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兰舟的脸色,有些谨慎警觉,她就算猜疑为什么皇贵太妃突然就死了,也知道这话不可以问。
皇贵太妃的身体本来已经大好,病拖拖拉拉许多年都没有暴毙,现在身体转好反而突然暴毙?
回到宛平跟老灶取了几身丧服出来,慕兰舟与小丙穿了就匆匆忙忙赶去了瑞王府。
瑞王府里里外外都在装点丧礼。
慕兰舟跟小丙才进门,王府管事就冷言冷语说:“慕大人来的真快。”
慕兰舟一愣说道:“皇贵太妃身份如此尊贵,下官可不敢怠慢。”王府管事引了慕兰舟进府内后,王爷携带全体家眷正跪在太妃的棺椁前面嚎啕大哭。
慕兰舟带着小丙跪在外面。
王爷哭了一阵子,呵呵冷笑着:“皇贵太妃在天之灵,必定不会饶过你们这些狼子野心。”
“王爷一定是悲伤过度,来人,给王爷上安神茶。”
慕兰舟皱眉说。
瑞王才不领情:“几年前皇贵太妃身中巫蛊邪术好在大难不死,之后许是有人实在等不急皇贵太妃安乐下去,终于决定铤而走险走了这步棋。慕大人到郑州府,来的真好啊,短短时间就带着你的犬马立下不少大功劳。”
慕兰舟说:“王爷节哀多思伤神,皇贵太妃没了王爷还有许多大事需要处理,卑职必定竭尽全力让皇贵太妃一路风风光光。”
瑞王一扬手指,内务府公公就捧着两个匣子过来,公公把匣子打开走到了慕兰舟身边让他看了一眼。
小丙顺势看了一眼,瞬间有种反胃恐惧之感,匣子里有两颗人头。
一颗人头大夫高世杰,另外一颗是李青海李知县。
王爷冷笑:“罪臣引荐了庸医,原本养身用的补药变成了杀人的毒药,如今本王杀了这两个罪人,慕大人觉得合理不合理?”
慕兰舟说道:“王爷处理的十分妥当。”
赵小丙的心怦怦乱跳了一会,眼前全是高世杰跟李青海的人头。
连慕兰舟喊他起来,一时半会都没听到,只是呆呆的跪着。
慕兰舟说:“赵大人?”
这才醒过味,默默起身跟在慕兰舟身后下去。
轻轻的,她怅然一叹:“没想到李大人会得到这样的下场。”
慕兰舟浅浅一笑:“这个下场是他自己咎由自取来的。”
这个时候,她已经彻底明白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
慕兰舟愿意把扬州知府让给老顾是个阴谋。
慕兰舟来到郑州做知府是个阴谋。
皇贵太妃的死,就是慕兰舟这次过来最大的目的。
真想多问一句,却永远也不会真的问出口。
那个突然得了神医之名的大夫高世杰,真的只是个村野间的庸医吗?
傅晟的夫人,真的是得了重病被高世杰所治?
傅晟是御笔钦点的进士,却只得到了个小小的县令职位,他是否与慕兰舟做了交易策划此事?
而且那天,傅晟曾经有意怂恿他去把高世杰推举去瑞王府,莫非是希望他来代替李青海做这个推荐人?
她的脸色黑了黑。
好险啊!
如果当初犯傻听了傅晟的话,刚才盛放了李青海人头的匣子,放的就是自己的脑袋了。
慕兰舟抬眸望了一眼赵小丙,笑着问:“你怎么了?被刚才那两颗人头吓的不轻是吗?”
慕兰舟平和说:“皇贵太妃丧事事关重大,你一个人也忙不过来,我让傅晟过来帮你。你与傅晟都是我手下很得力的人才,以后一定要相互扶持同心协力为本官办事。”小丙点点头,倒没说什么。
赵小丙回到府将所有应做的事都安排妥帖,就让人在衙门里架起足够多的大铁锅。又让人采办了足够多的蔬菜粮食搬到了库房里面。何云乡卫督军带了护灵的卫兵过来,小丙一看他去了督军营之后,整个人果然神采奕奕起来。
“丙三,你想我没有?”何云乡立在赵小丙身后,一边穿上丧衣一边嬉皮笑脸。
“皇贵太妃刚没,你这心情看起来倒是真好。”
他一笑,在她耳根下面小声说:“死的又不是我娘,我现只要尽心尽力就好,再说我可不像你那么会装。”
小丙微微一叹:“若说我不是假装难过,你一定不信。”
抬眼看看他的表情,果然……他是不信的。
当年若没有皇贵太妃,就没有今日庆妃苟活的一命,皇贵太妃待姐姐如亲生女儿,姐姐也是在皇贵太妃身边长大的。
她想到这里眼圈一红。
何云乡皱眉:“行了行了,装过了就不像样了。”
等到了晚上,衙门内赶来奔丧的大人大部分都跑去瑞王府守夜去了。
何云乡跟卫督军换班,暂时在小丙这里睡觉。
小丙负责琐事,见这会没人打扰,就把傅晟的事简单对何云乡说了,何云乡听完哈哈哈的一通笑。
“你还笑,老子险些被人害死!”
何云乡斜在炕上托着腮,笑嘻嘻:“我早说过你们这些做文官的一肚子坏水,连傅晟那种老实巴交的家伙都憋着如此的恶毒,这事没什么不好理解的,他本来看中了慕兰舟眼前第一红人的位置,想必为了这个位置早准备要丧尽天良。却被你这半路杀出的程咬金挡了道了。”
何云乡望着荧荧火光:“况且你没读过几天圣贤书,没尝过一日的寒窗之苦,也未曾真正做过泯灭了良心的事。他当然会嫉妒,我却有点为你担心。”
她垂着头心里颤了一下,知道何云乡在担心什么,他担心终有一日她也会变成傅晟吧?
为了前程官位先杀了自己的良心。
云乡说:“所以我最厌你们这些要往中枢攀爬的官员,我呢,宁愿在泥里摔打,沙场上风吹日晒,若是一日国家百姓需要我为此抛洒热血,我便义无反顾的冲上去。”
赵小丙好笑:“你要抛洒热血,看不起我们这些想往中枢攀爬的官员,那好啊,到时候国家百姓需要你的时候,你就一个人带着你的那些呆兵去冲,你不需要任何中枢官员给你筹粮筹军饷,也不需要任何人帮你发榜征兵,也不需要任何人在前方跟敌方谈判为你争取时间。”
何云乡哈哈笑了下:“我就是打个比方你还当真了。”
她呵呵一笑:“刚放下文官的碗就要砸文官的锅,我还就是当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