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小丙托着腮摇摇头：“开始我也是这样设想的，所以我同楚梅布了个局，故意让观音庙的方丈说出天枢星三个字来试探您，结果却是，您很配合的深信了，还因为心虚要除掉方丈。所以这个时候，我就已经开始认定了，老大人心中怀有天下江山，眼光非同小可。”

沈涛的脸色僵硬了下。

赵小丙点点头：“很快，京城的防卫开始调换，调换的人都是有些年纪的老人，还是过去六部几位老大人的亲信。这几位大人蛰伏很深，楚梅查了好久才彻底捋顺了这几个人的关系。”

沈涛假装听不懂，只是勾着嘴唇好笑，觉得她说的是疯话。

赵小丙叹息：“位极人臣终究还是人臣，纵然是外孙子执掌江山，但外孙子总有长大的一天，这些年渐渐不听话了，所以沈家未来在皇帝眼中说不好就是外戚弄权的障碍，您怕皇帝早晚要向沈家开刀，便想着不如趁着皇帝还小，提前出手。免得，江山还是他人的，大人是为人作嫁衣裳。再说自己的亲孙子就不同了，子子孙孙，江山在手，这才是最重要的事。”

“越说越过分了。”沈涛的脸色开始不善，阴险的看着她。

赵小丙轻轻的抚了抚肚子，含笑道：“我答应来沈家之前就料定了大人原本是打算去母留子，但我还敢来，并没有逃走，是因为我手中有您需要的筹码。您信了方丈所说天枢为男，所以您就下定了决心要赌一把天命。等孩子出生把我杀了，趁着皇帝还小没有实权发动政变，到时候沈楚梅做不做那个位置都不重要，因为我这小孩可以册封太子，从目前看来，您要得到那个位置也不算难。”

她垂下头有些忧愁，含笑道：“唯独一点，是您不能掌控的，也无法确定您的江山是昙花一现的叛乱，还是千古一帝的流传，那就是独霸一方的军权。”

沈涛含笑看着赵小丙，苍老的脸很僵硬，赵小丙只说：“您缺的那条腿，靠您是永远无法得到的，那就是何家军的支持。如果没有何家，纵然篡位成功，这江山很快也会四处战火纷纷，何家会整合兵力打回来，顷刻天下陷入大乱，而您手里那些兵，根本不适何家的对手。”

这话可戳了沈涛的心窝子。

没错，他迟迟不能动手，最大的障碍就是何家。

但他现在选择动手，就是要冒着天下大乱的风险赤手一搏。

赵小丙的目光同沈涛对峙了一阵，她才很笃定的说：“我想问爹，倘若我愿意为爹补全了何家这条腿，让何家军愿意支持沈氏江山，您还一定要打着去母留子的念头除掉媳妇么？”

沈涛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沉稳的脸色终于有了新的动容。

赵小丙很认真道：“爹说过，沈家地基里浸了赵家的血，如今我的孩子是沈，赵两家血脉。爹爹难道认为，我会蠢到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得到江山？等这孩子生下来，我当拼劲全力来保全他，帮他得到天子之位啊。纵然这胎生的是女娃，翟儿自会再生上几个，爹爹还用担心子嗣之患？”

沈涛在椅子上，慢慢坐下，听着赵小丙的话。

赵小丙笑着说：“别管沈楚梅如何想，爹与我的想法是一样的，爹与翟儿才是最好的伙伴，您就看成是沈家，与赵家，终于重新联手，这就容易理解了吧？”

沈涛的手悄悄的颤抖，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但赵小丙说的一切太诱人了，他不知道能信多少，可至少听起来是这么回事，赵小丙说道：“只有一点，倘若爹成为皇帝，沈楚梅为太子，儿臣要做太子妃之位，日后母仪天下，等我儿子长大，我还要太后之位。”

“丫头，你当真是生错了，倘若你生在我老沈家，是个男孩子，爹爹定当把你捧在手心里啊，可惜爹生的那个沈楚梅心软仁厚。丫头，倘若你能说动何家保我沈氏天下，爹是老糊涂了才会动那个去母留子的念头啊！”

沈涛站起来，有些颤颤巍巍的走到她跟前，握住她的手：“丫头，爹以为你是灾星，原来你是福星，这是你同沈楚梅的命，一帝，一后，你有这个脑子，爹的江山，就是你的江山！”

赵小丙笑道：“爹不杀我了么？”

沈涛摇摇头，笃定：“不能杀，杀不得！我这翟儿丫头可是天赐的。”

赵小丙点点头：“好，翟儿要看爹的诚意。”

沈涛皱皱眉，不懂。

赵小丙说：“你不能这么圈着我，你要让我自在些，我自然会做事帮爹爹成事，更会说动楚梅，儿臣现在绊手绊脚能做什么？”

是，沈涛笑了，点点头：“好，只要你能让何家转变心意。”

沈涛信多少她不知道，但她知道至少沈涛是心动的，因为她今天一番话如果可以成事，是能解决沈涛心腹大患的。况且自己如果不是仇恨沈家，而是一心一意愿意配合他打江山，他更没有理由非要逼着自己上绝路了，因为那样便会不合利益。

她来沈家之前暗中计划了许久，等的就是今日同他谈判。

至少表面看来，沈老爷子是接受的。

刚刚回到了那个小院，下午时沈楚梅就到了，见到赵小丙这已经很明显的身子，便走过来轻轻把脸贴上来。赵小丙轻轻揉着他的头发，发现这男人的白发更多了。

“等下你同我去西凤楼，这地方不必呆了，爹解了你的禁足。”他的心里沉甸甸的，因为聪明如他怎么能还不明白爹的野心，现在沈家蠢蠢欲动，而且从很多方面推算，当真是成功的可能极大。

但他也知道，何家军是绝对不会帮爹的。

赵小丙在他耳边很小声的低语了片刻，他只能点点头，还是那句话，事实证明，赵翟做的决定绝不是随意而为。沈楚梅没有篡位之心，恒明现在蒸蒸日上，百姓刚刚过的比往昔好了些，倘若沈家篡权，何家会立刻同叛逆燃起战火，一旦战火点燃，结局不可控。

伤害最多的还是寻常百姓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