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凌月透露的真相太过血淋淋。

她是个不该存于世的行尸走肉,机缘巧合下,‘活’了下来,在虫母的控制下找回了自己的思维。

按照她的说法,似她这样的只是九黎遗民中的个例。

是一个神秘男人,用补魂针将她的灵魂缝补了起来。

“虫母在什么地方,你知道吗?”青妩问道。

古凌月点头,“我能带你们去。”

“那就走吧。”

古凌月强撑着起身,萧曜下意识扶住她,两人四目相对,古凌月凄然一笑。

“对不起,我从未想过要害南岭,现在该是我去还债的时候了。”

青妩现在没心思看这对夫妻间的恩怨情仇,留下一句半盏茶后出发,就出了屋子。

萧沉砚敏锐察觉到她情绪有些奇怪。

“将古凌月魂魄缝补好的那人,你认识。”他的语气笃定,青妩知道那是补魂针,显然也认识那根针的主人。

那个人不知是敌是友,他将古凌月的魂魄缝补好,仿佛是早就知道南岭虫瘟会有发生的一天,提前预留下了一个缺口。

青妩面色不善的嗯了声,显然不太想提对方。

判官笔早就开骂了:“又是那只孔雀!怎么哪儿哪儿都有他!之前把息壤卖给曲蝗的也是他,他到底要干嘛!”

“那厮无利不起早,什么生意他不敢做。”青妩心里冷笑。

判官笔:“六爷不是去找他要说法了吗?还没消息?”

青妩没应声,她过来时给小六还有夜游都传了信,但两只鬼都没有反应,她估摸着这两家伙阴沟里翻船了。

“先把南岭的事解决了吧。”

青妩眉心抽痛,手底下的鬼没一个靠谱的,真叫鬼心累。

偏偏那只乱开屏的白毛鸡也跑来搅局,那厮在的地方,麻烦就不会少。

判官笔忍不住小声问:“阿妩,那位孔雀大爷到底是敌是友啊?”

“有钱给他赚就是朋友,没钱给他赚,他对他亲爹都能下杀手。”

青妩心里回着,手上也没停,不知从哪儿摸出一根白色翎羽来。

萧沉砚看到那根白羽,脑子里某根神经被轻轻拉扯,总觉得在什么地方见过。

青妩将红蕊叫来,把白羽递给对方。

“随便找个茅坑,把这根鸡毛丢进去。”

“啊?”红蕊一脸疑惑,接过那根白羽,有些不知所措。

萧沉砚挑眉:“有何作用?”

青妩冷笑:“没啥作用,伤害性不大,侮辱性很强就对了。”

她现在腾不开手去亲自找那白毛鸡算账,但这根翎羽与那白毛鸡气息相连,呵,既然喜欢当搅屎棍,那她就满足他!

……

幡冢山,西方鬼帝城。

男子一袭白衣,无尘无垢,他兀自坐在白玉卧榻之上,姿态慵懒,左右各立四个妖童,皆是一身白衣,发色如雪。

焚香煮茶,摇扇捶腿,伺候左右。

男子容色绝美的过分,银发银睫,那双眼也是迷人的银色,但怪异的是他身上并无出尘之气,反有一种捉摸不透的妖邪诡异。

鬼王殿内,鬼气弥漫,四周立着的鬼兵罗刹都面目狰狞。

他的存在显得突兀。

殿首王座上,一道身影高大巍峨的,头戴帝王冕旒,面上笼着黑气,看不清模样。

“弥颜神君亲自驾临幡冢山是为何事,不妨直说。”王座上,西鬼帝的声音宛如洪钟,振人耳聋。

弥颜慵懒掀眸,脸上的笑意若有似无:“本君今日来也没什么别的事,就是早前西鬼帝从本君手里买走的那些东西,惹了些麻烦。”

弥颜说着叹了口气:“现在麻烦找上门了,本君自然要找地方避避难咯。”

西鬼帝声音冷肃:“本帝君与神君的交易早已结束,你惹下的麻烦,干西方城何事!”

“非也非也。”弥颜笑吟吟说着,漂亮银眸盯着上首,稍稍坐直了身体:“当年交易时,西鬼帝可没说是要对付我那冤家啊。”

“我那冤家的脾气,你们阴司下头无人不知,现在她知道是我在里面插了一脚,定是要来拔光我的漂亮羽毛的。”

弥颜脸上笑容越来越深:“这锅,岂能本君一人背。”

“今日本神君亲自来,一是让西鬼帝把这口黑锅拿走,二嘛,就是请西鬼帝把昔日从本神君手里买走的东西还回来。”

王座之上似有火焰燃起,西鬼帝的声音带着嘲意:

“弥颜神君手掌万古镜,可照过去未来,当年既敢和本帝君交易,会不清楚结果?”

“且交易已成,岂有反悔的道理。”

“神君血脉高贵,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

“那青妩帝姬生来无心无情,连血都是乌脏漆黑,如何能配得上你。”

弥颜脸上的笑容忽然冷了下去,他懒洋洋起身,盯着上首:“我那冤家是挺无情无义的,但我骂她可以,你骂她便过分了哦。”

恐怖的威压,从弥颜身上弥漫开来,殿内罗刹鬼吏连惨叫都未发出就爆成血雾。

西鬼帝声音含怒:“此处乃阴司幡冢山,不是你的虚空藏院!”

“阴司不就是我冤家的娘家,本神君迟早是阴司的上门女婿,你不过是我未来老丈人的一条狗,我收拾便收拾了,有何不可?”

弥颜声音落下,刚要动手,他脸色骤变,捏住鼻子:“哪里来的臭气?”

他身旁的妖童猛的跑开。

“神君!臭味是从你身上传出来的!”

弥颜脸色变了,漂亮脸蛋险些被臭味熏的变形。

他快速摸出一面镜子,手在镜子上一抚,镜中出现一张秾丽美艳的脸来,女子手拿白羽,咬牙切齿的笑着:

“把这根鸟毛丢茅坑里。”

“不是喜欢当搅屎棍嘛,满足他!”

弥颜咬牙切齿,好你个小冤家,这样报仇过分了啊!

忽然,他银眸一缩,看到镜子里立在青妩身后的男人。

弥颜死死盯着萧沉砚,这张脸分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