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当地百姓情况严重,程一天的路程因此而被耽误。随行的太医在仔细检查过后,得出的结论竟然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皇上,时疫来势凶猛,此地不宜久留。依微臣看,我们不如早日离去,另寻他法。”
在臣子的劝说下,程一天的内心有所动摇。直到他们的队伍出发之际,依靠在路边苟延残喘的百姓,这才全部扑了上来。
“皇上,皇上你不能走啊!皇上……”
百姓们一窝蜂的涌上来,却被四周的守卫逼退。无奈,他们只好在无法靠近马车的地方,呐喊道:“皇上,你就可怜可怜我们,救救我们吧!我们不想死,不想死啊!”
人群里,一位脸色蜡黄的婆婆手中抱着骨瘦如柴的孩子,满脸脏兮兮的流着泪水。灰黑的指甲伸了过来,婆婆有气无力的唤道:“皇上,你是万民的主宰,精神的支柱。如果连你都不管我们了,那我们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程一天有心回避,却被百姓无助的神情所感染。“你们大可以放心,朕不会不管你们的。等朕回了宫,一定会召集群臣共同想到办法,化解这场危机。”
得到皇帝的承诺,百姓纷纷下跪,目视着马车离开。
谁曾想?就在程一天离开后不久,县城里突然的涌进来一群黑衣人。百姓们吓得仓皇失措,四处躲避,然而,无一幸免,成了刀下亡魂。
不知道谁编造了谎言,怒指皇帝心狠手辣,为了活命,将整个县城的百姓屠戮饴尽。皇帝的铁血无情引起了众怒,很快,程一天的马车所过之处多次遇到攻击,不得已,他只好绕开其他县城,走小路。
小路地势偏颇,马车摇摇晃晃,程一天头昏脑涨,遂叫人将车停下。
外面艳阳高照,程一天的内心却一片阴霾。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为什么?为什么好端端的,朕的马车会受到百姓的攻击,变成人人喊打的对象。朕已经尽力的去抵抗漠北,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这群愚昧的百姓却什么也看不到呢?”
随行的太医神情疲惫,却仍旧提着精气神,不紧不慢的回应道:“皇上不必过于忧虑,他们只是一时受人蒙蔽,早晚他们会明白皇上的良苦用心。”
程一天烦躁不堪,听不进任何的解释。“就算他们受人蒙蔽,可袭击一国之君,难道还要朕感激他们不成?疯了,真是疯了!”
眼看皇帝暴跳如雷,没有一个人敢上前规劝。直到玉伯侯人马追来,程一天才发现,再跑已然来不及了。
身旁的一员将领,怒指玉伯侯,“大胆贼子,公然拦截皇上去路,莫非想要造反不成?”
玉伯侯轻蔑的瞥了一眼将领,趁其不备将其斩杀。随后,大言不惭的冷哼道:“造反?哼!这不是明摆的事吗!”
闻言,程一天面色难看到了冰点,“玉伯侯,你放肆!”
面对皇帝的威压,玉伯侯显得无所畏惧,“皇上,本侯爷何止是放肆,今天,就让你看看,什么才叫真正的放肆。”眼睛一横,玉伯侯当即下令道:“除了皇上,其余人一律就地格杀!”
就在程一天带人与玉伯侯热血奋战之际,程一景收到了云霄传递回的消息。“王爷,玉伯侯等人不知道在搞些什么鬼?在五里城四周,开坛做法,浓烟弥漫,城内的百姓恐怕已经受其所累。”
心知事情不妙,程一景立刻带人火速前往支援。半路上,程一景遇到了柳叶荷。得知她平安无事,程一景便也放了心。
“王爷匆匆忙忙的,这是要赶去哪里?”
面对柳叶荷的追问,程一景想起柳叶荷精湛的医术。于是,不在对其隐瞒。“此事说来话长,柳姑娘若是愿意随行,那我们边走边说,如何?”
柳叶荷想也不想的应下,能陪同在程一景的身边,那是再好不过。“既然如此,王爷,那我们走吧!”
