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陆江城期待的目光中,程一天将怀中的金牌递到了她的面前,叮嘱道:“朕不可能时时刻刻陪在你的身边,这块免死金牌,朕今天将它送给你。若有危险,也可保命!”
陆江城看着金灿灿的免死金牌,没有立刻伸手去接。并非她不想要,毕竟这个东西能够救下程一景的命。可是她在犹豫,在困惑,皇上送她免死金牌的目的是什么?
只是为了简单的想要保护她吗?这答案未免过于牵强。过去,即便是她受了伤,他也从来没有想过办法保护她。那么今天,他为什么突然改变了态度。
事出反常必有妖!陆江城可不会相信,皇帝真的只是在担心她。
看到陆江城犹豫,皇帝顿时将免死金牌塞到了陆江城的手中。“朕送给你的东西,你收下便是。想要怎么用,你可以随意支配。朕只希望,你能够平安无事,朕不想在失去你了。”
“皇上……”陆江城拿着烫手的免死金牌,终是忍不住脱口道:“皇上对臣妾始终如一,可是臣妾……”
皇帝心知陆江城的题外之话,顿时打断道:“你能够明白朕的心意就好!今天天气不错,朕陪你去外面走走!”
散步在花园中,陆江城惹来不少的羡慕与嫉妒。皇帝何时对谁体贴入微过?似乎除了陆江城有这份殊荣以外,其她人都是想都不要想。
“皇上,我们还是回去吧!”
“好!”皇帝问也不问缘由,对陆江城百依百顺。扶着陆江城回到了房间以后,因公事繁忙,皇帝再次离开。
出门以后,皇帝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对元福叮嘱道:“派人盯着瑾妃,若是她将免死金牌送了出去,立刻派人通知朕,明白吗?”
元福点头哈腰道:“是!”
观赏着手中的免死金牌,陆江城知道,这是救出程一景唯一的方法。她真想立刻拿着免死金牌,前往天牢,将他救出。可是,她不能这么做。皇帝无缘无故的将免死金牌给了她,联想到之前高烧时候说的梦话,陆江城顿时将金牌收好。
连续两天下来,陆江城中规中矩,安守本分,让皇帝感到颇为意外。既然她已经移情别恋,那么现在,不是救出程一景最好的时机吗?她回到他身边的目的,难道不是为了救出程一景吗?还是说,是他想多了,其实在她的心里还是有着他的位置,只是过去种种让她不愿意承认,所以她才会一直考验他,只是为了看清楚他能否给她所谓的安稳呢?
怀揣着这种的疑问,皇帝守在暗中不断的观察陆江城的变化。除了每日躺在房间里休息,也只是偶尔出来与绿儿在花园里散步。既不与人接触,也未与人搭话。
搜集到陆江城这三年来在外面所发生的事情后,太后立刻将皇帝召来了慈福殿。
“皇儿可知瑾妃消失的这三年间,都去了哪里吗?”
太后知道的,程一天自然也派人查过,只不过,收集的消息却并不多。只知道,她是最近才出现在皇城,并以另外的身份住进了景王府。
“母后可是查到了什么?”皇帝反问道。
太后冷冷一哼,不满的呵斥道:“哀家查到的,皇儿莫非不清楚吗?你留着这样一个伤风败俗的女人在后宫,难道就不怕天下人耻笑吗?哀家绝不允许,这种情形发生。三天,哀家就给你三天时间,将她处理好,别给人留下把柄就是。”
“母后……”
“哀家的话,皇儿是不准备听了吗?如此不守妇道之人,留之何用?开了这个先例,那后宫的女人岂不是可以说走就走,想留就留呢?皇儿,不是母后想要逼迫于你,实在是这件事情做的太过于难看。”太后见皇帝似乎犹豫不决,顿时添油加醋道:“皇儿,天下美女何其多,只要你喜欢,哪个人家的姑娘敢违抗,何必执着于这么一颗普通的秧苗。我们能查到的,难道别人会不知道吗?王爷与皇帝抢女人,这岂不是让皇家的颜面扫地了吗!”
