垣贞公主自责不已,那一双充满哀求的眼神里,透漏着些许的期望。花容想不通,陆江城到底着了什么魔。不计前嫌的选择了原谅,并且对其推心置腹。
按理说,她们不过是打了几个照面罢了!至于她如此上心,不计件得失的去帮助垣贞公主化解危机吗?
花容突然有些不忍心,想要直截了当的告诉她残酷的真相。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她似乎没有理由为陆江城的人生做主或者告诉她该如何做?后宫就是一个大染缸,花容相信,在洁白的衣片掉了进去,总有一天,她也会被串色。她、总会在跌跌撞撞中慢慢的长大。
彼时,皇上正在御书房与丞相探讨边疆之事。陆江城不经通禀,忽然的闯了进来。陆仲秋诧异,虽然先前就有听闻,皇上纳了一个妃子,名曰陆江城。他错以为只是同名同姓巧合罢了!今日一见,没想到传言竟然是真的。可是,江城她何时与皇上相识?又是如何进宫做了妃子,陆仲秋心里没有一点方向。
“老臣陆仲秋,拜见瑾妃娘娘!”
闻声,陆江城侧头观望,这才发现,她这个便宜老爹也在。“我是不是打扰你们谈事情了?如果是这样,我去外面等你好了!”说完,陆江城转身就走,似乎是极其不待见陆仲秋一般。
房门被关闭,陆江城的身影消失在陆仲秋的视线里。陆仲秋面露尴尬,颇有不悦,随即拜别道:“皇上,老臣忽然想起来,还有很多事情没有来得及去做,就不留下来打扰了。边疆之事,稍后老臣会拟定一个详细的奏折呈上来!老臣告退!”
“丞相慢走!”程一天目不转睛的看着陆仲秋脚步匆匆的离开御书房,他知道,陆仲秋一定有很多话要对陆江城说。以至于,他躲在御书房里批阅奏章,没有立刻出去碰面,而是选择将更多的空间留给他们二人。
陆仲秋出来的时候,恰巧看到陆江城一个人神态悠闲的坐在不远处的拱桥边沿,东瞧西望。随即,他登上台阶,来到了陆江城的面前。
为了打破彼此的尴尬,陆仲秋特意以咳嗽声提醒。
陆江城淡淡的瞥了一眼,而后将视线移开。这个老头子办完事不出宫,跑她这来做什么?
正当她疑惑的时候,陆仲秋开口讲道:“那个……这里没有其他人,为父暂且叫你闺名好了。江城……”
“打住!你赶紧给我打住!”陆江城不客气摆了一个停的手势,随后起身,撞开了挡在路口的丞相大人,洋洋自得的往御书房的方向走去。
陆仲秋不甘心,先她一步,将其阻拦。“江城,你就是这么对待父亲的嘛?纵然我有千般的错,你身体里到底还是流着我的血。”
陆江城最讨厌的就是这种道德上的绑架,原主无法选择自己的出身,那么她这个后来的主人应该可以自由做主了吧?
“抱歉啊!丞相大人,可能我的功力没你高,所以我……真的做不到昧着良心和你讨论所谓的父女情。”陆江城目空一切的样子,着实激怒了陆仲秋。当了几天皇帝的妃子,尾巴竟然翘得那么高,连老子都不认了。
“陆江城……”陆仲秋恼羞成怒的斥责道:“我没时间陪你在这咬文嚼字,你说,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好端端的,你怎么就成了皇帝的宠妃?这宫里的女人,哪个不是聪颖过人,手段高超,你以为嘴巴厉害点,就可以排除万难、高枕无忧了吗?我呸,你有几斤几两,我会不清楚吗?陆江城,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玩火自焚啊你?”
陆仲秋的话十分深刻,他说的其实一点错也没有。可是,陆江城听不进去。没错,这宫里的女人都成了精,打眼一瞧,就知道对方是何妖魔鬼怪,光凭这一点她陆江城就做不到。
可是,那又如何?皇上喜欢的人,到底是她,不是别人。只要有这一份爱,就足够了。有的人终其一生,也无法寻到真爱,而她,如此的幸运。难道就因为种种不稳定的因素,她就要退却吗?不,不可能,即使天塌了,也有人会为她顶着。受点伤没什么?总会有雨过天晴的时候,不是吗?
