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顾小莺来说，叶南是不是喜欢她，根本没考虑过。

她觉得肯定是喜欢的。

不然为什么无缘无故的帮助自己呢？

顾小莺不是自恋狂，也不是普信女。

她只是很单纯。

她对于感情里那点弯弯绕的理解，仅限于书本的故事。

我喜欢你就会对你好，你对我好就是喜欢我。

幼儿园里天真烂漫的小朋友们都是这一套最纯真的交友准则，而只有长大了变复杂的人，才会无可奈何的多出很多烦恼不断的顾虑。

来到正厅大堂的大门前，下面是长城的台阶，直通向下山的道路。

此刻长夜即将过去，接近黎明破晓时分。

顾小莺与叶南并肩而立，感觉身心无比的舒畅。

“我徒儿花知忆比我要强很多。”顾小莺笑着说道，“她世俗界而来，懂的东西很多，在修炼上我是她的师父，但其他很多事儿反而都是她教我的，把掌门之位交给她我很放心。”

叶南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认真的倾听，并微笑给予回应。

“你商量个事儿呗。”顾小莺又道。

“什么？”叶南问道。

“在云隐阁多等我几天。”顾小莺笑着说道，“我得给知忆办一个热热闹闹的传位典礼，帮着她坐稳掌门这个位置，建立起威望。”

“然后我再跟你一起去帮你报仇！”

叶南愣了一下，随后心中涌现出深深的愧疚。

他之前因为怕麻烦，所以没有说自己跟花知忆的关系，准备把这个麻烦事儿给花知忆自己去跟师父掰扯。

但没想到造成了现在的局面。

他并没有觉得顾小莺自作多情、一厢情愿，反而通过这些天的相处，他深知这是一个很简单的人。

简单到她甚至都并没有仔细打听自己的出身来历，就愿意如此坦诚大方的跟自己表明心意。

叶南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顾小莺确依然兴致勃勃的继续问道，“你好像也是从世俗界来的，那今后是想在修者界还是在世俗界呢？”

不等叶南回答，顾小莺娇笑着直接说道，“反正我都无所谓。不过你总得带我去世俗界转一转的，我多年来都待在门派里，人都发霉啦！对外面的事情也一无所知，以后要闹出什么笑话，你可不许笑我……”

叶南简直难受的想死。

他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但逃避也太不爷们了，左思右想，他还是一咬牙，决定亡羊补牢！

总归是要说明情况的！

正当他抱着赴死的心情准备坦言相告之时，突然远处传来了一个惊喜的嗓音。

“师父！”

一行四人，清一色的漂亮姑娘，恰好踏着第一缕晨曦由山道台阶快步而来，形成一道绝美的风景线。

顾小莺顿时面露惊喜之色，赶紧迎了上去。

“师父！”

花知忆和方芷晴两人一左一右，直接扑进了顾小莺的怀里，方芷晴甚至忍不住开始嘤嘤哭泣。

“好了好了，好孩子，不哭不哭，都过去了！”

顾小莺一边抱着一个，两只手轻轻的拍着两位爱徒的后背，像一个温柔的母亲，柔声安抚。

叶南这才第一次见到了顾小莺的另一面。

这是个温柔慈爱的掌门，沉稳而受人爱戴，如母亲一般的角色。

半晌之后，方芷晴才停止了哭泣，花知忆抹了抹眼泪，赶紧拉着旁边澹台若依的手，给师父介绍道，“师父，这位是澹台若依，在灵溪镇以及刚才击杀元魁，都帮了我们大忙！是我……是我男朋友的大师姐！”

顾小莺顿时一阵惊喜，打量了一番澹台若依之后，心中连连赞叹。

但她更关心另一件事，抓住花知忆的双手，喜形于色，“好你个小丫头，回去世俗界一趟，终身大事都解决了？竟也首先获得师父的批准吗？”

花知忆顿时俏脸一红，同时有些疑惑，“哪敢不征得师父同意！这不是让他来见师父了吗？师父怎会不知？”

顾小莺眨巴着大眼睛，完全一脸茫然，“来见我了？我怎么不知道？”

花知忆更懵了，转头看向顾小莺身后的叶南，娇嗔了一句，“你怎么回事嘛！这么重要的事情都不跟师父汇报？”

叶南还能说什么呢？

没有落荒而逃已经算有良心的了……

他只能干笑两声，“我觉得……还是你自己说比较好。”

这时候的顾小莺已经有点懵了，眼神来来回回的在花知忆和叶南身上游离，心里隐隐感觉到了一丝不安。

“快过来！”

花知忆飞了叶南一个媚眼，招手把他叫过来，冲顾小莺有些羞涩地笑着说道，“师父，这就是徒儿准备托付终身的人！这些天相信师父已经了解了他的能力和人品，现在正式向您汇报一声！”

说着，花知忆又冲叶南娇嗔一声，“还不赶紧拜见师父？”

花知忆从小父母早逝，对她来说最亲近的长辈有两个。

一个是六号，一个就是顾小莺这个师父。

既然叶南是她认定的伴侣，那自然也是要恭敬行礼，叫一声“师父”的。

这一刻，叶南甚至都有点不忍心去看顾小莺的表情。

但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事情总得面对。

他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来，挤出一抹微笑，认真的双手抱拳，弯腰一礼，“弟子叶南，见过师父。”

顾小莺早已经傻了。

她呆呆愣愣的站在原地，千万种情绪和念头纷至沓来，充斥在心头。

恍惚中，她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样……

为什么会在山脚的客栈遇见叶南。

为什么叶南会莫名其妙的帮助自己。

还有，为什么，自己再跟他说“以后”的时候，他从来都没有正面回应过……

陡然间，顾小莺的心口无缘无故的一痛。

这种非病非伤的疼痛感，很虚无，但却又莫名的极其真实，是她平生第一次体会。

随后，根本不受她控制的，两行清泪从眼眶之中缓缓流落。

未来……

她前一刻还在跟叶南滔滔不绝的那个未来，不复存在了。

她终于发现，现在的这种感觉，书里是写不出来的，她看的那些美好的爱情故事，从来就没告诉过她，坏结局应该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