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程一景平安归来,大家禁不住都松了一口气。
夜里星光惨淡,万籁俱寂,除了回**在屋内的打鼾声,再无其他声音引人注目。守夜的丫鬟打了几个盹以后,眼皮重如千斤,很快靠在门前睡了过去。
一声猫叫声过后,瞌睡的绿儿悠悠转醒。她起身的向四周望了一眼,在确定屋内的人安然无恙以后,轻轻的闭合房门,继续沉睡。
不知道过了有多久,先前那个调皮的猫儿去而复返,突然之间从树上窜了下来,一头扎进了绿儿的怀里。
绿儿被惊醒,本能的将猫儿甩了出去。
随后,心烦气躁的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衫,颇为烦躁的嘟囔道:“该死的猫儿,总是扰我清闲。等我再抓到你,定不饶你。”
回身之际,房门大敞四开,绿儿急匆匆的跑进屋内,却发现,躺在**的人儿不知何时没了踪影。眼前突发的情形,让绿儿的脸色不禁骤然大变。
“嬷嬷……杜嬷嬷……”绿儿跌跌撞撞的向外跑去,直奔杜嬷嬷的房间。
“杜嬷嬷,杜嬷嬷你快开开门啊!”
半夜里,一阵急躁的敲门声响起,杜嬷嬷被吵醒。此刻的窗外,一片漆黑,夹杂着绿儿急切的声音。杜嬷嬷眼皮子一跳,心知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于是,她赶紧走下床,将房门打开。见绿儿一脸慌张,杜嬷嬷不解的问道:“绿儿,这么晚了,你不好好的守夜,跑来我这里做什么?”
绿儿满头大汗的拉住了杜嬷嬷的手臂,声音颤抖不停。“杜嬷嬷,你快点想想办法啊!守夜的时候,绿儿实在困得支撑不住,所以便睡了过去。谁知道?谁知道绿儿一睁开眼睛,谨妃娘娘就不见了。”
什么?谨妃娘娘不见了?杜嬷嬷忍不住的戳着绿儿的额头,不满的责骂道:“谨妃娘娘不见了,你现在慌神也没办法。还不赶紧随我一同前去通知皇上,晚了,小心你的脑袋吧!”
绿儿心中一跳,浑身冒着冷汗。她死死的抓住杜嬷嬷的衣袖,不愿意放手。“嬷嬷,嬷嬷你可得救救我啊!绿儿还不想死,绿儿求求你了!嬷嬷……”
杜嬷嬷愤愤的剜了一眼绿儿,“那还等什么?还不赶紧把手松开!”
绿儿木然的将手松开,显得有些不知所措。此刻的她,没了主见,只能将一切寄托在杜嬷嬷的身上。
“嬷嬷,你可得帮我,绿儿真的不想死……”
绿儿哭哭啼啼的声音,惹杜嬷嬷心烦,“既然不想死,那就憋回去,不要再哭了!”
简单的穿戴好衣服后,杜嬷嬷拉着绿儿去了卧龙殿。然而却被元福告知,皇上今夜留宿在桃林宫莫妃那里。
无奈,杜嬷嬷只好央求元福前去通知。谁知道?这个狗奴才见风使舵,拒绝帮忙。杜嬷嬷与绿儿上天无路下地无门,只好硬着头皮去了桃林宫。
守夜的丫鬟百般阻挠,不让杜嬷嬷与绿儿靠近。被拒之门外,杜嬷嬷走投无路之际,想到了魅影。或许,可以叫她帮忙一同寻找。如果有她在的话,事情也就变得简单多了。然而,到了魅影的住所,两人却再次扑了空。魅影不在,这大晚上的,她一个人会去哪里呢?
没能如期的见到魅影,绿儿的心里更加慌了神,“嬷嬷,嬷嬷怎么办啊?我们该怎么办啊?”
绿儿握住双手,忍不住的哽咽出声。杜嬷嬷瞧着一脸没出息的绿儿,碎了一口道:“没用的东西,出了事情,只知道哭哭啼啼。难道你就不会想办法,来解决这个问题吗?”
