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斩罪证确凿,内务府公公到府传旨要罚她三年俸禄。圣旨没在朝堂上宣读已经是给了她面子。王斩被判发配充军,临走之前王斩回来,在门口跪了一天一夜,第二天早上赵小丙才答应跟他见一面。其实王斩跟着老灶叔的生意每年是有分红的,足够他一家子过丰衣足食的日子。

赵小丙真的想不到,她三令五申下的家规会是王斩这个最可靠的人犯的。

王斩跪着磕头,惭愧的悲泣着:“王斩给老爷丢人了,影响了老爷的清誉,王斩对不起老爷。”他擦了擦脸上的泪:“原本王斩应该以死谢罪,可王斩上有妻儿老母在,所以王斩苟活下来,等下辈子再给大人当牛做马。”

赵小丙也是无奈:“本官本来也没什么清誉,你却不必因为这件事太过自责,我就是想不通,为什么是你呢?”其实啊,这种事她早就听说了,赵府天天被人盯着,什么东西有人敢送,从生意到银子,从女人到男人,她从前最担心的是老灶叔,从没想过王斩出差错。

“总之是王斩对不起老爷。”他整个人趴地上磕头。

赵小丙说:“我没看好你,也是我的责任,既然是发配充军,那你就陪着瑾瑜一起去北大营,我会写一封书信给你,跟随了何将军,要好好的为国效力,说不定有朝一日立下军功,还有回来的日子。”

王斩听赵小丙为自己打算很深,当下就又猛地磕头:“老爷之恩,王斩,王斩真的惭愧。”

赵小丙想了想问:“你说实话,这件事跟你娘子有没有关系?”

王斩一下子语塞,垂着头,不肯答复。

赵小丙就明白了,大约是因着王斩想让温楠高兴,许给她个锦衣玉食的日子吧。她又开始后悔当年把温楠许给了王斩。

王斩苦笑着说:“娘子没错,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她那般的人跟随我,我不能让妻儿受委屈。是王斩自己贪心,跟娘子没关系。老爷,王斩这一去,我的妻儿老小,还得托给大人,否则,抄了家,单是老娘就活不了。”

这点不用说,其实她已经有了安排:“你去吧,你的母亲孩子,我会接入府中照应。”

王斩有点心慌:“那孩子他娘,老爷。”

赵小丙摇摇头:“温楠不能入府,你最好也将她给忘了吧,现在就写封休书,我会安排温楠再嫁。”

王斩的眼泪又涌出来,摇着头。

小丙把王斩扶起来,让他坐在椅子上:“当初我让温楠嫁给你,是因为我知道你是个有担当的好人,这些年你宠她敬她,可她却一味跟你要荣华富贵,现在荣华富贵没有了,你怎么知道她还愿意跟着你?”

王斩被噎着,完全无法说话。

午后,赵小丙让温楠来,一晃多年没有见面,温楠的确不如当初年轻,却仍算得上是个美人,她跪着一言不发,赵小丙看了半天说:“王斩要发配充军,我这府内也不方便让你住进来,所以我想问你,你是愿意在外面等着王斩,还是愿意我帮你另择个好人家嫁了?”

温楠的嘴唇咬得发紫,沉默的隔了良久良久,说道:“温楠只是个弱女子,我若一味等着王斩回来,只怕等到老死也等不到。大人若是对温楠还有情分,便做主再给我找个好人家吧。”

很好,小丙点点头:“那你就先回家去,过段日子我就给你安排婚事。”

温楠抬头看了一眼赵小丙,突然目光中满是恨意,她其实不明白,赵府容得下陈柳贞,连陈柳贞的孩子都是别人的,怎么就容不下她?

赵小丙看她眼神,心里顿时又凉了几分,问她:“你难道一点不留恋王斩吗?”

温楠脸色微变,垂着头想了片刻,苦笑道:“大人,为什么一点不留恋温楠呢?”

她无法回答她的问题,温楠已经告辞,离去了。

王斩从后面出来,脸上是一片茫然,苦笑着摇头,立刻走到书桌前面取了纸笔,落笔用他不是很漂亮的字写了一封休书:“既然她是这番心思,那王斩是不好耽误她的,老爷看在王斩的面子上,要给她找个好人家,若是大人牵线,怕是任何人也不敢亏待她。”

赵小丙点点头,把休书拿到一边放着,对王斩说:“你去军中好好的,好男儿不在一时的困难,跌一跤长一智。跟着我,建功立业怕是不成的,我不是沽名钓誉,就是为了我这个官当的顺当,我能保你衣食无忧可绝给不了你荣华富贵的,现在你离开了我,也是好事。”

王斩心里发酸,跪下来又磕头,小丙温柔笑道:“我心里拿你当成兄长,王大哥,日后自己多加保重。”

她送王斩出去,满月老远抱着个花布包裹跑过来:“这里是衣裳鞋子,都是照着大哥往日尺寸做的,大哥这趟走了还不知多久能见。大娘在这里你就放心吧,有我在,自然会好生的伺候老人家的。”

说完,她戳了戳包裹皮:“这里还有一些糖饼,大哥路上吃。”

王斩望着满月一脸的情谊,只是笑着点点头。

玄灵跟陈柳贞也带了包裹来,见了王斩便拍了拍:“这里有封我写给哥哥的家书你要亲手交给他,然后帮我问问,什么时候嫂子带着枣儿探亲,也带着我再去大营里逛一逛。还有的便是我给大哥做的一套衣裳,跟给你的随身盘缠。”

王斩本来觉得自己做了让赵府蒙羞的事,旁人定然看不起他,这会看到大家都在为他打算,眼圈一红点点头:“夫人放心,这些我一定带到。”

王斩陪着瑾瑜上路,赵小丙骑着马看了他们走了很远才调了个身。

回到府内立刻下令,彻查家中大小家人,所有在外面有生意的都要问过,一旦发现类似问题一律赶出去。一翻查下来,这才知道有不少人都曾经打着她的幌子受过好处。

赵小丙就有点不寒而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