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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狩后, 云骊频频被召见,她从奉膳到伺候皇帝笔墨,几乎算得上是慢慢能够接进皇上之人, 但她恪守妃嫔之道,从不在皇上面前谈论任何外臣及外事,这才是为妇之道。
而且云骊深切知晓永宁帝的野心, 他是个非常有作为的皇帝,而且控制欲很强。
这种人是不可能希望女子干涉朝政的, 但同时皇帝心软,他对自己其实也并不算很差,可他又很没有安全感, 觉得自己都是冲着他的地位去的。
而且他心里还横亘着云凤。
云骊知道自己想要比过云凤很难, 活人是不可能和死人比,更何况,她也从来都没想过真的要超过云凤。
她只是想自己混的好些, 这样姨娘在家里的地位就会更高,不会受人欺负。
「你们今天又去采摘露水啦?」永宁帝问着云骊。
云骊点头:「是, 臣妾无事就带着她们采摘花露, 等日后泡茶最好了。」
就平素和云骊相处,他才知晓她是真的多才多艺,不仅擅长女红, 给自己做的衣裳无不妥帖,甚至比针工局的针线活都不差什么,还会作诗看梵语,甚至连印章都会雕刻, 还品味很高。
但凡是她做出的东西, 总有一股灵透之感。
永宁帝点头, 又见云骊笑道:「皇上若爱吃鲜花饼,臣妾等会儿就去让小厨房做去。」
很快,云骊在次日就做了鲜花饼来,特地奉给皇帝吃。
皇帝见到这饼,倒是有些怀念道:「当年云凤就喜欢吃鲜花饼,偏生在辽北的时候,冬日要吃鲜花可不容易。但她因为有了身孕,就是想吃,那时我为了找牡丹花,特地托洛阳的人送来不少,可她还很挑剔,却独独喜欢菏泽的牡丹。」
这是当年他和云凤相处时的场景,这么多年都记得清清楚楚的。
「臣妾在闺中时,就听说大姐姐最爱牡丹。」云骊内心毫无波动,她从这个时候知晓自己的屈辱,即便日后她能获得盛宠,但是以她的心气,绝对不愿意做人的替身。
永宁帝听云骊也似乎有怀念的意思,似乎找到同好似的,又笑道:「是啊,她是最爱牡丹,只是我们去辽北后就很少见到牡丹了。」
「可臣妾听说辽北的芍药也好看啊,还有四季海棠,从三月到腊月,都能看。其实入乡随俗也是挺好的,每个地方都有自己的特点。」人嘛,谁不愿意过自己想要的日子,就像她还想嫁一个自己心爱之人呢,可现在还不是进宫了,进宫了就得适应。
永宁帝听云骊这么提起,似乎有些了解她的心情了,她看似柔弱,其实非常坚韧。
也难怪章家选她进宫,无论他怎么折辱她,她依旧是正常服侍他,没有任何怨怼之气,这样的人进宫才是真的对的。
这样的人实在是太懂事了,也完全没有任何人依靠。
想到这里,永宁帝语气软和多了:「你说的是,入乡随俗。不过,你现在已经位居妃位,也不必事事委曲求全。」
云骊一点也不觉得委屈,人嘛,在这世上随心所欲的少。
就是天子,想守着云凤一辈子不成婚,可是作为皇帝也未必能成,因为皇帝要延绵子嗣,国家需要继承人,都得必须找人生下继承人。
所以说,天下哪里有真正随心所欲的人,人应该随机应变才是最好的。
可面对永宁帝这般提起,云骊装出受宠若惊的样子。
他们关系就这么慢慢的相处着,直到有一日永宁帝身体有恙,云骊亲自侍疾,几乎是亲自尝药,不知道是哪一点触动了他,以至于对云骊亲昵了许多。
云骊本就能歌善舞,她轻纱覆体,在永宁帝一次来铅英宫时,装作不经意跳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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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永宁帝看的眼睛都直了。
「皇上,不知道皇上过来,臣妾这……」云骊脸上一片羞赧。
永宁帝径直搂住她,有些情难自已,大抵是这些日子他习惯云骊的陪伴了,尤其是他最脆弱的时候,云骊的无微不至,着实让他感动。
一切事情都顺理成章,终于在进宫快两个月云骊侍寝了,开了这个口子,皇帝几乎是日日夜夜召见云骊。
宫中上下都知道皇帝开始宠幸安妃了,甚至是盛宠。
可云骊心中非常清楚,这等宠爱就是跟阿猫阿狗似的,一点儿也不牢靠。
「安妃娘娘,魏国公打牌子了。」
魏国公夫人指的是云湘,云骊以前在娘家和云湘关系还算不错,故而对素文道:「那就让她进宫吧。」
云湘再次见到云骊的时候,见她眼含春波,虽然在妃位,但用度已经是顶级了,心中明白自己这位妹妹颇得圣宠。
