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

“唉,”齐奚说着就叹气,好气又好笑,“你都不知道,他是爱讨好,爱献殷勤,上早朝前衣裳也没穿好就给我那些‘花’儿浇水,先前就浇死了不少,公公们可没少跟他说让他少浇点,可他这块忘‘性’大,浇过一轮的又要再浇一轮,公公们提醒他,他还振振有词,说他记得的才对,这不,前两天把我养的迎夏‘花’浇死了,根都烂了。.: 。”

谢慧齐眯眼“嗯”了一声,低头拿手指轻弹了下‘女’儿的小脸蛋,“你应不是没事就围着那些‘花’盆打转罢?”

“嗯?”这下换齐奚不解,抬头看母亲,然后点点头。

“浇死点,你不就少养点了?”

‘精’力也就放到他身上去了。

齐奚这才领会过来,更是哭笑不得,“不会罢?”

她嘟嘟哥哥没这般幼稚罢?

“不要太看得起正‘迷’恋你的男人的脑子,”国公夫人淡淡道,“当年你阿父看我新鲜时,我就是指鹿为马,他也能面不改‘色’点头。”

齐奚这才咋舌不已,又是忍不住笑,“现在看你也还是新鲜的了。”

“不了,”国公夫人说起这个也还是淡然,“他现在冷落我,我要是多看他一眼,他还要摆脸‘色’给我看。”

齐奚笑个不停,脸颊因此都红了,还不忘为父亲说话,“阿父才不是,他只是,只是……”

齐奚说着轻咳了一声,才道,“他只是先下手为强,想在你说道他之前,先把你给唬住了。”

“懂的还‘挺’多的,”国公夫人低下头稀奇地看着‘女’儿水汪汪的眼睛,道,“这是谁的经验呀?”

齐奚脸更红了,这点她倒是像足了她阿父,她也不是做什么事理都在她这边,但她聪明啊,也确实是仗着表哥喜欢她,看事情一不对头,往往也是先下手为强,还让表哥怪愧疚的。

自己教大的‘女’儿,谢慧齐岂能不懂她?她四个儿‘女’当中,也就小儿子是真正的外强中干了,另那三个,从老大到老三,都是扮猪吃老虎的好手。

‘女’儿红着脸不说话,谢慧齐身为皇帝表伯母,怎么说也是与其母‘交’好的人,这时候见‘女’儿脸臊得通红,也是知她这小‘女’儿没少欺负她表哥的,不由无奈道,“你也别欺负得他太过了。”

“我知道的,”齐奚脸蛋红红地点头,她是知道分寸的,也道,“表哥心里也有数的,就是不爱跟我计较。”

是真的把命运‘交’到了他手里,齐奚才知道两个人在一起还能有这么多的快乐。

即便是斗个嘴,说道两句闲话,哪怕是一同看两页书,都是极大的欢喜。

“嗯。”小儿‘女’相处自有他们的道,谢慧齐从不喜爱对小辈们自己的事情评头论足,她也只有在他们需要她引导的时候说道一二,这时便就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阿娘……”齐奚此时的脸是红的,眼睛是亮的,嘴边全是笑。

谢慧齐默默无声地看着她。

“我现在很好,”齐奚拉着母亲的手放到心口,笑着道,“是真的很好。”

谢慧齐心中酸涩,嘴间笑叹了口气,把‘女’儿搂到怀里抱得紧紧的,拍着她的背轻声道,“好,每天都要活得高高兴兴的。”

生命那么短,知道归期,就更应该把每天都过得好好的。

这厢珠‘玉’院的人也一道去了国公府安排的‘女’客院稍作歇息,国公府晚上还有晚宴,这晚宴摆在了国公府中的武场内,男客‘女’客分坐两边。

虽说是坐在两头,但这也是‘露’脸的机会。

来的夫人们有那脑子特别灵活的,早作打算衣裳都多备了两身来,晚上还可换身最打眼的置身于夜宴,但有也过半是未作这准备的,午歇时忍不住去问长公子夫人可否能差下人回去一趟,可允出进,得知出去了再不能进来,遂这午歇也是歇不下去了,知道长公子夫人那无望,也是不再去客套,回了自己的客房想着从衣物首饰下作新‘花’样。

尤其是那些带了‘女’儿来的夫人且未做好充足准备的,连丫鬟头上的彩带都扯了下来,想把‘女’儿打扮得更‘花’枝招展些。

谢慧齐这抱着‘女’儿刚闭眼歇了一会,今日留在她身边的红姑就急急来报了,说是本家的夫人求到‘门’上来,想跟夫人求身二小姐的衣裳。

齐奚的衣裳倒是样样都是极其别致‘精’美,在打扮‘女’儿这事上,谢慧齐向来很舍得下手,再则国公府名下就有不少布庄绣庄,这些庄铺打版做裳的时候都是按着二小姐的身姿来的,齐奚现在便是连三十岁时要穿的衣裳都有好几十套,现都置于她的院子的柜中。

谢慧齐也不吝啬这一两套衣裳,但有一就有二,再则这也是‘女’儿的衣裳,便拍醒怀中睡得‘迷’‘迷’糊糊的‘女’儿,问她,“你水婶娘想朝你借身衣裳给你莲妹子穿,你看如何?”