路上,程一景向柳叶荷提及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此事看起来相当棘手,柳姑娘若是觉得为难,可自行离去,本王绝不阻拦。”
柳叶荷摇了摇头,一口回绝道:“前方若是刀山,小女子也想尝试一下。仅仅因此而离去,王爷未免小看于我。此时正是非常时期,王爷难道还能找到比我医术更精湛的人吗?”
思来想去,程一景不可否认,这个时候,他的确是非常需要她。
“既然柳姑娘心意已决,那好,我们这就赶过去。”
柳叶荷温婉一笑,“王爷以后叫我叶荷就好,称之为柳姑娘,难免有些生分。难道说在王爷的眼里,小女子不配做你的朋友吗?”
程一景纠结了半刻,最终应道:“好,叶荷!”
叶荷这个名字,在柳叶荷心中,掀起了一片波澜。
赶到五里城的时候,五里城已经成了一座空城。原来的男女老少,全部死于非命。横七竖八的尸体,纵横交错躺在街道的四周。
看着眼前悲惨的一面,程一景的内心深处,涌现出一阵伤感而又复杂的情绪。
他蹲下身体,想要为那无法瞑目的婆婆合眼,却被柳叶荷突然的叫住。“别碰她!”
程一天准备落下的手掌,滞留在半空中。他侧过头,满脸的困惑。
柳叶荷面色凝重的走了过来,指着地上的尸体提醒道:“他们似乎身染重病,即便是不被杀,看情况,他们恐怕也是命不久矣了。王爷,还是先让我检查过后再说吧!”
程一景看柳叶荷小心翼翼,心知事情绝不简单,自然也就同意了她的看法,退到了一边,耐心的等候结果。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直到柳叶荷脸色苍白的起身,程一景这才发现,她白皙的额头上竟不知何时冒出了些许的汗珠。
“怎么样了?”
柳叶荷抬首,声音难以想象的沉重,“王爷,将这里烧了吧!”
程一景眉头紧皱,低声问道:“为什么?”
柳叶荷犹豫了片刻,道:“婆婆她……感染了时疫。”
时疫?怎么会这样?好端端的,怎么会感染时疫呢?
“叶荷,会不会是你弄错了?或者说,只有这位婆婆感染了时疫,其他的人并无异常呢?”
顺着柳叶荷的目光,程一景尴尬的收回了双手,“对不起,是本王冲动了!”
柳叶荷无所谓的一笑,随后安慰道:“王爷,你也别太难过了。人各有命,上天早有定数。怕只怕,这里的时疫没能及时处理,波及到其他的县城。到时候,再想解救恐怕真的就是药石无医了。”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这个时候,恰恰就是非常时期,非常时期非常手段。为了免遭殃及池鱼,程一景只好硬着头皮下令烧毁所有。
看着漫天的大火,程一景思绪万千。如果没有这场争斗,或许,五里城的百姓仍旧过着安居乐业的生活。是他,是他的自私,害了整个县城的百姓。
如果时间可以重来,他宁愿自己受罪,也不希望看到这一切发生。尤其是,当他看到那些刚刚出世不久的婴孩,被扼杀在摇篮里的时候。那一刻,他多么希望,眼前的一切都是假象啊!
长叹一口气,程一景声音低沉的说道:“叶荷,本王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你跟在我身边,安全并不能得到保障。”
柳叶荷望着程一景高大的背影,眼眶中噙满了泪水。“王爷这是要赶叶荷离开吗?”
程一景没有说话,只是目光深邃的看向了远方。
柳叶荷忍住泪水,突然间笑了,“王爷要赶叶荷走,是为了叶荷的安全着想。如果说,叶荷可以保护自己的人身安全,王爷是不是就不会再赶叶荷离开了呢?”
