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瞧了他一眼,后槽牙咬了又咬,认命地摆了摆手:“都拿走都拿走。刚说了你客气,立刻就现原形给朕看,多一会儿都不肯装。现在说说吧,王府搜院,究竟怎么回事?”
梁铉接过皇帝亲手斟的茶水,语气异常平静:“哦。没什么大事。就是我父王的死因有异,应当不是重病而亡,而是死于一种名为‘玉生烟’的毒药……”
御书房外。
高清云站在廊下揉了揉腰,他明明和皇帝同岁,鬓边却已经出现了丝丝缕缕的白发。多年的操劳终归还是在他的身上留下了痕迹,不如皇帝那般身体康健。
徒弟双喜走过来,凑到他的耳边小声说道:“贵妃娘娘那边请皇上去用晚膳,可是刚刚太子说了皇上今夜会去皇后娘娘宫中,这应当如何是好?”
高清云叹了口气,皇上当年议亲的时候被人算计,在先帝心中的形象一落千丈,差点被废了位。因此当年选太子妃时候,先帝就随便挑拣了一个四品文官家的女子。没有高贵的出身,又没有出挑的姿色,经历过许多的艰难才在皇家站稳脚跟。
皇上登基以后,众大臣送来无数的美女,背后的势力盘根错节又都能歌善舞,将原本就不十分出挑的皇后衬得更加平凡了一些。
那些被送进宫的妃嫔之中,当属贵妃最得盛宠,那是左承大人家的嫡女,风姿出众仪态万千,满皇宫的女人加在一起都比不上。可她偏偏性格骄纵,每每对皇后不敬。皇上明知皇后受委屈,却从来不曾过问。只是一个人自顾自的生气,也不知道在气什么。
正在思索间,书房内骤然出现茶杯碎裂的声音,随后就是一声暴呵。
“放肆!”
皇帝正值壮年,中气十足,一声怒喝就连窗户都跟着抖动了一下。
得,这下甭问了,谁进去谁就得死。
里面的两个,个个都是狠厉杀伐的主,他先活过今晚再说如何替后妃们安排争宠吧。
只见高清云颤颤巍巍走进书房,头埋得极低,轻声询问:“皇上?”
严王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倒是听不出有什么不好的情绪:“没事,等一下再来收拾,本王和皇兄在谈事,关好殿门。”
“是。”
高清云退了出去,轻手轻脚关上了御书房的门。
直到房门彻底关严,才心有余悸地擦了擦脑门上的冷汗。皇上上一次这么生气还是去年冬天皇后难产的时候。皇后生生折腾了三天,拼了半条命生下了公主。
皇上的脾气就发了三天,任何人劝说都没用,贵妃娘娘的眼泪都要哭干了,也不见皇上怜惜半分。直到皇后苏醒过来,解释清了早产与贵妃无关,皇上的气才渐渐消了下去。
那三天真的是如地狱一般,高清云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这如今……又怎么了?
御书房大门紧闭,一个时辰之后,严王从里面走了出来,他一身玄色长袍,剑眉星目,目光深沉,门口的太监宫女跪了一地,他却好像没看见一般,抖了抖袖子,出皇宫直奔大理寺。
半个时辰之后从大理寺出来,转道又去了趟宗人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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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几日的调养,柳萋的气色渐渐恢复,面色红润了不少,人也精神了许多。
丹枫和绿染正说着昨日王爷入宫很晚才回来的事情,柳萋在旁边听着,倒是有了几分了然。
还没来得及深入说几句,院门口就站着一个佩刀的官差,身后带着两个王府中的婆子。
丹枫吓了一跳,连忙上前问道:“这位官爷从何处来?为何要闯王府中的宅院?”
绿染也站了起来,面向院门,将柳萋护在身后。
那带着刀的官差冲着柳萋的方向抱拳,说道:“见过姨娘,小人是宗人府办事官差,公务在身,劳请姨娘到王府正堂一叙。”
在房间里面整理书案的绿映听到了声音,也连忙走出来站到柳萋的身边。
“宗人府的官差为何到王府中办案?与我们姨娘又有何关系?”
绿映高声询问,门口的官差进退维谷:“小人也是听吩咐办事,如今太妃和王爷都已经前往正厅,还请姨娘动作快些,莫要拖延。”
绿映还想说什么,却被柳萋拉住了身影。
柳萋看向官差说道:“知道了,我这就过去。”
官差再次拱手道:“请姨娘携院中所有侍女一同前去,院子中不要留人。”
丹枫一瞬间就明白了过来,宗人府的官差,怕是跟王爷昨天入宫有关系,当即回头看向柳萋。
就在今天了。
柳萋明白她的意思,点了点头,率先走了出去,对着官差微微一笑:“劳烦大人亲自过来,我跟你过去就是。”
官差客气地抱拳:“麻烦姨娘跟这位嬷嬷一起过去,小人还要去其他的院子请人。”
柳萋颔首:“大人自便就好。”
说完,带着三个侍女,跟着其中一个婆子一同去向前厅。
柳萋当年是被一顶小轿直接从大长公主府送到王府后院的,见过太妃之后就被王爷安置在了听雨阁。因此她从来没去过前厅,更不要说正堂。
正堂之中,主位上坐着梁铉和太妃两个,正喝着下人们上好的茶叶,客位上坐着两个身穿官服的朝臣,都是一脸严肃的表情,谁也没有说话。
柳萋带着侍女上前,冲着梁铉和太妃行礼。
“见过王爷、太妃。”
这还是自从上次故意气走梁铉之后,第一次见到他呢,也不知道他的气消了几分,别气坏了。
太妃放下茶杯看向柳萋“嗯”了一声,道:“王府中出了些事情,想必你近几日已经有所耳闻,没什么大事,你在旁边候着就好,身为老王爷的妻妾要恪守本分,不要影响两位大人办案。”
柳萋再次行礼,对两位官员也是十分客气:“妾身明白了,有劳两位大人辛苦。”
那两人对视了一眼,微微向柳萋颔首。
柳萋站直身体,在丹枫的搀扶下坐在了不起眼的角落,正巧,旁边坐着的就是太妃房中还在禁足的表小姐——萧玉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