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几天没有回家,这小福果总是有点不悦的拧着小眉尖。赵小丙抱着哄了半晌,她才勉强好生的坐在她怀里听一会话。福果的眉目五官出落的越发像沈楚梅,也不知道是谁用红色的口红膏子,在福果的眉心画了一枚小巧的凤仙花。

满月拿了清粥过来,立在远处瞧着小果子可爱模样,不仅觉得,要是老爷不做这个老爷了,认认真真同沈大人带着小姐过上寻常女子的日子却也是极好的。只是这个念头刚刚闪过,又想到倘若是这样的话也不大好,那玄灵夫人,陈姨娘,还有自己,就不能再像现在这么自在的过日子了。

满月轻叹一下,揉了揉头发,又开始为了这件事觉得纠结。

赵小丙见她戳在这里,也不知道胡思乱想些什么事,干脆问起她一些家人间的事情来:“你常在家里,也经常跟京中其他人家的婢女到庙里烧香,最近可曾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没有?”

特别的事?满月垂头想了一下,其实她们平日里去庙里烧香,说的最多的还是因缘之事,偶尔姐妹们相互说起的也是别人府中谁家的丫头被赎身出去,谁家的丫头做了姨娘,活是谁死了,谁发生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事。

满月想了想说:“最近京中不大太平是大伙公认的,奴婢好几个姐妹家的老爷都有点慌慌张张,奴婢们都说是跟皇上生了一场了不得的大病,现在又忙着立储的事情有关系。”

这些事都传的了各府内的下人口中了,便说明了乱世现前,她刚想吩咐满月不要跟旁人一样出去乱说,这满月突然又提起一件事:“还有一件事,是我们姐妹都觉得十分蹊跷的。”

“什么事?”

满月这才说:“是慕家的事,但仍是奴婢们之间才会知道的事。前不久,慕家伺候慕老夫人,也就是明和公主殿下的奴婢烟翠突然上吊死了。”说起烟翠的死,满月就感觉到身后一阵阴森森的:“听说,烟翠被人发现的时候,舌头掉的老长,眼睛也凸凸的,死像十分狰狞呢。后来,慕府管家下了命令不许任何人把这件事宣扬出去,否则一律家法伺候。”

都说了不许宣扬,这还不是在丫头圈子里传的很广?看来天下果真没有不透风的墙,她冷然的收了收领口,问道:“有没有说过,烟翠姑娘为什么要自尽?”

满月认真的说:“只是听说,烟翠同府内的一个管事家的儿子有私情结果被慕夫人发现了。”

慕夫人说的是凤鸣了,如果是被她发现而逼死一个丫头,却也像她做得出的事情。只是,既然是贴身伺候公主的人,便是被发现了,也不应该闹到逼出人命的地步啊。

“慕夫人又何必一定要把人给逼死?打发出去也好过伤了人命。”

满月心里打抱不平:“谁说不是,只是,老爷也知道那慕夫人是什么样的性子,别说旁人,就是贴身伺候她的人,还不是差点逼死好几个么?她是极不近人情的,再说,虽说慕夫人同明和公主是婆媳关系,可他们附中的丫头也说,这两个人的关系一贯不好。”

是啊,明和公主是慕府续弦,年纪比慕兰州还小一岁呢,凤四又是那样一个傲慢的人。那会凤家还在,凤四觉得明和公主碍事也是有的。

况且,凤四多疑,她都听张寒说过一回,凤四同公主关系不好,有一个十分风月的原因。那就是明和公主总找借口让慕兰州过去聊天解闷,有时候做派有些不成体统,大有对慕兰州用心不纯的意思。

所以说到底,这算不得是婆媳之间的斗争,应当说是两个女人之间的明争暗斗。

但现逼死了人,的确是十分过分。

赵小丙问道:“后来明和公主没闹么?这烟翠姑娘似乎是公主从从宫里带出来的女官,这样的人堪称心腹,怎是其他丫头可以媲美?公主一定气得不轻。”

这个,满月摇摇头说:“满月却没听说公主因为这件事去闹,倒是还听那府中的奴婢幽怨了两句,说是主人薄情,终究是不把奴婢当做是人的,便是个小猫小狗一样,喜欢的时候重用,奴婢出错,也不会护着些。”

赵小丙点点头,这就是说,明和公主没有及时保护烟翠?

明和公主的性子也是很任性的,她是下嫁慕府,入府之后慕老爷子一直用臣下之礼对待,她在慕家本是个高高在上的顶端之人,纵然是有个凤四因为吃味任性了点,可公主也完全没有沦落到连自己的下人都护不住的地步吧。

她托腮想了想,觉得,除非公主有什么把柄落在凤四手上,再或者,烟翠也未必就是凤四执意要逼死的。赵小丙脑海中就闪出了两个字‘嫁祸。’

想着想着,就越发的有点发起呆来。

她可真后悔,当初没有从张寒口中多打探出什么。

晚上沈楚梅过来,等他抱着女儿亲昵了一会,赵小丙才问起一些慕兰州的事,沈楚梅先是扬扬眉头,不知道她对慕兰州年轻时的事情那么感兴趣是为什么。

但既然她问了,也就平心静气的说:“兰州年少的时候比现在更加深沉内向,是个时时刻刻不吭声的,无论是谁,都很难看得透他的想法。”

赵小丙嗯了一声又问:“那公主刚刚过门时,兰州心里是什么想法?”

这个,沈楚梅淡然的笑了笑:“对旁人自然是什么想法都没有的,只是在我面前曾经说过,虽然他爹娶了公主可以抬高慕家的门第,但他心里只认亲娘一个母亲。”

其实这件事,慕兰州也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接受罢了。

“后来呢?公主过门之后,在慕家到底是怎样的存在?”

沈楚梅觉得小丙一直追问这件事也是不解,只是很耐心的说:“公主是哭着入门的,下轿的时候还在不甘,为什么皇兄要把她嫁给一个老朽的男子做填房,所以对公主来说,此事算是奇耻大辱。她进门之后,慕老爷子想尽一切办法哄她开心,公主还是不为所动。”

赵小丙认真听着,就更好奇了:“那后来,公主是怎么认同了?”

“大约是因为时间久了,知道反正也是无可挽回吧。”

小丙点点头,这才又说:“可我听张寒说过,公主似乎对兰州,有所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