蒙受打击,陆江城心里一阵不舒服。“说完了吗?说完了,我可以走了吧?”
陆江城不在迟疑,绕开陆仲秋,走进了御书房。陆仲秋见她油盐不进,只好作罢!拂袖离去。
打开御书房的门,陆江城无精打采的走了进去。看她蔫头耷脑的样子,程一天立刻放下手中的奏章,走了过来。
“发生什么事情了?嘴巴撅的这么高?”
陆江城情绪低落的抬起头,认真的说道:“这宫里的女人,个个都有心机,懂得取舍,为自己谋划。偏偏只有我,什么也不懂,单纯的像个傻子。”
原来是为了这个难过!程一天弯起嘴角,将陆江城抱在怀里。“女人嘛!还是不要太有心机,否则她身边的男人会很累。当然,我并不反对女人有点心机,但她的心机必须是保护自己,而不是陷害别人。不管如何,在朕的眼里,你就是最好的那个。不要因为别人的几句话,就去改变自己,朕希望,在朕的面前,你永远都是你自己。”
程一天的暖心劝慰,终于让陆江城雨过天晴。
她用力的抱紧程一天,靠在他的胸膛上,感受着如同鼓点一般的心跳。“谢谢你!谢谢你让我活的像我自己。”
情绪平缓了下来,陆江城主张提议道:“皇上,我有一件事,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程一天会心一笑,捏了捏陆江城的脸蛋。“这里没有别人,说吧!什么事?”
在程一天期待的目光中,陆江城一字一句的说道:“你可不可以不要将垣贞公主远嫁?”
程一天眉露凝重的将其手松开,回到了椅子上,镇定自若的问道:“可是她逼迫你这样做?怎么好端端的,又提起她来了?这件事,朕已经决定了,以后切莫再提。”
“皇上……”陆江城提起裙摆,匆匆的来到了程一天的身旁,劝言道:“皇上,垣贞公主并不知道,我来了你这里。是我,这一切都是我一个人的意思。她好歹是您的妹妹,太后的亲生女儿,你这样做,岂不是将她往绝路上逼?漠北天干物燥,马粪成堆,那臭味窜到空气里,让人难以忍受。况且,和亲的公主,离开了自己所在的皇城,那将是一辈子的永别。是否受了委屈,或者受人欺负,你全然不知。难道,你就不担心,她嫁过去会受苦吗?你们从小一起长大,你真的忍心割舍血脉之情吗?”
程一天拿住奏章的手,瞬间顿住。古往今来,哪个国‘家的公主不是为了联姻或者作为政‘治的武器牺牲掉自己。血脉之情吗?可是,这是她们与生俱来的责任啊!
程一天侧身将陆江城抱在怀中,耐心的解释道:“朕这么做,也不全然是为了自己,为了西陵国的未来,最重要的还是你。垣贞她是什么样的性格,朕最清楚。将她远嫁,也是朕再三考虑过后,才决定的。若是她留下来,朕势必就要迎娶漠北皇室的小公主。有她在,朕真的不放心你。朕只想,尽力的为你排除障碍。”
陆江城靠在程一天的怀中,幸福的笑了。“这些,我全都知道。只要你心里有我,就已经足够了。皇上,你就答应我吧!一直以来,我从来没有向你提过任何的要求。就这一次,一次好不好?”
陆江城撒娇的样子,让程一天忍不住的开怀而笑。随后,他再次郑重其事的确认道:“你真的考虑清楚了吗?垣贞若是不远嫁,那么朕势必就要迎娶漠北皇室的小公主。以后的日子,会不会太平都很难说,你真的愿意为了垣贞,牺牲一下自己的幸福,做一次退让吗?”
