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盛典后遗症
西北军建军盛典的成功举行，其影响之深远，已经大大超出了唐朝的预料。
庆典已经结束，但聚集在唐家堡广场上的居民们久久不舍离去，他们一个个脸上都洋溢着自豪、骄傲的笑容，像是要对所有外来者宣示，我们是唐家堡人，我们拥有当今天下最强悍的军队，我们以身为军属家庭而荣幸。
这时候的唐朝，当然不可能搞什么亲民活动，因为在唐家堡会客厅里，有着太多的人在排着队等待着唐大帅的亲切接见。
考虑到西北复杂的民族问题，唐朝首先跟萨莫胡索特、敏珠等回疆八部王公进行了亲切友好的会晤。
跟他们大谈中华民族的远源流长，五十六个民族五十六朵花，每一朵都是华夏大家庭不可或缺的重要组成。之后又跟这些已经没落了的王公贵族们大谈西北的发展远景，强调要想回复他们昔日的荣光，完全可以通过军功来实现。
同时还告诉他们，为什么西北军的军歌《精忠报国》时有一句“江山北望”，那是因为北边都曾经是我们的祖先打下来的领土，我们这些后辈子孙有责任也有义务收复失地，开疆拓土。
随同作陪出席会谈的杨增新，可被唐朝这番“大逆不道”的话吓坏了。听唐大帅这话的意思，是在鼓动回疆八部的王公们要积极的参与到西北军的建设中来，大把的军功在等着你们，就看你们有没有本事重铸你们祖先的荣誉。
这等赤.裸裸的**，加上亲眼目睹了西北军的强大，这些蒙古王公们一个个都跟打了鸡血似的兴奋莫名。人人都声称回去后就在各自的部落里征招最强壮的勇士加入西北边防军，都对着长生天起誓，一定要将失去了的哈萨克大草原和贝加尔大草原重新变成我们蒙古人的大牧场。
将这帮被蛊惑得亢奋不已的蒙古王公们打发走后，唐朝通知下面的人把杨绍周、曾世成等实业家一起请进来。
“大帅，有这等雄壮、威武的强大军队为我们保驾护航，我们这些商人心理真是太踏实了！”刚刚走进会客大厅的杨绍周，感慨万分地紧握着唐朝的手，欣慰不已的向唐大帅表达他内心的诚意。
“今天我曾某人算是大开眼界了。”第二个与唐大帅亲切握手的曾世成也是感触良深，“早年留学欧洲的时候。我见过德国的军队，也近距离接触过法国的军队。大帅，不是在下吹捧大帅的功绩，实在是在下确信我们的西北军，已经跨入了世界一流强军的行列了！大帅此举，功在千秋，利国利民啊！”
“曾老板，言重了言重了。杨老板，还有各位大老板，对不起啊。唐某俗人务缠身，让诸位久等了。”唐朝春风满面地示意来客一一入座，诚意实足地向这帮已经可以左右新疆经济格局的大佬们表达歉意，“不是唐某不重视各位。而是咱们新疆地理位置和人文环境太过特殊，不处理好与回疆八部王公的关系，很容易被英国人、俄.国人还有日本人等狼子野心的洋人有机可趁。”
“大帅，您太客气了，您忙的都是军政大事，我们这帮做生意的。都闲得很。随便什么时候都能随时听候您的召见。”杨绍周可不敢在唐朝面前端架子。他非常清楚他们津商八大家之所以能雄居西北八大商帮之首，远远地将其他商家甩在身后，踩在脚下，不是他们家底厚，而是因为唐大帅对他们八家不遗余力的支持。
“军务政务是大事，但经济工作同样非常重要。”唐朝相当慷慨地对眼前这帮商界大佬给予了充份的肯定，“俗话说富国强军，咱们当然没法富国。但却可以富省，政府富不算富。藏富于民才算真的富。
我前两天看过一份统计报告，自从我们西北工商银行成立以来。在这不到半年的时间里，已经先后扶持了七百三十八家商户，为他们提供贷款和技术支持，总共开设了一千三百四十八家大小不同的工厂和手工作坊。现在这一千三百四十八家工厂作坊，大部分已基本还完贷款，开始盈利了。
这是个非常值得骄傲的成绩，这个速度，这等规模，就算是在关内沿海经济相对发达的省份，他们也不见得能做得到。因此，诸位商界同仁对我们大西北的经济建设，作出的成绩和贡献，是值得大书一笔的，是可以载入史册的！”
“哗哗哗”热烈的掌声在会客大堂里响起，即算是城府深如杨绍周、曾世成、郑裕德之流的商场老手，这一刻也是激动不已，振奋之极。
他们这些百年老字号商家，世代以经商谋生，从来没有见过或者听说过一位大官能像唐大帅这样重视商人的利益和地位。唐大帅不仅没有对他们有过任何一分一厘的盘剥摊派，相反，还出资金出技术帮助他们一家家的财富像是吹气球似的一天天膨胀，这要不是他们亲自经历，打死他们也不会相信当今的民.国会有唐大帅这么大公无私，执政为官的青天大老爷。
足迹曾经踏遍过新疆每一个县镇的他们，如今每天都能看到新疆在一天变一相样。
