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一景将疑惑的目光投在了南箩的身上,看她脸色苍白,似乎另有隐情一般。于是,程一景耐着心询问道:“怀湘,夫人将福儿交给你照顾,本王相信,你应该还不至于做出推福儿落水的事情。本王想听实话,当时,到底都发生了何事?才直接导致了福儿落水?”
程一景偏袒南箩,陆江离自然听的出来。“王爷,当时只有怀湘与福儿在,除了她,谁会陷害福儿?整个王府里,谁人不知福儿的身份,宠着还不来不及,又怎么会陷害福儿。自打她们来了以后,这个王府就没有消停过。”
陆江离挑拨离间的方法,对于心智不坚的人,十分有效。但程一景不同,他清楚陆江离的为人,也了解南箩的品行。
“怀湘,你快说说,当时到底发生了何事?”陆江城瞧着南箩默不作声的样子,不禁有些着急。一旦罪名落实,南箩很有可能就会被赶出王府。以陆江离的性格,是绝对不会就此罢休的。
然而,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南箩却忽然跪在地上,“王爷,都是怀湘的错!是怀湘没有照顾好福儿,你要打要罚,怀湘全部接受。”
程一景不可思议的问道:“怀湘,福儿落水……”
“福儿落水,奴婢并不清楚。当时,离夫人要秦英姑娘陪同散步,怀湘对此十分忧心,便叮嘱福儿在原地等待。还没等奴婢走出多远,就听到了福儿的呼救声。要不是秋伯闻声赶来,将福儿救起,恐怕……”南箩低垂着头,十分愧疚的说道:“王爷,奴婢真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如果早知道,我绝不会放任福儿一个人在那里的。”
南箩的话,让大家一致认为,这或许只是一个意外罢了!也许,事情并没有他们想的那么复杂,也没有陆江离所说的那么阴暗。
此时,福儿慢慢的转醒,有些不安的伸出小手,“母妃……”
陆江离趁机将挡在她面前的陆江城推开,心急如焚的来到了福儿的身边,担忧的问道:“福儿,你怎么样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告诉母妃,不要让母妃担心,知道吗?”
福儿躺在**,小脸傻白。看到陆江离走过来以后,忍不住的哭了起来。“母妃,福儿好怕……福儿好怕……”
程一景看到福儿恐惧的模样,内心不禁有些动容。
陆江离将福儿紧紧的抱在怀中,安慰道:“不怕了!母妃在这呢!没事了!没事了!”安抚了好一阵,陆江离这才仔细询问道:“福儿,告诉母妃,好端端的,你怎么会落水呢?”
福儿一边哭,一边扬起手指着南箩惊惧的说道:“是怀湘姐姐,她说母妃是坏人,总想着欺负她们。还说母妃仗着生了福儿,在王府里作威作福。福儿不高兴,让怀湘姐姐不要说母妃的坏话,然后,怀湘姐姐不满,就把福儿推下去了。福儿好害怕,母妃……”
看着福儿瑟瑟发抖的模样,倒是看不出有一丝破绽。在场的人,不禁相信了福儿的话。毕竟,这么点的孩子,应该不至于会说谎,来陷害别人。
那么,事情的缘由很有可能就如福儿所说,是南箩不满陆江离,故意拿福儿撒气。
南箩闻声,不停的为自己辩解,“不是的……不是我……我没有!福儿,你说实话,你为什么要撒谎?难道你不知道,撒谎是不对的吗?是不是……是不是有人教你这么说的,是不是啊?”
南箩的试探,在陆江离这里戛然而止。“住口!你满口胡诌,乱说什么?福儿心思单纯而又善良,怎么可能会做出撒谎的事情。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有人教?你是在说本夫人吗?你一个身份卑贱的丫鬟,值得本夫人大费周章吗?”
