓝与另外四帝都动过手,唯独从未与霓皇交手过,不是不敢杀,也不是不想杀。

是霓皇过去不搭理他。

而今,大战一触即发。

十难:“这一次我不太想看戏,霓皇阿姊,你们动手前能不能先放我走?”

霓皇看了他一眼,紫发一丢,却是将他朝青妩他们的方向抛了过去。

伽蓝丢掷出巨剑,女人的巨手挡住剑锋。

巨大的冲击朝四面八方**开。

十难也被撞到的地上,轱辘轱辘滚到了苍溟的脚边。

他抬眼对上苍溟那张与伽蓝如出一辙的脸,刚要扯出个笑容。

一缕紫发拴住他咽喉,紫发嵌入十难的神魂,他瞳孔一缩,身上的修罗之力彻底被封印住。

紫发飘摇,绕上苍溟的手,带着温度。

就像儿时,他作为萧沉砚时,还未长大时,阿娘牵着他走路时手中传来的温度一样。

温柔又包容。

霓皇的声音温和又厚重:“他是你的玩具了,砚儿。”

十难笑不出一点。

苍溟对上霓皇看来的视线,那双眼里依旧有属于修罗的冷漠,可深处却藏着他熟悉的温度。

霓皇:“走。”

一股如大地般厚重的力量托住他们,朝昆仑墟碎裂的边缘而去。

伽蓝冷眼旁观,却未阻止。

不是仁慈的准备放他们一码,而是在他看来,亲手斩杀十难与苍溟这个污点儿子都是迟早的事。

眼下他最想斩杀的,还是霓皇。

“阿娘——”苍溟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沙哑,他唤着霓皇,唤着他的阿娘谢玉。

可霓皇再未看他一眼。

她身上独属于地母的慈悲之气散去,原本只露出半边的身体逐渐从地里站了起来。

庞然巨大,厚重擎天。

伽蓝在她面前,大小如蚍蜉。

可他身上通天彻地的杀气丝毫不逊霓皇的威压。

杀伐伽蓝与地母霓皇的第一次交手。

这是属于上古修罗大帝之间的交锋,每一招都有摧毁天地的威势。

在青妩他们将要彻底脱离昆仑墟时,两位大帝之间的交手已至白热化。

伽蓝身上已染血,额上眼尾三处血瞳齐齐出现,在他双手手背上也生出了血瞳。

铺天盖地的血瞳在昆仑墟的各个角落出现。

这是他的杀伐之眼。

霓皇左脸下颌处如泥塑般裂开,裂痕一点点顺着她脖颈朝下蔓延,她巨大的身体好像就是泥土捏塑而成的。

泥塑裂开,是伤。

也是打开了桎梏她的枷锁。

地母霓皇的‘慈悲’被粉碎。

而她粉碎掉的泥塑外壳,化为点点碎光,如灵性碎片,朝青妩他们而去,没入他们几人的身体中。

轰——

他们彻底被弹出昆仑墟,而被封印住力量,变为玩具的十难大帝,在看到霓皇给出的灵性碎片时,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眼馋。

地母灵辉,蕴含霓皇本身的道韵,就连帝陀都眼馋不已。

而霓皇,本就是修罗族中最‘特立独行’的存在。

……

沧海上。

青妩在离开昆仑墟的瞬间就动用了第二次‘时停’,打开幽冥之门,将所有人带入地府。

烛九阴在时间长河中替他们窥测修罗族的动向,按烛九阴的说法,昆仑墟中的情况,修罗族其他人是不敢窥视的。

只有十难这种作死小能手和伽蓝那种杀神莽夫才会不管不顾朝内冲。

故而,在外界和修罗族的人看来,青妩他们现在还被困在昆仑墟中。

而整个三界,幽冥是青妩的绝对掌控之地,即便是修罗族也别想将耳目渗透入内。

他们悄然回归,直接进入幽冥,正好可以打一个信息差。

而青妩他们也需要休整的时间。

毕竟,这一趟昆仑墟之行,从各种层面来说,都‘收获颇丰’。

一行人直接出现在酆都城。

阴森的鬼气此刻却给人无穷的安全感。

糜苏直接出现。

青妩有些疲惫的摆了摆手:“先别问,小苏苏你先把夜游送去北爹爹那边,让他入幽冥池中疗伤,这些仙门弟子找个地儿安排了。”

糜苏表情有些微怪异。

他看了眼青妩,又看了眼正在青妩肉身里的弥颜。

青妩一拍脑袋瓜。

这趟赶趟的,还没和弥颜把身体换回来呢。

“来来来赶紧换回来!”她有气无力道,真是白瞎她这一通布置了。

早知道十难这个搅屎棍会让妙音色性大发强上苍溟,她何必多此一举呢?

“缓、缓缓……”弥颜也无力耷拉着鸟爪子。

这一趟昆仑墟,前面九成时间他们都没怎么负伤,但伽蓝出现后,他那身杀性的穿透力实在太强,让人神魂肉身都在发疼。

糜苏扛起夜游,又唤来十位鬼吏将那些昏过去的仙门弟子带走。

至于邛昊,嗯……暂时被遗忘了。

好在糜苏是个细致鬼,透过邛昊现在皮包骨的肾虚外在,判断出邛昊的身份,抓住邛昊的发髻,把人一起拖走了。

十难被拴着脖子,目光在青妩和弥颜身上打转,终于明白‘变数’从何时开始的了,他一脸生无可恋:“移魂换息,你们好下贱,好会玩哦。”

此话一出。

四个‘不是人’的齐齐看向她。

青妩突然就觉得有力气了,她咧嘴笑了起来:“先前我婆婆说什么来着?这玩意儿现在成废物点心小玩具了对吧?”

弥颜的笑也森然到了极点:“好哥哥他阿娘盛情送礼,咱们自然要热情享用这礼才说得过去嘛。”

云铮:“我一直想找人试试看阴司的十万八千酷刑,苦于没有人选。”

十难被封住了痴愚道和力量,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生死看不淡,想摆烂又摆不烂’的恹恹之气,他笑容有点忧愁:“打打杀杀的,多不好啊。”

“再说了,我现在还在日游的身体呀,打坏了我没关系,打坏了他就不好啦呀,你们说是不是——”

一股力量拽住他的神魂,勒住他咽喉,硬生生将他从日游的身体里扯了出来。

下一刻,一只脚踩在他头上,苍溟目色幽冷,靴子重重碾压:“你说得对。”

所以,把你拔出来不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