轻纺、制革、制衣、乳制品、肉食制品、日化用品等十余种民营轻工行业，现在已经成了新疆工业发展的支柱产业，不仅解决了大量的劳动人就业问题，促进了地方经济的繁荣，更重要的是调和了全疆各族人民之间的矛盾。使得各族人民不用再为彼此的生存空间而担扰。
钢铁冶炼、机械制造、石化生产、燃煤燃汽、矿山开采等重工业，则一律由省政府统筹运营，属于“国营”大型企业。但杨增新、杨绍周、曾世成等内部人员都清楚，这些挂着国字号的大公司，其实全是唐大帅私人投资控股的私有产业。
这些重工业工厂目前虽然还称不上上规模。但稍许有点见识的人都知道，这些工厂绝对是一座座金矿，一个个聚宝盆，假以时日，这些工厂不仅会带动新疆的工业基础，而且会将这种影响波及整个西北地区，甚至辐射进关内沿海省份。
唐大帅在有的地方非常大方，但有重工业这块却是抠门得紧，不论杨绍周他们如何死缠烂打。唐大帅就是捂着股份不松口，最后还是杨绍周他们妥协，用他们的投资的其他工业进行股份置换，这才好不容易从唐大帅的牙缝里抠出百分之十六的股份。而且这点股份还得他们八大家均摊，每家才分到两个点。
看这今天的这场盛典，见识到西北边防军强大的军威，杨绍周他们这些商人总算明白唐大帅为何会死抠着那些重要股份不松手，原来大帅将所有的钱都用来练兵、养兵了啊！
凭杨绍周他们这帮人的见识和经验，当然能猜到新疆现有的军队，北洋政府不可能发一分钱的军饷提供支持。西北军彻头彻尾就是唐大帅的私军。是地地道道的“唐家军”。
“唐大帅，西北军的实力如此强，为什么不挥师入关，响应蔡锷将军发起的护国战争？”站在杨绍周身侧的那名中年人。很不适时宜地忽然提出一个非常敏感的话题，此人从容镇定地望着一身戎装的唐朝，不卑不亢地说道：“又或者，唐大帅只是想拥兵自重，在这大西北称王？”
“这位先生，我想应该是从南洋归国的楚宣楚卫齐先生吧！”唐朝脸上的笑容显得很有亲和力。并没有因为对话的不礼貌而动怒。“听说楚先生曾经在孙大炮的临时政府担任过商务部副总长，想来楚先生对商业和民生经济多少应该有点见解。那么，我想请问楚先生，你觉得蔡锷将军挑起的这场所谓的护国战争，真的值得吗？
将千千万万的无辜老百姓卷入战火，使得他们家破人亡，民不聊生。如此惨重的代价，难道就只是实现为了他蔡松坡的个人意愿？口口声声称其是为了为四万万国人争命。他蔡松坡何德何能，可以代表我中华民族所有的四万万同胞！？”
入耳唐朝掷地有声这番辩解。楚宣不由得为之一愣，因为唐朝提出的这个观点。的确是他从来没有思考过的。
“你们就等着看吧，咱们这个国家，先前由袁大总统来执掌，或许还有着这样那样的不足，但袁世凯却好歹维护了国家的统一！”唐朝望着没有接话的楚宣，叹然说道：“现在，他被人逼死了，那些曾经对他不满的阴谋家、投机者一个个都兴高彩烈的跳出来了，我中华.民.国最黑暗的混乱时代也随之到来了！”
“唐大帅，不知您何出此言？”一直站在曾世成身后的那对青年男女中的那名英俊帅气的年轻人，两道浓黑的剑眉微皱着，脸显惑然不解之色地望向唐朝。
“南方各省现在已经纷纷宣布独立，脱离北洋中枢政府的管辖，刚刚才统一没多久的中华.民.国，业已变得四分五裂。”楚宣接过那名年轻人的话，喟然长叹着说道：“唐大帅的意思，是当今天下已经没有一个人能像袁世凯那样镇得住南方各省的都督，这些军阀绝对是你不服我我不服你，更不会服北洋政府的管辖，要不了多久，整个中原大地必然因这些军阀之间的地盘之争，而陷入无休止的大混战。”
“楚先生果然是身在局外，旁观者清。”唐朝目显赞赏之色地冲楚宣挑了挑大拇指，随即将目光投向刚才问话的那位年轻人，亲切地笑道：“曾老板，这位想必是令公子曾凌吧？”
“大帅目光如炬，正是犬子。”曾世成赶紧接话答道：“此番特地带小儿前来见见世面，以后还望大帅能多多关照一二。”
“我听说曾二公子曾经在德国柏林军事学院留学深造，回国后因在北洋军队不仅没被陆军部的官僚重视，反而受到了种种不公证的排挤，所以一怒之下弃军从商，如今在上海滩过着歌舞升平的悠闲日子。”唐朝如数家珍地把曾府的二公子曾凌的来历一一道来，“二公子现在美人在怀。乐不思蜀，莫非心中那份忧国忧民的赤子情怀，还没完全泯灭？”
“看来在这新疆地面，没什么人和事能瞒得了大帅的眼睛。”曾凌朗声一笑，丝毫没有因为面对唐大帅这样封疆大吏而心存紧张畏惧，“大帅，据我所知，新疆可是比南方诸省还要更早一步宣布独立。如果咱们国家真如大帅所说的那样陷入无边的黑暗时代，我想。这里面或许多少也有一份你唐大帅的功劳吧！”