归根结底,绿儿也只是一个头脑简单的丫鬟而已,并未经历过任何的大风大浪。守夜期间,突然出了事,她慌神也是在所难免。
除了愧疚,绿儿更多就是害怕。自己的失职,造成主子的失踪,不用想也知道,这是掉脑袋的事情。想到这里,绿儿脖子一缩。“嬷嬷,现在能帮我的也只有你了。绿儿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吧!”
杜嬷嬷没有理会绿儿的求救,反而顷刻间便冷静了下来。在一些蛛丝马迹上,杜嬷嬷察觉到了一丝的不同寻常。
谨妃失踪,连同魅影也不见了。皇上去了莫妃那里,作为奴才,她们无法接触。但元福作为皇上跟前的红人,自然应该知晓皇帝对谨妃的重视。听闻谨妃失踪,元福不仅面无表情,最主要的是,他竟然拒绝前去通知。宫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绿儿那破锣的声音,早应该传遍后宫了,怎么到现在却仍旧鸦雀无声呢?
不仅如此,连夜里巡逻的侍卫,竟然也没能有所察觉。他们都是睡着了吗?答案肯定不是!那么,这些人呢?都去哪里了?还是说,他们故意对绿儿发出来的声音视若无睹呢?如果是这样,那事情肯定不会像现在这么简单了。
“绿儿,我们回去吧!”
听说要回去,绿儿急了。“嬷嬷,你不能不管我啊!绿儿不想死的。嬷嬷,我求求你了,你就在帮帮我吧!”
绿儿连跪带磕,最终被杜嬷嬷一把拉起。“绿儿,现在就算你害怕也是没用的。难道你就没有察觉到什么嘛?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夜里巡逻的侍卫哪去了?还有,现在就连元福这个狗奴才都学着划清界限。种种迹象表明,娘娘已经被人带走。我们无权无势,哪里有胆子硬闯主子的宫殿。除了回去等待消息,我们又能做些什么呢?”拍了拍绿儿的手背,杜嬷嬷好言安慰道:“你放心吧!娘娘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我想,魅影可能就在暗中保护着她呢!说不准,天亮以后,她就回来了。或者说,此刻她已经回宫了呢!”
绿儿半信半疑,“真的吗?”
杜嬷嬷无法给予肯定的答复,只能苦口婆心的劝说道:“绿儿,我们回去吧!娘娘……或许就在寝宫里等着我们呢!”
绿儿抖了一下肩头,随着杜嬷嬷回了寝宫。
与外面漆黑的夜色截然相反的是,凤华殿里,此刻灯火通明。地牢的中央,陆江城双目紧闭,似乎仍在沉睡。
皇后冷酷无情的端坐在一旁,看着石**昏睡的陆江城,一脸不耐的催促道:“玉萝,你还在等什么?还不抓紧时间动手?”
玉萝此刻有些犹豫不定!不知从何时起,她已经不愿意服从皇后的指令。尤其是在脸上刻有疤痕以后,她认为,这一切都是因果报应。如果在继续下去,厄运迟早会接踵而至。
“娘娘……奴婢……”
皇后看穿了玉萝的心思,当即震怒,拍桌而起。刺耳的声音,惊的玉萝浑身一抖。“娘娘……”
皇后走至玉萝的身后,将头伸到了玉萝的耳旁,阴阳怪气的说道:“玉萝,本宫知道,你不愿意。但你别忘了,如果你敢违背本宫的意思,你是应该知道下场的。与其让自己去死,不如拿别人当垫背。你说呢?”
胭脂的清香扑鼻,环绕在玉萝的四周。冰点的温度,让玉萝忍不住脚底生寒。玉萝颤颤巍巍的回应道:“娘娘放心,奴婢……奴婢做就是了!”
皇后一展笑颜,重新回到了座位上。“那你还等什么?动手吧!”
“是!”
玉萝开始施法,准备将噬心咒下到陆江城的身体里。等到她苏醒之际,将如行尸走肉一般,不在受自己所控。
皇后得意忘形的等待着最终的胜利,她认为,只有陆江城不在了,整个后宫才会完全归于她的掌控。噬心咒一旦种下,此生再也无法逃脱。拥有噬魂铃,只要轻手将其摇响,被下咒的人将会无条件的听其指挥。要你生,你就生。要你死,你就死。
皇后之所以没有立刻处决陆江城,是因为,她对她还有一些用处。当然,最后的价值被榨干的那一天,也就是她死亡不远的日子。
意外的是,就在玉萝施法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地牢的大门突然被人破开。皇后看清楚来人以后,指挥着凤华殿的守卫道:“你们几个,给本宫拦住她。切记,千万不要让她靠近玉萝施法的地方,否则,本宫要你们几个人头落地。”
守卫听言,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与其誓死顽抗到底。
打斗愈发激烈,玉萝施法的速度也开始快了起来。然而,被指定的侍卫似乎是一群中看不中用的饭桶,几下便被魅影打倒在地。
皇后脸色大变,高声喊道:“来人啊!来人啊!”
