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序卷 二十七、替我抱不平

闲静时如姣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如果说这是形容林黛玉的句子,我想说,把它用在眼前人儿的身上,也绝对不会夸大其词。

我与他一前一后,缓缓进了餐室。几个宫女太监正端着托盘进进出出,各色食物散发着多种香味,果真如我先前远远闻见的。

“七殿下。”众下人一看见他进去,纷纷躬身施礼,“美女”也温和地对他们回以微笑。

这一声“七殿下”,倒是果真证实了我的猜测,这柔弱得有些病态美的男子,确实是传说中的七皇子宇文轩。

“坐啊。”宇文轩亲自拉过红木圆椅示意我坐下,然后自己也在宫女的搀扶下坐在我身侧,“吃吧,别客气。”

呃。

这突如其来的无微不至,让我充满受宠若惊的感觉,我愣愣地看他,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当然,最后饥饿感还是战胜了一切,我终于还是端起碗筷,对着桌上的饭菜扫卷了起来。

“嗯,这就对了!”宇文轩看着我狼吞虎咽的样子,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你是哪家的下人,待会吃完了,我叫他们送你回去。”

“我?我?”说道这个问题,我便开始有些心虚。

“别怕,迷路的事我不会说出去的,我只管告诉你主人,你被我‘借用’了,责罚的问题,你大可放心。”

“我,我,呃…”我还在寻思着要怎么跟他解释,整个人却突然被半个鸡蛋噎住。天,快喘不过气了。我用手猛力地捶着胸口。

“水!快拿水来!”宇文轩焦急地大喊,然后白皙的素手放在我背后,轻轻地帮我捶着……

半分钟后,我终于缓和了过来,整个脸因为食道被卡住而憋得通红。

“你看你,我一说你主子,你就紧张成这个样子,难道你主子很厉害不成?莫不是,二哥?”他如水的明眸地带着关切,完全一副替人着想的神色。

大彦的皇室宇文氏,现任皇帝宇文蔷,妻妾成群,儿女无数,怎么说,儿女的数目加起来也有一个排的人,可儿子,却只有区区三个。这三个,便分别是宇文诚,宇文诚的二哥宇文敏,以及宇文诚的七弟宇文轩。

这些,也都是我从宇文诚殿里的小太监们那里听说来的。

“我,我,”我突然“噗通”一声跪了下来,眼泪瞬间流成河,“七殿下!求求你救救我吧!”

哎!没有办法,常年骗吃骗喝的,演技就一点一点练出来了,虽然宇文轩这么柔弱,看起来这么的善良,可我,还是要留一些防备之心的吧。

逢人只说三分话,未可全抛一片心。从小老头儿就是这样教育我的,老头死后,在社会上,我也确实感受到了社会的黑暗。况且,与郑一帆朝夕相处的那些日子,他也已然对我说过同样的话。

“这是怎么了,怎么了?起来再说啊。”宇文轩忙俯下身子去扶我,我却让眼泪流的更甚。

“殿下!请救救我吧!”我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吃饱了就是好,连演戏都有力气,“我,其实是逃出来的啊!”

“逃出来?”他显然吃了一惊,身旁的若干下人听说,也纷纷瞪大了眼睛,从他们的表情里,我估计逃跑应该是一个很大的罪状,保守估计,最低也要被砍头。

“是啊,小的确是在二殿下身旁做事,”刚才听他说他二哥很厉害,那我就顺势瞎说好了,拉宇文敏下水,我可不是故意的,“小的是在二殿下殿前侍寝的,可,可谁知,二殿下有个怪癖,每到半夜醒来就,就,就勒令小的脱,脱衣服,然,然后对小的动手动脚的……小的不,不堪忍受,这,这才逃离出来的啊。”

我支支吾吾,弄得跟确有此事一般,听得宇文轩眼睛越瞪越大:“这,这话可不能乱讲啊。”

“七殿下,您,您看我像是乱讲话的人么?此事关系到二殿下声誉,若不是逼不得已,小的实在是不敢开口啊。我昨夜又被勒令,二殿下一边看我还一边神色古代地欣赏,小的,小的实在是受不了了,待二殿下再度睡下,终于逃了出来。”眼泪攻势继续,我再度扑倒,“七殿下,您可一定要救救我,求您,求您收留我吧。”

不知道宇文敏是个什么样的人,反正,他就这样被我诬陷了。

“当真如此?我要去找二哥谈谈!”宇文轩的眼里出现了气愤,“就算是皇子,他也不可以这样对待下人!来人!”

“别,别的!”我猛力抱住宇文轩大腿,“殿下,万万不可啊!此时事关二殿下声誉,万不敢乱来!”

“没事,二哥跟我的关系,还是有些亲密的,他,一定还是会听听我讲的。”

当是时,一个太监忽然进门,俯在宇文轩耳边说道:“殿下,时候不早了。”

宇文轩看向计时沙漏和院内的日冕,然后忽然惊声叫道:“都这个时辰了?”

“瑞安,快去准备。”

“是。”太监躬身走了出去。

宇文轩又转向我:“说了这么久,还没问你的名字呢,这事你别着急,就先在我这里住下。我五哥纳了男妾,今日册封,册封仪式,我是万万不能迟的,到时候二哥也一定会去的,我一定好好跟他谈谈,帮你找回公道。”

别,别的啊!

这么一来,我不就玩完了么!?

若是他去了宇文诚的纳妾仪式,不止证明我骗了他,诽谤了宇文敏,还要被宇文诚抓,这怎么可以?

眼看着宇文轩已经开始动身,我心里这个急啊,额头上都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你等着”,他语气依旧透着温和和关切,“我一定不会让你受了委屈的。”

不是吧!

我天衣无缝的演技就这么毁了?第一次,我的骗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面临被揭穿的危险。这可不是我想要的。

看着宇文诚柔弱的身板已经钻进了轿子,我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

“七殿下!你别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