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皇帝果然如约而至,陪同陆江月一同回了丞相府。

直到娇撵到了门口,刘氏这才回过神。“小贱人,倒是有点本事!”

抚摸了一下肚子,刘氏在丫鬟碧云的陪同下,随陆仲秋出门迎接。

花氏见状,笑的直合不拢嘴。眼梢里,掩饰不住的得意。

然而,守在南院的陆淮南却每天忧心忡忡。作为庶女的陆江月显然已经在皇宫站稳了脚跟,那江城呢?她如何了?

本想去正院打听,可老太爷说什么也不让。

似乎是皇宫里有急事需要处理,在府里驻留没多久,陆江月便随皇帝回了宫。

花氏有了仪仗,做事再不像从前那般畏首畏尾。

太阳落山以后,程一天神情专注的坐在御书房里批阅奏章。随着时间的流逝,程一天顿感孤独。想起往日种种,不知不觉来到了冷宫门口。

踌躇良久,程一天推门而入。

院子里,陆江城坐在石凳上,背对着他。似乎是又回到了当初她天真活泼的时候,肆无忌惮的坐在椅子上夸张的大笑。

“主子,为什么每次都是奴婢输,你赢呢?一定是你搞小动作了!”

主仆二人在屋内来回嬉笑打闹,哑娘坐在一旁看着高兴。当哑娘看到,皇帝一步步走来的时候,她偷偷的低下头,生怕被人认出。好在程一天的目光一直逗留在陆江城的身上,没有注意她,这才让她有机会溜走。

南箩惊诧的喊道:“皇上……”

陆江城一怔,神情颇为失落。他来这里做什么?还是说,看不得她高兴?

程一天尴尬的笑了笑,“朕有话要与瑾贵人谈,你且下去吧!”

南箩不放心的看了看,这才退了下去。

程一天走到陆江城的面前,叹道:“朕好久没看到你这么开心了!怎么?见到朕,你似乎是很不高兴。”

陆江城摇了摇头,“不是……”

“那是什么?”程一天将双手平稳的落在了陆江城的肩头,只不过一个小小的动作,陆江城便像受了惊的兔子,向后退去。

程一天面露不悦,“怎么?朕现在连碰你一下,都不行了吗?陆江城,你别忘了,你现在……还是朕的女人。”

陆江城低着头,沉默不语。她害怕,她害怕自己说错了话,就要吃了板子。

程一天见状,愤然离去。

冷宫恢复了平静,然而,程一天的心,却怎么也无法平静下来。

他将怒火发泄在陆江月的身上,直到深夜熟睡。看着身上大大小小的青紫,陆江月难受的哭了起来。他在冷宫受了气,却要把火发在她的头上,是何道理?

第二天醒来以后,程一天这才想起,昨晚他都做了什么?为了补偿陆江月,程一天下旨,封她为妃。

几日不见皇帝有所交代,程一景匆匆入宫,向皇帝施压,要求他兑现承诺。“皇上,臣弟此次前来,只想知道,陆江城,你到底是放还是不放?”

御书房的桌子上有一壶茶水,程一天灵机一动,将其端起。笑容满面的走到程一景的面前,将茶水递了过去。“三弟,不是朕不想放了江城。实在是她不识趣,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朕的好意。”

程一景接过茶水,放在了掌心。“若是这样,臣弟想去看看,也好借机劝她回头。皇上,你觉得如何?”

程一天瞄了一眼水杯,笑道:“三弟若能劝动她,那自然是最好的。只不过,她不一定会接受你的好意。”

稳稳当当的放下茶水,程一景拜首道:“臣弟先行告退,劝解的事情,就交给臣弟了。”

程一景走后,皇帝的脸色变得更加阴沉。抬手挥落酒杯,程一天气不打一出来。不行,一定要想办法除掉他,以免夜长梦多。

来到冷宫的时候,哑娘恰巧正在屋内休息!当她听到程一景的声音以后,浑身一抖,偷偷的趴着门缝,向外看去。

脸上的月牙面具遮挡了大部分的面容,但从眉宇之间,可看出其英气。他和先皇长得是如此的相似,性格更是相同。哑娘欣慰的靠在门旁,落下了激动的泪水。

他真的长大了!