程一景回过头,不明白柳叶荷的意思。直到柳叶荷双手成掌,轻轻一拍。击掌声过后,四周突然间涌现出数十人,训练有速的结成一队,沉默不语,似乎等待着主人下一步的命令。
对其,程一景颇为惊讶。这支训练有素的队伍竟然可以比拟自己的王牌,怎能不让人吃惊。最主要的是,这群人何时出现,以及跟了他们有多久,程一景竟然一无所知。要么就是他们故意隐匿行踪,要么就是他们的武功的确是在他之上。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对于程一景来说,都足以让他心惊。
看来,这个柳叶荷当真是深藏不露之人,年纪轻轻,医术便堪比宫中御医。如今,身边又突然冒出来这么一群人,对她唯命是从,看来,她绝非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好在,她是友非敌,否则真将是一个麻烦。
柳叶荷歪着头,有些俏皮的说道:“王爷,现在不嫌弃我是一个拖累了吧!看吧!我自己可以保护好我自己的,你不需要在为我担心!”
言及此,程一景也不好在回绝于她。随即,便同意她随行。但要求就是,不要随意将这群人泄露给他人看。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程一景弄来男装,要她换上。
为了留在程一景身边,柳叶荷对此唯命是从。程一景忙于要事,对柳叶荷的身份并未追根问底。在他看来,只要不是敌人,她是谁,是什么身份,显然没有问的必要。
而陆江城与华妃达成共识以后,便带着杜嬷嬷与绿儿离开了皇宫。在魅影的牵引下,陆江城与云霄等人汇合。
“江城姑娘,你来了!王爷正往这边赶,相信过不了几天就会到。对了,南萝天天都在挂念着你回来。如果她知道你回来,一定高兴坏了!”
陆江城笑了笑,问道:“南萝人呢?没有跟你们在一起吗?”
云霄摇了摇头,“现在情况紧急,顾不上她。所以,我就命人将她安排在山下一个村庄里了,有张妈照顾,她不会有事的。”
闻言,陆江城放心的点了点头,“既然王爷几天以后就会到达,那我们就暂时留下来等候吧!”
在云霄的安排下,陆江城几人住了下来。
谁知?天有不测风云,魅影在一次外出任务中,不幸感染了时疫。回来以后,整个人就瘦了一圈,躺在**不吃不喝,如同废人一般。剧烈的咳嗽声,让接触过魅影的人一阵心惊胆战。
云霄急的团团转,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要他眼睁睁的看着昔日同甘共苦的伙伴,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死去,云霄的内心,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伤感。
脾气愈发暴躁,却仍旧对此束手无策。每天送饭的人,也只是将食物放在门口就走。魅影重病,根本无法下床,又如何能拿到门口的吃食。云霄几次想要出手,均被人拦下。
无奈,他只能冲着屋内的桌椅发火。
陆江城知道此事以后,不顾大家反对执意探望魅影。劝说无果后,大家也就放任自流。
云霄从其他人口中得知陆江城前去探望,悬着的心总算是舒了一口气。
打开房门,陆江城看到四周窗户紧闭,屋内没有一丝光芒。在这样的环境下,即便是不被时疫打败,整个人也要被压抑的气氛弄得发疯。
打开窗户之际,刺眼的阳光倾泻。魅影趴在床头,有些受不了光芒的耀眼,随即将被子拉过,蒙在了头上。
实际上,她是在逃避现实,她不希望陆江城看到这样的自己。往日风采不在,魅影内心痛苦不堪。
“你走吧!”
对于魅影的态度,陆江城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满。“我既然来了,又怎么会轻易地离开。听说你病了,所以我来看看你。饿了吧!我喂你!”
魅影躲在被子里不肯出来,像是与家长生闷气的小孩一般,等待有人给予关爱。连续两天的病痛折磨,滴水未尽,魅影的声音早已变得嘶哑。
“江城,你能来看我,我已经很高兴了。你走吧!不要待在这里,否则,我会将病传染给你。到时候,我一定会愧疚的要死。我没事,你不要管我,你走吧!”
最后一句话,魅影的声音里突然充满了无力感。几声咳嗽过后,魅影的声音愈发低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