无论太后如何苦口婆心,皇帝最终还是选择了留下陆江城。“无论母后能不能接受,儿臣说什么也不会弃她于不顾。如果不是遇到她,儿臣现在或许还只是一个只知道逃避的懦夫。如果不是遇到她,可能儿臣永远都发现不了活着的意义。儿臣要留下她,哪怕她的心里已经没有了我,即使软禁,儿臣也要留住她。母后,儿臣希望,你不要伤害她,就当儿臣求你了。”
一个求字,饱含了太多的情绪与退让。为了一个女人,他的皇儿竟然低声下气对她说,求你了!如此荒诞,又如此的可笑。她怎么可能会就此放过陆江城这个女人呢?她的存在,只会毁了他。不,她坚决不允许这件事情发生。既然他不愿意动手,那好,恶人就由她来当吧。
“既然皇儿坚持,母后也不好多说什么?但母后还是希望,你不要因此耽误朝政。至于陆江城,她若是安守本分,哀家大可以不去追究。若是她做出了什么出格的事情,那就怪不得哀家了。”
如此强势的母后,在他面前退步。程一天的心里,说不尽的感激。“母后,谢谢你!”
太后慈爱的看着眼前这个高大威猛的儿子,由心的笑道:“皇儿长大了!母后确实不该什么事情,都伸手阻挠。哀家希望,皇儿有一天能够明白哀家的苦心就好!”
待程一天离开后,太后顿时脚下不稳,跌坐在椅子上。
捶胸顿足的哀呼道:“哀家的皇儿,竟然为了这么一个女人执迷不悟……”
与蔡嬷嬷同为服侍太后的桂嬷嬷,低声安抚道:“太后何必与皇上动气!皇上只是受了那jian人的蛊惑,早晚有一天,他会明白太后的苦心。要怪就怪那个瑾妃,也不知道用了什么巫术,将皇上迷的神魂颠倒。”
经此一说,太后也意识到了其中的问题。陆江城这个女人,样貌只能说是清秀,但如果说她沉鱼落雁,闭月羞花,那简直就是差之千里。
难道,她真的使用了什么巫术不成?既然她无法动手,那么不代表她不可以借刀杀人。为了西陵,为了皇帝的未来,太后当即决定,一定要除去陆江城这个女人。
有人想她死,但也有人对她的举手之劳感激涕零。
容妃醒过来以后,在绿竹的照顾下,已经没有什么大碍。当她听说太医是陆江城找来的以后,脸上禁不住漏出了感激的表情。
这让经历过人情冷暖,世态炎凉的容妃感到了久违的温暖。在这个人心薄凉的后宫,没想到最后帮助她的人竟然是当初她想尽办法要迫害的人。
“如果有可能,绿竹,代我谢谢她。这冷宫里,也没什么贵重的东西,除了口头感谢以外,本宫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回报。”
绿竹看容妃情绪低落,知道她又在为过去伤感。于是,低声安慰道:“娘娘,你千万别灰心。奴婢相信,总有一天,你还是会和小皇子团聚在一起的。现在的处境只是一时,不可能是一世。”
容妃失望的摇了摇头,否决道:“不会了,再也不会了!如果皇上心中有我,何至于将本宫打入冷宫,而不去侦查真相。本宫与皇儿的母子感情可能缘分浅薄,所以……”
“娘娘,你又在胡思乱想了!今天天气不错,我们一起出去走走吧!”
除了在冷宫的大院里行走,观赏一下杂草丛生的院落,以及流入砖缝里的蛐蛐,似乎也没有事情可做了。
“不了,本宫还想在躺一会。绿竹,你不用管我,去忙你的吧!”
说完,容妃侧身躺下。绿竹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走出了房门。这三年来,她经常将自己关在屋子里,不是唉声叹气,就是默默流泪,那枕头上干涸的痕迹,以为她看不到吗?