陆江城想也不想的点了头,可是这个决定,很快让她后了悔。
七天以后,西陵国与漠北皇室正式达成共识,将漠北的松仁公主远嫁西陵和亲。送亲的队伍,远在千里之外。
而在这一天,恰恰迎来了太后的生辰。为此,程一天大费苦心,精心编排了各种节目,只为了博得太后的高兴。
国舅爷坐在男宾席上,目光如炬的盯着陆江城的脸庞,恨不得将其戳几个窟窿。早在此之前,他就想过,在太后的生辰上,就算不计一切也要将陆江城偷偷的带出皇宫。他要让她为他的老来子殉葬,也要让这西陵国最为尊贵的两个男人后悔一生。
陆江城并不知道国舅爷打的主意,只是开心的坐在程一天的身旁,观赏歌舞,时不时的露出幸福的笑容。
一整晚,程一景都在关注着陆江城,这让坐在女宾席上的陆江离,心中一阵的不痛快。她起身漫步在御花园,只为了透一口气。彼时,国舅爷恰巧出现。
“原来是王妃在这里,老夫叨扰了!”
早就听闻国舅爷死了儿子,好像还和陆江城有关系。那么,陆江城的敌人,也就是自己的朋友了。
陆江离伸手抚过身旁的花草,走近了几步,和颜悦色的说道:“原来是国舅爷啊!倒是巧了,怎么不在里面听一听歌舞,反倒是走了出来?”
国舅爷淡笑道:“王妃还不是如此!这里面的氛围确实热闹,不过,老夫实在觉得憋闷。”
两人相视而笑,仿佛达成了某种共识一般。“我知道,你想要为你的儿子报仇,却一直没有机会。不过你放心,我也不喜欢那个陆江城,若是有机会让她滚蛋,我绝对双手赞成。”
国舅爷阴险的提议道:“王妃既然如此讨厌她,何不配合我,将她骗出来呢?只要我们联手,将她偷偷的送出皇宫,你就再也不用担心王爷的眼睛,会长在她的身上。”
两人低声讨论了好一会,陆江离才趁无人之际,返了回去。
宴会上,歌舞升平。突然跑出来一个丫鬟,将酒水递给了陆江城。喝过以后,陆江城的肚子一阵翻江倒海。随即,她走出宴会的场地,准备解手。
陆江离忽然出现,伸手将其扶住。“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来,我扶你吧!”
对于多次想要加害自己的人,陆江城十分不喜。“不必了!花容,花容……死丫头,跑哪里去了?”
陆江离抚摸了一下肚子,一改往日作风,嬉笑道:“姐姐莫不是还在记恨于我!你放心,往事如烟,我早已经忘却?若不是姐姐成全了我,今天说什么我也不会堂堂正正的当了王妃,还怀了王爷的孩子。这一切,都要感谢你。”
看似好心,但陆江城始终对她没有一丝好感。“哦!那恭喜你了!”
陆江离堆笑着,拉住了陆江城的手,笑道:“别在看了!你的丫鬟,说不准躲在哪里偷懒去了。这里没有别人,还是我陪你吧!”
陆江城十分不情愿的被拖走……
程一天听说了以后,派人将消息传递给程一景。眼见国舅爷位置空缺,程一景会意,立刻借机离席。
垣贞公主坐在女宾席上,看到自己皇兄忽然匆匆离去。不由得察觉到一丝不寻常的意味,立刻追了出去。
走着走着,垣贞公主发现,程一景被她跟丢了。她在皇宫里,走来走去,不知不觉的来到了一处偏僻的院落附近。
这里是冷宫所在,她怎么走到这里来了!叹了一口气,垣贞公主作势离开。脚下忽然踩到了什么东西一般,低头一看,恰恰是一枚发簪。细心观察了好一会,垣贞公主最终确认,这是陆江城的发簪。可她的发簪,怎么会好端端的到了这里。
擦身而过的两个宫女,微微行礼,随后不紧不慢的离开。
垣贞公主本不在意,可忽然想起,刚刚那个向她行礼的宫女,眼神里似乎带着乞求。像是生了病一般,被人搀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