程一景的脸色变了又变,看不出在想些什么?现场的气氛,一度变得压抑。这个时候,没有人敢多说一句话,生怕自己不小心说了不该说的话,惹了一身的不是。
陆江城对南箩的为人十分有信心,她绝不相信南箩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可现在的情况,却又容不得她狡辩。
“王爷……”
程一景抬手将陆江城到了嘴边的话,堵了回去。他坐在福儿的身旁,将福儿的身体板正,一字一句的问道:“福儿,父王知道,你是一个善良的孩子。可善良的孩子,是绝不会让好人蒙受不白之冤。如果有一天,有人跑来说,你母妃杀了人,要被拉去砍头……”
“母妃不会杀人!”福儿急着狡辩道:“父王,你要相信母妃!母妃不会杀人的……”
“福儿别急,父王只是举一个例子。父王自然知道,你的母妃不会杀人。既然你这么相信母妃是个好人,那怀湘姐姐在父王看来,也是一个好人。为了不让好人蒙受冤屈,福儿可不可以仔细的回忆一下,当时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才导致了你落水?”
程一景的循循善诱,让陆江离差一点就要坐不住了。在这样下去,万一福儿说漏了嘴,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么?
就在她即将漏出狐狸尾巴之时,福儿突然难过的问道:“父王,福儿没有撒谎。是怀湘姐姐,是她做的,福儿不会撒谎。父王为什么相信怀湘姐姐,不信福儿说的话?”
对于福儿的质问,程一景显些不知如何回答?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南箩是无罪的。眼下这种情况,也只能暂时委屈她了。
“来人啊!将这个欺负主子的奴才,赶出王府!”
南箩难以置信的抬起头,似乎是没有想到,程一景会如此轻而易举的相信了福儿所说的话。
当南箩即将被拖走的时候,陆江城为其辩言道:“王爷,南箩没有理由这么做,当中一定是有误会的。她……”
陆江离抓住机会,讥讽道:“秦英妹妹百般维护怀湘,难道,真如你所说,这其中有什么误会不成?”
陆江离想把屎盆子往陆江城的头上扣,可惜,南箩并没有让她如愿。“事情跟秦英姑娘没有关系,夫人要是责怪,就冲着我一个人来好了!”
陆江离自讨无趣,转头安慰着福儿,不再搭言。原定计划是针对陆江城而言,只不过奶娘一再劝阻,认为循序渐进才好,否则容易被王爷看破,在想对付于她便难上加难。不过这么一看,虽未动之根本,但最起码可以用来震慑这个女人了,想来还是不错的。
她的好福儿,果然没有让她失望。
南箩离开王府的时候,云霄给了她一个令牌,顺便叮嘱道:“在城南位置有一座灵秀庄园,是王爷的别院。你暂时住在那里,等事情解决,王爷自然会派人接你回来与江城小姐团聚。别院里没什么人,只有一位瞎眼的庄伯在那里照看,你自己一个人过去,要多加小心。”
接过令牌,南箩眷恋不舍的离去。
与此同时,陆江城有些困惑,当即与程一景求情道:“能不能不要让南箩离开,她一个人在外面,我不放心。王爷,我可以向你保证,南箩绝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
“本王知道!”
“你知道……”陆江城犹豫不定,忍不住的问道:“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为什么还要赶走南箩?”
程一景淡定自若放下手中的一切,来到了陆江城的面前,“你是在怪我吗?”
陆江城摇了摇头,“没有!”
“本王已经命令云霄,妥善安排南箩,她不会有事的。倒是你,陆江离千方百计的想要赶走你,虽然本王不明白她为何转而去对付南箩,不过,本王还是最担心你的安危。”
经此一说,陆江城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我会小心的,不会给她机会。”
程一景叹息一声,将陆江城拥入怀中。这样的感觉真好,他终于可以真真切切的将她抱在怀中,不在担心她会离他而去。
“那晚唱的歌,很好听,本王好像从来没有听过。”
陆江城抬头,故作神秘的说道:“秘密!以后我在告诉你!”