即便是这样,她们又能如何呢?无法摆脱的命运,除了怀揣着荒诞可笑的希望,似乎她们已经找不到可以说服自己的理由了。
没错!皇上不会来了!除了守在冷宫里孤独终老以外,她们已经没有任何的希望了。
在院子里准备向外搬运杂草的时候,绿竹意外的看到陆江城在丫鬟的服侍下,不紧不慢的朝着冷宫的方向走来。
她高兴的放下手中的一切,转身向屋内跑去。“娘娘,娘娘……”
闻声,容妃赶紧擦拭掉脸边的泪水,尽量放平了呼吸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看你大惊小怪的?”
绿竹喘了两口气,略显激动的说道:“娘娘,瑾妃娘娘来了!此刻,应该快到门口了。”
容妃闻言,大吃一惊。好端端的,她怎么会跑到冷宫这里来了。没有像样的衣服,更没有可以点缀的珠钗首饰,这让有些好面子的容妃感到十分窘迫。
“绿竹,你快看看,我这个样子能见人吗?有没有哪里不妥的?或者……”
看容妃手足无措的样子,绿竹掩面笑道:“娘娘哪里都好,就是对自己没有信心了而已。”
说到这里,容妃怅然若失。从小到大,在王府里,她是最备受宠爱一个。向来都是她不想要的东西,才会留给下面的庶妹们分享。可是,现在却是风水轮流转,庶出的要比她这个嫡出的还要吃香。
未等容妃有所动作,陆江城已经在绿儿的陪伴下走了进来。
她看着面容有些憔悴的容妃,心知她在这里一定是受了不少的苦。从小锦衣玉食,对冷宫的生活一定还不是非常适应吧!
“冒昧前来,希望没有打扰到容妃娘娘才好!”
她称呼她为容妃娘娘,这让容妃感到了些许的讽刺。容妃?现在宫里的人,谁还会把她这个被打入冷宫,无权无势的妃子放在眼里。或许,也只有陆江城,还没有彻底的将她无视掉吧!
当即,容妃招呼道:“请坐吧!这里也没什么好招待你的。绿竹,去倒点水过来吧!”
见绿竹犹犹豫豫,容妃十分困惑道:“杵在这里干什么?去给瑾妃娘娘倒些清水来。虽然冷宫里没有上好的茶水,但也不能因此怠慢于人啊!”
绿竹吞吞吐吐的回答道:“娘娘,冷宫里已经没有可用的清水了。奴婢早上去打水的时候,管事的说……说……”
闻言,容妃脸色难看的致歉道:“不好意思啊!你好不容易来这里一趟,没想到,我这里竟然连一杯清水都拿不出来,倒是让你看了笑话。”
陆江城曾在冷宫的生活,并不比这里差。如果不是因为有哑娘在,可能她与南箩早就饿死在冷宫里了。
对此,陆江城心有体会。“容妃娘娘不必拘谨,我今日前来,主要就是为了探望一下你的身体,看你是否还有其他的需要。见你面色红润,相信病况也应该是好了很多。这里是我准备的一些糕点和银两,希望你能够收下。在冷宫生活不易,遇到一些刁奴,还是需要打点一下。”
无功不受禄,对于容妃来说,她又怎么可能平白无故的去接受别人对她的好呢?
“这些东西,你就拿回去吧!能有口吃的,活下去,我们就已经知足了。”容妃苦笑一声,为之前的事情感到惭愧。“以前,我总是盛气凌人,处处针对于你。没想到,在我落魄的时候,竟然是你帮助了我。如果那日没有你,可能我已经……”
容妃的心思其实并不复杂,从小养尊处优,以至于她有些任性,这在正常不过。只是可惜,她容易受人挑拨,否则,今天也不至于沦落。
“糕点你若是不想要,我可以拿走。不过,这银两,你还是听话,收下吧!毕竟,没有银两,你在这宫里也是寸步难行。以前的事情,我都忘了,你也不要再将其放在心上。”
与容妃聊了几句以后,陆江城随着绿儿离开。临走的时候,陆江城对绿竹嘱托道:“绿竹,若是有需要,就来长春宫寻我,知道吗?千万不要让容妃发现,你知道,她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