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萋好笑:“你们两个又打什么赌了?”

被封禁的日子无聊,绿映和绿染闲来无事总是喜欢打个赌,赌约通常都是挑水、除草之类的活计。

柳萋看着她们活力四射,心里慰藉了不少。

绿染笑了一下,说道:“我们打赌二小姐今日过来会不会带着秋梨。我说不会,绿映说一定会。”

柳萋笑了一下:“那你输了,这次要做什么?”

绿染道:“我要给她捏腿,是不是很过分。”

柳萋忍俊不禁:“你手艺好,让绿映也享受享受。”

说完一挑眉,绿染立刻心领神会,跟着一起做了个讳莫如深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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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

柳萋睡不着,她这两日拿着银针给自己施针,将玉生烟的毒控制在了体内,只要不饮茶叶,毒素就不会溃散。

可是被毒素侵蚀的身体,却在渐渐亏损着气血。

她不敢补,害怕一旦用了补气血的药,那些好不容易被控制了的毒素就会顷刻爆发。直接要了她的命。

许是听到柳萋叹气的声音,丹枫从一旁临时的小**起了身。

发觉姨娘中毒之后,三人便在柳萋的房间里面搭起了一个临时的床铺,每晚轮值守着姨娘,生怕她半夜咳嗽得厉害,得不到妥善的照顾。

丹枫点亮一豆油灯,勉强看清楚屋里的影子。

“姨娘,可是又不舒服了?”

柳萋咳了两声,缓缓说道:“我没事,就是想得有些多罢了。”

丹枫坐在床边,将柳萋轻轻扶起来,在腰后垫了一块软垫,让她舒服地靠在上面。

“之前高大夫说过,玉生烟会让人气血逆转,夜间不能安寝,失眠多梦的时候心事也就跟着多了起来。姨娘若是觉得憋闷,不妨跟奴婢说说?”

柳萋长叹一声:“也没什么,已经过了一个月,我在想前线那边的战况。”

丹枫捋了捋柳萋的长发道:“姨娘是想王爷了?”

柳萋愣了一下,随即轻笑:“是啊。”

这次轮到丹枫愣住:“倒是第一次听到姨娘承认得这般痛快。”

柳萋动了动腰,带着脚上的镣铐连连作响。

“嘶……没什么不好承认的。梁铉那样优秀的人每日那般殷勤,会没有想法才不正常。”

丹枫帮忙整理了一下铁链,说道:“姨娘和王爷身份有碍,确实要艰难一些。奴婢说句僭越的话,姨娘大可以相信王爷,将真正的心事说出来,王爷会愿意与您一起承担的。”

柳萋毫不意外丹枫知道她另有身份,或许三个侍女或多或少都能察觉出来。只有丹枫敢多劝两句罢了。

“牵扯太多,总是让人没那么容易相信不相干的人。我如今这般折腾,也是连累你们了。”

丹枫摇头:“奴婢们伺候主人,做什么都是应当的,没有连累一说。”

柳萋再次剧烈咳嗽起来,好半天才缓过来气:“咳咳咳——不提梁铉了,你给我讲些故事吧,随便什么都行,我脚疼,心里难受。”

她很少有这般虚弱的时候,丹枫看着心里一阵绞痛。

“那我给姨娘讲我的故事吧。我那个战死沙场的未婚夫婿。”

“好啊。”

柳萋重新躺回**,半梦半醒地听着柳萋讲过去的事情。

那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故事,故事的男女主角也不过是芸芸众生中的一角。

他们幼年相识,一个是王府的家生子,一个是被先王妃看着可怜买回来的小丫鬟。

他们在王府中一起长大,先王妃去世后就随着嬷嬷一起去了竹园。后来嬷嬷也走了,她就成了竹园的一等女官。

而她的意中人,从王爷跟前的长随小厮,到战场上最好的弓箭手。最后死于敌手,为了护住王爷,被一箭穿胸。

她在竹园里面等了不知多少个春秋,却依旧等不回来那个说要拿到军功回来娶她的少年将军。

后来她成了梁铉的心腹,不愿拿回身契,只想带着那人的希冀一起,守护王爷的余生,成为王爷最忠诚的侍从。

柳萋听着她的故事,心中生出无限感慨。

不由得说了一句:“梁铉这次……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丹枫笑了一下:“是啊,王爷英勇神武,当然会平安回来的。”

柳萋摇了摇头:“不,他一定会收复岭南,一统军心,大胜归来。而且会很快,最快……不出两个月。”

丹枫愣住,现在正值盛夏,两个月岂不是刚刚入秋?

“为何姨娘这般肯定?”

柳萋闭了闭眼睛,她的头有些昏胀:“你们都觉得我不信任他,我也确实不信任他会放弃一切只为了跟我在一起。可是这和我要他平安无虞的回来并不冲突。我将自己在军中的人……全数交给了他。此次战局最难的就是统领并不熟悉的兵马,可他自己都不知道,这最难的地方早已在不知名的时候被悄无声息地解决了。”

丹枫惊讶:“姨娘在军中怎会有人?还是南边的军队?”

柳萋勾了勾唇:“我说过一定能护佑你们平安,可不是在说大话。放心吧,虽然受了点磋磨,但是一切都在计划之中。你跟我操心太多,自己都熬瘦了。”

丹枫低下头,无比感念:“姨娘定然是有大委屈的,不然也不会有今天这般自伤的法子。奴婢心疼您,跟您究竟有多么强大没有关系的。”

柳萋握住她的手,无声掉了滴泪。

那一夜她们说了很多,说了很久。直到天边泛白,柳萋才带着微弱的呼吸声,浅浅睡去。

丹枫刚要休息,绿染进来要替换她的班,一盏油灯不亮,在黑夜里却十分显眼。正屋亮了一夜的灯,绿染过来,丹枫也好回去自己的**好好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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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大军开拔到首战告捷,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期间无数的书信往来,皇城上都的军令消息一则则传往岭南前线。

梁铉放下新的密诏,揉了揉发胀的眉心。

岭南远离朝堂核心,在自己的地界仿佛做了霸王,百姓们被鱼肉得狠了,仿佛全都变成了岭南府的家奴,无知无觉,甚至有些还在暗中通风报信。

两军交战,斥候是最难防范的。可无孔不入的百姓却比斥候更加难防,前两日差点烧了辎重粮草,若不是一名参将半夜睡不着起来散步,怕是早就已经断了后勤,全军都要饿着肚子打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