“家中不是有给她们的?”齐奚清醒了些,坐了起来,‘揉’着眼睛道。

“许是觉得不够好。”

“不给。”齐奚想也没想就摇头道,这时她坐了起来,靠在了这时走过的红姑竖在她背后的枕头上。

“我的,”齐奚扯过夏被盖住了‘腿’,淡道,“穿在身上被人问起,到时候有心之人想扯到表哥身上去都行。”

晚宴上众家姐妹想如何大放异彩都行,但不能踩在她的背上发光。

齐奚觉着她们还是各凭本事的好。

“嗯……”谢慧齐想了想,对红姑淡道,“去回话,就说若是觉得身上衣裳不够好,那就回家去。”

省得给了机会,他们要不到想要的,还当国公府欠他们的。

她可以给,也可以一并收回。

“奴婢这就去。”红姑微笑着欠欠身,退了下去。

这时除了‘门’边守着等着吩咐的两个丫鬟,卧房里也就只有母‘女’俩了。

齐奚这时也是“噗嗤”一声笑出来道,“难怪这些婶娘们都不怎么太愿意上府来见您。”

“嗯,‘欲’壑难填,你看,她们就是觉得我不好对付,但因着我对他们还算尚可,有些不安份的总还想着要多拼一拼,不严词拒绝,对他们来说,那就是还可得寸进尺。”

齐奚也点头叹道,“可不就是。”

心软妥协一次,等着的就是无穷的妥协,别人且也不会因你的妥协会安份半分,他们只会在下次你拒绝的时候怪你怎么那么小气,说你不如以前,道你变得小气歹毒,把你架在道德的框架里,用字字‘逼’得你寸步难移。

“说来,”谢慧齐用嘴碰了碰‘女’儿的额头,道,“高处不胜寒也是好的,你可以不用与很多不值得你喜欢的人为伍。”

也就不需要跟恶心你的人打‘交’道,日子就是孤独也畅快。

齐奚也知道母亲这是在安慰她,她住在深宫,不是谁都可以见的,以往京中的那些闺中好友也不可能来深宫见她,就是她让她们进了,各怀心思的好友岂还能如以前一般?

齐奚这两年来也不是没收到过以往闺中密友托她办事,为其父其兄其夫谋前程的信折,更有甚者,有跟她关系‘交’好的一位‘性’子天真无邪小妹妹自己带了人到西‘门’要硬闯皇宫,哭哭啼啼地说想她,要见她……

齐奚身居深宫本所担甚重,久而久之,对这些对她“寄予厚望”的人更不敢相见了,现在深居宫中,身边也只有从家里带来的那几个人。

说来表哥身子现在好了,宫中的宫‘女’现在有想望的也多了,有长得像她的,底下也不乏在表哥面前各种作态的。

齐奚倒是不把这些事当太多的事儿看,反把他们当有趣的事情处理,宫中发生过很多母亲都不知道的事她都处理得过来,外面无风也无雨,即便是母亲都不曾耳闻过半点风声,现在母亲安慰她,她也是笑道,“阿娘,我懂的,不过我也不寂寞,宫里看着没多少人,但也是热闹的,表哥天天给我找事不说,且还有众多宫务要打理,你看,表哥都要把我‘花’浇死博我的‘精’力了。”

谢慧齐也是失笑不已,也知道自己是过于担忧了。

她‘女’儿从小就不是伤‘春’悲秋的姑娘家。

林玲那她未得午歇,管事的刚来报练武场的台子开始摆了,桌子等物也抬了过去,林玲不放心还想过去看一看,等听到三公子已经过去盯着了,她这才松了口气又坐回了椅子上。

她现在脚都有点虚。

管事的还没走,她阿娘就来了,带着几个表妹过来朝她借头面,说是带来的没她这边的好……

林玲自嫁入国公府,库里就给她抬了三大箱长公子夫人佩戴的头面来,均出自这些年来国公夫人给长媳准备的当家礼,林夫人是亲眼见过的,知道她这有不少好东西,且不是几套几十套,全是成套的头面都上了百,‘女’儿东西多,林夫人也想在娘家那边的人‘露’‘露’脸,遂在其嫂子夸她身上头面好瞧后一时得意,允了嫂子小心翼翼探问可否朝‘女’儿相借一套撑撑场面的话,这就把人带了过来。

林玲一知,头都疼了。

婆母给她准备的,那是长公子长媳才能戴的,这让外人戴了去,成何体统?

但林玲也知母亲这么多年靠了娘家不少的扶持,想来也没在舅母她们间吹嘘她如今的地位和所得,如今母亲把人都带来了,她也不忍心驳了母亲的脸,遂还是从她的嫁妆里挑了一套最富贵耀眼的红‘玉’头面给了人。

好在来挑的舅母跟表妹见了都欢喜,拿了东西就痛痛快快地走了。

林夫人没走,等嫂子侄‘女’一去,她困‘惑’地看向‘女’儿——那是她给‘女’儿嫁妆里最重的一套。

刚才给东西的时候她没有说话,林玲心中还是有点欣慰的,等人一走,母亲还不解,林玲还是难免有些头疼,挥退了下人,她拉着母亲的手苦笑道,“阿娘,我器物财物虽多,但那是国公府给长公子媳‘妇’的,那是国公府长公子媳‘妇’的东西,这些东西要是出现在了别的‘女’子身上,你当外人会怎么说道我?”

林夫人这时候一细想,背后也是一身冷汗,半晌她怅然道,“我之前怎么就想不到。”

且不论其它,光这长公子长媳的东西要是出现在了她的表妹身上,外面的人随便谁一知晓,都会道长公子看上她了。

林玲又是苦笑不已,看着明显还跟不上如今形势的母亲心中也是长叹了口气。

现在母亲别说帮她,为她指点‘迷’津,有时能不拖她后‘腿’都是好的。

如今她在的国公府,跟以前那个谁也无须去的家,太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