陆江离以福儿身体状况偏弱为由,带了回去。实际上,她是担心福儿在程一天的诱导下,说出实话。
让人奇怪的是,福儿回去以后,一直表现得闷闷不乐。不管是谁问他或者与他说话,他都是一声不吭的钻进了被子。
陆江离有些恼怒福儿的态度,粗鲁的将他从被子里拉了出来。“你到底想怎么样?问你话不说,喂你饭你不吃,你是诚心要与我作对不成?”
福儿的大眼睛里蓄满了泪水,仿佛随时都要哭出来一般。
见状,奶娘立刻跑过来,将福儿抱在怀中,劝言道:“夫人,福儿落水受惊,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恐惧。我们就多给他一些时间,让他慢慢的适应过来就好了!”
陆江离闻言,不耐烦的将饭菜摔落在地,而后气冲冲的坐在桌边叹气。
福儿委屈的趴在奶娘的肩头,不停的抽泣。
陆江离急躁的将福儿接过,放在床前,厉声道:“不要哭了!听见了没有?你要是再哭一声,信不信我现在就将你扔进湖中。”
福儿惊惧的憋着小嘴,胆怯的往奶娘怀里钻去。发现自己的行为吓到了福儿,陆江离又立刻愧疚的抱住了福儿,不停的对他说着对不起。
福儿趴在陆江离的肩头,哭了好一会,随即不解的问道:“母妃为什么要叫福儿撒谎?父王说,撒谎不是一个好孩子,福儿不应该撒谎,可是母妃为什么要福儿说假话,冤枉怀湘姐姐呢?”
陆江离难过的落下了泪水,心疼的抚摸着福儿的面庞,不忍道:“福儿,都是母妃对不起你!可是,这些年,你的父王为了这个女人,是如何的冷落于母妃,又是如何的对你视而不见,你应该都知道的,对吗?母妃不想这么做,母妃知道,陷害别人不对,可是母妃有什么办法呢?我这么做,可都是为了你啊!也许,福儿现在理解不了,但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母妃的良苦用心的。”
福儿一知半解的点了点头,伸手为陆江离擦拭泪水。“母妃不哭,福儿以后会保护母妃,不会再让父王欺负母妃的。福儿什么都不说,就算父王问起,福儿也不说,这是我们的秘密。”
陆江离笑着与福儿拉起了勾勾,而后破涕而笑。
南箩离开王府,听从云霄的指引,来到了城南的灵秀庄园。相比王府,灵秀庄园并不是很大,但也相当于王府一半了。里面的建筑物,与王府比不了,这里更显得有些陈旧。杂草从石板路面钻出,肆无忌惮的生长。
推门而入以后,南箩顺着羊肠小道来到了花园的位置。在花园的亭子里,背对着她的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伯。虽然对方眼睛看不见,但周围的一点风声,他都能听得到。
“是谁来了?”老伯起身,将身体转了过来。
南箩小心翼翼的问道:“请问,你就是庄伯吗?我叫柳怀湘,是王爷吩咐我来这里暂住。”
庄伯看起来平易近人,随后笑着问道:“有信物吗?”
南箩将令牌掏出,递到了庄伯的手中。经过一番摸索,庄伯笑着将令牌递了回去。“这里就我一个人,房子很多,姑娘喜欢哪个,随便住吧!”
随后,庄伯便离开了!似乎是对这里的一切都十分熟悉,庄伯走起路来,丝毫没有碰撞。
南箩寻了一间屋子,住了下来,并亲自打扫了一番。
这个时候,庄伯端着一盘馒头走了进来。“还没吃饭吧?将就吃点,晚上我在做。”
南箩笑着接过,随后不解的问道:“庄伯,王爷不经常来这里吗?”
庄伯云淡风轻的笑道:“很多年不来了!就我一个人,每个月,王府都会派人给我送来很多吃的和用的。我眼睛不好,所以用不上银子,就放在王府存着了。”
南箩了然的点了点头,怪不得,这里灰尘这么大。庄伯眼睛不好,指定无法打扫。他留在这里,无非也就是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住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