她真心实意的叩头请安,即便她现在已经是一品国公夫人,但是妃子是皇帝的人,地位不同。
云骊笑道:「起来吧,咱们都是姐妹,何必行此大礼。」
云湘由人扶起,她显然有话要说,云骊也就打发人去外,在此和云湘说话。
「四姐难得进宫,家里可好?」云骊问她。
云湘点头:「一切都好,请娘娘放心,六妹妹现下已经说了一门亲事,是循王世子,洁身自好,在宗室颇有贤名。」
「嗯,那七妹妹呢?」云骊总记得云淑在背后想对付自己姨娘。
云湘叹了一声:「七妹妹得了痨病死了。」
「痨病?」好端端的怎么会得痨病,这云淑小时候虽然三病九灾的,但是在老太太的寿喜堂长大,吃穿用度比自己都强百倍呢。
云湘点头:「是啊。」她知晓七妹是落水而亡,听闻是被人推的,查到最后不了了之,因此对外就说是自己害了病。
云骊感叹一声,倒是很快提起云湘的事情,云湘提起自己的孩子们那是喜笑颜开,她和魏寔感情极好,夫妻二人在京中都是很有名的恩爱夫妻,甚至云湘上头没有婆婆,进门就当家。
她也算是苦尽甘来了,小时候没少被云潇欺负。
「娘娘切勿记挂家中,倒是家中人记挂娘娘呢。」
「我挺好的,你让家中人千万别记挂,如今圣上正是用人之际,好生敦促子弟上进才行。」云骊笑。
这次云湘进宫,云骊多有赏赐,因此云湘回娘家去,也把云骊的处境说了。
尤其是章思源问起的时候,云湘就道:「娘娘在宫里很是受宠,虽然住的是铅英殿,但是内里多有赏赐,听身边的亲信太监说起皇上几乎是每日召见。」
章思源大喜,连说三个好字。
这些话传到后宅,冯氏却生气不已,她好容易抓到刘姨娘害云淑的把柄,人证物证都找到了,现在刘姨娘的女儿在宫里这么受宠,她拿这个刘姨娘怎么办?
即便她把一切证据铺在眼前,章思源都是视而不见,根本不会对刘姨娘怎么样。
「娘,您别生气了,还是准备云潇的婚事吧。」云鸾劝着。
要云鸾说她和云淑以前关系是不错,但是云淑死了就死了,若是云骊受宠,自己的弟弟文龙才能得好处,到时候就和文懋一样,都是国舅爷了。
冯氏冷哼:「刘姨娘当初利用我,结果害了云淑,她这种人就该千刀万剐才对,我擎等着,等着她女儿万一哪一天不成了,我的女儿是铁帽子王妃。」
只可惜,云骊还真的为了妃位上升,做了很多努力。
宫中养着珍禽异兽,永宁帝平日就喜欢这些,云骊是硬着头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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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来,其实她很不喜欢带毛的动物,因为小时候被狗咬过。
可她想真的得皇帝之心,就必须再做一件大事出来,否则就是高级宠物。
这日,她陪皇帝看缅甸上供的象,不知为何云骊和皇帝靠近时,那象突然发疯,云骊想也没想就挡在皇帝面前。
永宁帝素来骁勇善战,见云骊挡在她面前,立马就拉开她,但心里十分感动。
……
自从这件事情之后,永宁帝对云骊已经是不当她只是寻常宠妃了,甚至还开始准备封她为继后,虽然宫里有人说她还没有怀有身孕,可永宁帝只想封诰她。
云骊摇头:「陛下,臣妾愿意永远把皇后的位置留给大姐姐,不愿意鸠占鹊巢。」
永宁帝知晓云骊对他永远那么小心翼翼,也不愿意冒犯云凤一句,他却知晓这样下去无论是对云骊还是对云凤而言并非好事。
既然要封继后,云凤就可以放下了,否则,这样对云骊不公平。
仪宁殿的偏殿,他找人把云凤的画像收起来,偏殿的东西也都往其她宫中封存,但同时也让人为云凤修建精美的陵寝。
云骊见封后之事已定,愈发推辞道:「臣妾在家中是庶出,臣妾封不封后没有关系,反正能待在皇上您身边服侍就好,只是我姨娘为太太的洗脚婢,平日受苦良多,恳请皇帝给予体面。」
「朕也是庶出,朕的母妃当年也是如此,朕是子欲养而亲不待。」永宁帝说起来和云骊有很多共同之处,他们都是庶出,都喜读书,手不释卷,甚至连行事也都相同,往往他一个眼神,云骊就知晓他的意思。
很快,封后的旨意下来后,刘姨娘被封为一品定国夫人。
此旨下后,京中为之震惊,就连刘姨娘本人也是热泪盈眶。
章思源也没想到自己这个女儿这么了得,他对刘姨娘道:「如今看来云骊真的是受宠啊。」
「妾身封赏不封赏不重要,但是能看到娘娘封后,妾身就很高兴了。」刘姨娘没想过自己这辈子真的靠女儿成了一品夫人,和冯氏能平起平坐,甚至因为女儿是皇后,她某种程度比冯氏地位更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