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瑾安昏睡了三日,醒的时候,下面像是撕裂一般的疼。

“儿啊!你慢点!”

邹氏跟着熬了三个通宵,总算换来大夫一句:“无碍了。”

陆瑾安扫了屋子一眼。

“阿筝呢?”

邹氏顿时不乐意了:“那个没良心的,听说你废了,估计这会忙着找下家……”

“娘!”

见着儿子生气,邹氏立马闭了嘴。

陆瑾安虽是昏睡,但深深浅浅的意识还是存了些。

“我纳妾已经是对不起阿筝,后面又闹出那么多事……如今她却愿意为了我回沈家取药,怎么会是你说的那般不堪!”

邹氏撇着嘴,小声嘀咕道:“好似是我让你纳妾一样,还不是你自己要纳……”

“你!”陆瑾安被呛,他自小就觉得,同自己的这个娘无话可说。

就算告诉她,自己接近柳云昭是另有谋算,她也未必听得懂。

说起柳云昭,陆瑾安的头就疼。

他这些年靠着阿筝的嫁妆,打点官场,也算积累了点人脉,可到底是没有自己的倚靠。

柳云昭,其实并不是他招惹的。

他只约摸着记得,太子设宴,他花了两百两才买来一张请柬,却因自己带着的礼物被人指着鼻子说寒酸。

柳云昭便是那个时候出现的。

她不仅护着自己,还大骂那些文官,那日她拉着自己左看右看,十分欣喜。

“你就是陆瑾安?还好还好,是个帅哥!”

陆瑾安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从那之后,她便时常约自己出去游玩,她懂得新鲜玩意儿很多,话也有意思。

直到一日,她说偷听她父亲说话,陛下有意设直属皇室的商户,以此制衡四大世家之力。

闲聊之间,她还说自己懂得炼取细盐之法。陆瑾安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柳云昭整日同他说,自己就是为他而来的,不在乎他的身份,因为将来他毕竟会位居高位!

而她的目标,就是做侯府主母,生一个孩子。

他从未见过女子如此没脸没皮,竟当男子的面,说出这样露骨的话。

随后,那天在郊外,柳云昭便对他下了手!自此开始了这段孽缘。

可纳妾之后的那天早晨,他竟在路边发现一家“青云阁”,卖的正是细盐!

他怒气冲冲的回家,还未来的及细吻,便被柳云昭一刀给捅了……差点半身不遂。

陆瑾安想到这儿,下面痛,头更痛了。

“那两个人呢?”

邹氏反应了半天,才明白他问的是谁。

“沈流筝把他们关起来了,但是……”邹氏支支吾吾,惹了陆瑾安侧目。

“但是,赵丽娘死了。”邹氏立马找补:“不过没事儿!儿子,既然你如今已经恢复了,孩子有的是!那贱婢生的,咱也不稀罕!”

陆瑾安没有表现的很悲伤,只是有些惊讶。

苍白的脸上闪烁着令人捉摸不透的神色,随即问道:“那娘可知道,她是怎么死的?”

邹氏吹着粥,一脸漫不经心:“啧,你是做大事儿的人,内宅里这点屁事儿你怎么还用过问?左右不过是女人吃飞醋,这样的手段,以前在老侯府,哼,为娘用的可多……”

她立马噤了声,知道自己失了言,偷瞄着陆瑾安没反应才继续说着:

“她,她突然血崩,孩子死在肚子里了!死前还叨叨着都是柳云昭害的她!这也都是沈流筝过来回禀的,她这事儿做的还算稳妥,没丢了咱侯府的脸面。不过你放心,死的是个女婴,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陆瑾安心里琢磨着,嘴上再次试探:“说是……柳云昭害的?”

邹氏将粥送到他嘴边。

“可不是嘛!”

陆瑾安摇摇头:“那,那阿筝怎么想?”

邹氏撇撇嘴,转头将那燕窝粥送到自己嘴边:“谁知道她怎么想的,赵丽娘这样的事儿出了,毕竟晦气,我着人去送席子卷出去,她可好,非要买棺材做法事的,呵,生怕人不知道她是个好主母!”

邹氏越说语气越尖酸,想起自己曾经在侯府做外室的时候,那时的侯府主母便是这般惺惺作态的要让自己入门做妾。

切,做给谁看啊?有本事,直接让出主母位给自己啊?!

**的陆瑾安此刻只想赶紧好起来,去找沈流筝。既然炼盐之法已经没用了,那他也不必再同柳云昭逢场作戏。

倒不如趁着赵丽娘的事儿除掉她,谋害侯府子嗣,谅户部侍郎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

柳云昭已经被关了数日。

她将自己这些时日所有的事儿,翻来覆去想了数十遍,始终想不透自己到底败在了哪里?

她仰头看着窗外的月亮,又下雪了,打更声格外的响。

一,二,三……

放在自己的世界里,应该是凌晨了吧。

“吱……”

她猛地回头,这个时间点儿,竟然还会有人来看自己,是陆瑾安?!

一袭紫色金丝绒袍,她任由丫鬟拍打着身上的雪,一抬头之间,竟比之前见的还要更美艳上几分。

而几日未梳妆的自己,此时却同个疯妇无二。

柳云昭看着沈流筝,不自觉的别过脸去,继续抱着双腿缩在窗前。

沈流筝见她并不理会自己,便将阿糖使唤了出去,自己端着酒杯走到她身边。

“瑾安哥哥呢?你把他治好了?”

沈流筝没有出声,只是静静的倒着酒。

“你得意了?瑾安哥哥现在一定很宠你吧!”柳云昭含着泪,狠狠地看向她。

“你在倒什么?”

她注意到沈流筝的酒壶,盖子上的红珠眼熟的很。

“我见过这个……”她扶身而起,满眼恐惧:“这里是毒酒…这里是毒酒!”

沈流筝愣住,身子一怔。

“你们宅斗就用这个!这是鸳鸯壶,你这样一碰它,就是有毒的,再一转,就是没毒的!我知道……你要杀我!你要杀我!”

沈流筝愕然失色,她是真的不知情,这壶酒……是陆瑾安给自己的。

可如今自己说什么,对方也不会信,除非……

【她在说什么?有毒?】

柳云昭果然身子一抖,死死的盯着自己。

沈流筝故意装作十分心虚的模样,继续端详着酒壶。

【怎么会?这是夫君给我的】

【不是说心疼柳姨娘,自己未痊愈,让我来送些酒给她压压惊吗?】

看着柳云昭跌坐在地,沈流筝知道,她信了。

“陆瑾安,这是想卸磨杀驴了……可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