“王爷,你怎么会来这里?”陆江城惊讶的问道:“这里可是冷宫,你随意出入,要是皇上知道了,可不得了!”

程一景笑了笑,问道:“皇上允诺放你离开,为什么不珍惜这个机会?”

放她离开?哪有的事!

陆江城苦笑一声,反问道:“他说放我离开,你觉得,我能走出这个皇宫吗?世界上,有哪个皇帝那么大度,能眼睁睁的看着当初宠爱的妃子,离宫而去?除了死,我想,应该没有任何的办法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程一景扼腕叹息,“本王应该早就猜到,他不是一个能够兑现承诺的人。是本王高估了,我们之间的情义。你留在冷宫,总不是好的办法。总有一天,这里会被人忘却,到时候,只怕……”

陆江城淡淡一笑,“我不会一直留在冷宫!”

程一景一怔,以为陆江城会再次回到皇上的怀中。可下一秒,陆江城的话,却让程一景忍不住的松了一口气。

“我会想办法,离开这里!”

为其高兴的同时,程一景忍不住的问道:“可是想到了什么办法?若是想到了,本王愿意助你一臂之力。”

看着他坚定的眼神,陆江城突然觉得,他也许,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

“过些天,就是先皇的祭日。我想,在这个时候,趁机溜出去。”

程一景认同的点了点头,那个时候,皇宫守卫相比较不会那么森严。选择这个时候出逃,也许是更好的办法。

“好!本王在宫门外接应你们。到时候,万事一定要小心,知道吗?”

聊了好一会,程一景这才离宫而去。

皇帝得知以后,掀落了桌案上的奏折。怒气冲冲的来到冷宫,程一天推门而入。

陆江城以为是程一景去而复返,忍不住的说道:“怎么刚走,就回来了?”

回头的刹那,陆江城脸上的笑容消失。“皇上,你怎么来了?”

程一天见她对自己如此生分,却对另外的男人笑容满面,心中一阵不快。“怎么?看到朕,不高兴?什么时候,朕的爱妃,也会对别的男人笑了?是不是,看到朕,很失望啊?”

陆江城不安的挣脱着程一天的束缚,不断的哀求道:“皇上,你冷静一点!皇上……”

“冷静?你要朕怎么冷静?”

闻声而来的南箩见状,不顾一切的上前拉扯道:“皇上,你弄疼瑾贵人了!”

程一天火冒三丈,将南箩无情的推开。“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以下犯上,信不信,朕现在就将你立刻处死?”

“不要……”陆江城担忧的拉住了程一天的手臂,哀求道:“皇上,我求你了!南箩只是护主心切,并没有冒犯你的意思。求你宽宏大量,不要与她计较!”

程一天自嘲一笑,“你和三弟还真是相像!为了一个女人,他愿意与朕割袍断义。而你,竟然愿意为了一个丫鬟,不惜低声下气恳求朕。什么时候,你们这么有默契了?”

陆江城想要解释,但程一天压根不想听。“陆江城,你给朕记住了!有朕在,你这辈子休想和程一景在一起!”

说完,程一天气冲冲的离开。自此之后,没有在来过冷宫。

约过半个月后,陆江月顺利怀孕,一跃而上,与容妃平起平坐。

为了争夺皇帝的宠爱,二人由开始的同盟关系,慢慢的走向破裂的结局。与此同时,陆江月与松仁公主达成协议,并暗中与皇后频繁来往。

这让容妃察觉到不同寻常的意味,为了不让自己成为众矢之的。容妃决定,让父王向皇帝施压,放了陆江城。

经过多次交涉,程一天暂时将柴王爷稳住。有心想要放陆江城出来,可是只要一想到,她与程一景的关系以及之前消失的那段日子,程一天就无法做到释然。

先皇祭日这一天,宫里的人忙来忙去,丝毫没有时间,去将注意力搁在冷宫。

垣贞公主无聊的走在皇宫里,看着来往的人行色匆匆。意外撞见松仁公主的时候,垣贞公主也只是装作看不见,擦肩而过。而松仁公主对这个垣贞公主更是不放在眼里,任由她离开。

碎银不满的嘀咕道:“这个垣贞公主是什么东西?见到公主你也不知道打个招呼!”