“住口！”曾世成一听曾凌如此口没遮拦，顿时大惊失色，厉声喝止了儿子的挑衅言论，“你个孽子，还不赶紧向大帅赔礼道歉！”
“曾老板，你真没必要对令郎动气。”唐朝毫不以为然地摆手笑道：“曾二公子说的可是大实话。如果我们西北军能早日成军，确实有机会挥师入关，助大总统平叛。只要剿灭了云南的护国.军，其他各省的都督没一个敢生异心。只可惜，这个世界没有如果。新疆的底子太薄了。就拿现在来讲，也是守成有余，进攻不足。”
“大帅，您这话未免有点过谦了吧！”曾凌没理会父亲的阻止手势。自作主张地跟唐朝聊了起来，“观西北军今日展现出来的军威，关内没有哪支军队能匹敌得了。”
“如今的西北军，只有其形，还未见其神。”唐朝摇头叹道：“时间太短了，他们只不过是按我的要求严格训练了三个多月而已。欣超老弟。你在德国.军校呆过。你觉得，这种没有经过实战检验的部队，真的能称之为精锐部队？不怕你笑话，这其实是我用来唬人的花花架子。”
“三个月？！”曾凌明显不太相信地问道：“这支部队你真的只训练了三个月？”
“当然，不信你可以问你父亲。”唐朝淡然笑道：“西北军是什么时候开始招兵的，全新疆的人基本上都知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三个月，哪怕是德国陆军。也不一定能练得出我们西北军这样的气势。但我确实只训练了他们三个月，确切地讲。是我用一种独特的方式，在三个月的时间内。把他们从一群农民，训练成了准职业军人。”
“太不可思议价，真的是难以想像。”曾凌连连惊叹不已，“我在观礼台上仔细观察过，他们表现出来的精气神，已经比北洋最精锐的部队都要强上几分。”
“因为我教会了他们怎样学习文化知识！”唐朝显得理所当然地说道：“只有具备一定文化的基础的士兵，才能真正明白什么是信仰，什么是军魂。才能真正理解军人的职责和义务是什么。凡是能具备这种基本素养的士兵，他们当然要比那些为了吃粮而当兵的壮丁强上百倍！”
“大帅，您在新疆军队中推行的汉语拼音和《新华字典》，绝对堪称我中华文化教育的一个伟大的创举！”楚宣在一旁神情激动地接过唐朝的话，欣然说道：“这是我们华人在教育领域的一大发明创造，是里程碑式的改革！我觉得这么有意义的创举不能只在新疆实行，应该将之向全国推广，向所有的海外华人推广。”
“楚先生莫非专门研究过这套我闲着无聊琢磨出来的汉语拼音和《新华字典》？”唐朝大言不惭地望着楚宣笑道。
“研究谈不上，只是因为好奇而多花了点时间琢磨出了些许心得体会。”楚宣相当谦逊地摇头说道：“当我在天津登上‘天山三号’飞艇舷梯的那一刻，我就对被我大表哥杨绍周时时挂在嘴边不离口的唐大帅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当今的中国，能将这种欧美国家都不多见的超大型飞艇用于民航运输，此等手笔，就连袁世凯也做不到。
到了迪化，我看到整个城市到处都是热火朝天搞建设的大工地，街道上所有的男女老少脸上都洋溢着幸福自豪的笑容，这与我在上海、天津、北平看到的情形完全像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当我从来迪化的商人嘴里打听到，不仅是迪化有此等欣欣向荣的繁华景象，整个新疆所有的城镇，全疆二百多万各族人民全都在齐心协力共建和谐新疆，荣造百年盛世。当时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真该让孙逸仙、黄克强、梁启超他们这些自称为国为民的革命家来新疆看看，更应该让袁世凯这位大总统也来新疆看看，这里才是我们新生的中华.民.国应该有的新气象，而不是像关内各省无休无止的政治斗争，武装暴动。”
楚宣的这番话，让在场所有的人都引发了深思。
不说不知道，经楚宣这么一提，大家这才想起，原来一直被称关内各省瞧不上眼的混乱新疆，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整个中华.大地难寻难觅的一方乐土。贫穷落后的新疆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变化？是谁带来了这一切？
众商界精英想都不用想，答案很简单，是唐朝，唐新华，唐大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