“别喊了!”魅影不耐烦的挖了挖耳朵,道:“皇后娘娘,命玉萝施法的时候,怎么也不注意一下,有没有搞错人呢?”
面对魅影的幸灾乐祸,皇后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你说的这些是什么意思?”
魅影冷笑一声,“既然不清楚,想必有人愿意为你解惑!”
说完,陆江城脚步轻轻的走了进来。皇后如见鬼一般,指了指陆江城又指了指玉萝所在的方位,难以置信道:“你……你……她……她……”
陆江城莞尔一笑,笑容里充满了讽刺,“皇后娘娘可要搞清楚,别搞错了目标,弄巧成拙才是。为了我,皇后娘娘劳师动众,还真是难为您了。”
就在皇后准备反驳之际,突然发现陆江城身后的位置,走进来一个人。那个人的脸庞,映在皇后的眸子里,清晰而又深刻。
“皇上……”皇后大失所望的跌坐在身后的椅子上,尽可能的回避着皇帝直视的目光。心知大势已去,皇后万念俱灰,颓然色变。
玉萝施法进行到了一半,旁边发生的事情,她听的清清楚楚。为了活命,她中途果断的放弃,随后,跪在皇帝的脚下拼了命的求饶道:“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这一切,都是皇后娘娘指使奴婢的,如果奴婢不照做,皇后娘娘就要杀了奴婢。求皇上开恩,网开一面啊!”
皇帝将一切的怒火发泄在玉萝的身上,抬起一脚,将玉萝踹飞。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玉萝重重的摔在了不远处。随后口吐鲜血,断断续续的求饶道:“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是皇后娘娘,是她叫奴婢这么做的,奴婢实属破不得已啊……”
皇帝勃然大怒,对皇后失望透顶,道:“朕一直以为朕的皇后贤良淑德,没想到,竟然是一个心如蛇蝎,残害他人性命的刽子手。你……真的让朕太失望了!”
闻言,皇后忍不住大笑,“失望?没有期望,何来的失望?”皇后起身来到皇帝的面前,一眨不眨的望着英伦无比的皇帝,眼底之中,痛苦不堪凝聚,瞬间挤满了眼眶。“自从我嫁给你以后,你从不关心朝政,更不在乎后宫由谁来主权。每一天醒来,我听到最多的消息就是,你又出宫了。名义上,我是高高在上的皇后,可谁都知道,我不过是有名无实罢了!受了委屈,父亲大人只叫我容忍。吃了苦头,太后从不为我做主。哪怕失去了孩子,我仍旧无法留住你的心。你说过,此生皇后只我一人,可权利下放之际,你却要我与她人同享。皇上,你来告诉我,我当这个皇后有什么意思呢?难道只为了博取你的同情吗?”
泪水夺眶而出,皇后后悔莫及。“如果可以重新选择,我绝不会在入宫,更不想认识你。程一天,此生是你对不起我,若有来生,希望我们不在相见。”
不知道哪里来的匕首,瞬间.插.进.了皇后的肚子里。鲜血狂涌,皇后如释重负的笑了!
若说没有感情,那是不可能的。多年夫妻,在皇帝的心中,她不仅是一个皇后,也是他的亲人。
皇帝上前,将她抱在怀里,声音开始变得低沉。“你心里明明清楚,无论你做错了什么?朕都不会要了你的命,你这又是何苦呢?”
皇后半睁着眼睛,尽可能的坚持说完最后一句话。气若如游丝,皇后断断续续的说道:“皇上虽然……虽然不会要了……要了我的命,可……也不会……原谅……原谅我。与其……与其守在宫中……中孤……孤独终……终老,我宁愿……宁愿现在……就……死在你的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