松仁公主笑了笑,“碎银,不必理会她。不过是一个仗着太后宠爱、无关紧要的人罢了!今天可是先皇的祭日,你可得把眼光放远了,别让人钻了空子。”

“公主殿下是担心……”

“陆江月这个女人,对自己的亲姐姐下手丝毫都不含糊,更何况我们非亲非故呢!”

将一切打理妥当以后,陆江城拉着南箩道:“现在这个时候,她们一定没有时间顾忌我们。这是景王爷派人送来的宫装,南箩,你抓紧也换上。”

打开一看,竟然是太监的服侍。南箩为难的说道:“主子,这是……”

“南箩,这个时候,就别计较那么多了!我们穿上太监的服侍,有福公公打掩护,才有可能顺利的离开。丫鬟的宫装,每个宫里的都有所不同,过于引人注目,我们穿上这个,或许还能好一点!”

哑娘在这个时候,走了出来。“江城说的对,南箩,你就快点换上吧!”

陆江城看着与自己相处多日的哑娘,恋恋不舍道:“哑娘真的不与我们一同离开吗?”

哑娘苦笑一声,指着自己的双腿和面容,比划着。大概意思是说,她这样的情况,或许是一个拖累。你们走吧!不要管我。

陆江城忍不住的落下了泪水,将哑娘一把抱在怀中。“哑娘,江城真的舍不得你!”

哑娘柔和的抚摸着陆江城的脸庞,开心的笑了起来。随后,将怀中金色镂空雕花手镯拿了出来,递到了陆江城的面前。

起初,陆江城说什么也不愿意收下。经不住哑娘的软磨硬泡,这才收下。

“哑娘,我们走了!你自己一个人,保重啊!”

哑娘站在冷宫的院里,冲着她们挥了挥手,而后,步履蹒跚的回到了屋内。不愿意让陆江城看到,她难过的泪水。

为了不让人发现,陆江城拉着南箩一路低头,朝着人烟稀少的地方,慢慢的向宫门口接近。

偏巧不巧的,她们倒霉遇到了垣贞公主。

“你们两个,给本公主站住!”见两个奴才背对着她,丝毫没有回头的意思,垣贞公主大怒道:“你们聋了吗?本公主叫你们转过来!”

陆江城无奈,只好硬着头皮与南箩回神。担心被垣贞公主发现,陆江城掐着嗓子问道:“公主叫我们,可是有事?”

垣贞公主指了指掉在河边的手帕道:“去,将手帕给本公主捡回来!”

“是!”

南箩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像个木雕。实际上,她的手心早就捏了一把汗。

陆江城小心翼翼的靠近河边,伸手去抓飘在河边的手帕。可那手帕不知道为何,不但没有抓到,反而越抓越远。最后,干脆就顺着河水飘走了。

垣贞公主大怒,“你是怎么回事?让你给本公主捡个手帕,竟然也抓不住。废物,全都是废物。”

陆江城低头,不敢应声。心中只能祈祷,垣贞公主会就此罢休。

没想到,她竟然为了这点小事,揪着不放。“让本公主想一想,怎么惩罚你们这两个奴才好呢?哦!想到了,不如,你们两个跳下去,怎么样?”

陆江城忍不住的说道:“公主……福公公令奴才们做的事情,还没有做完。若是晚了,只怕福公公那里……”

“不过是一个阉人,就算他在这里,你以为,他敢得罪本公主吗?”垣贞公主泼辣的指着河水,命令道:“还不跳下去!等着本公主推你们吗?”

陆江城为难的瞥了一眼南箩,慢慢的向河边靠近。

就在垣贞公主将视线全部投在陆江城身上的时候,南箩突然冲出来,向垣贞公主所在的方向而去。

猝不及防间,垣贞公主不稳,落入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