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果然如周璐所说,开始下起雪来。
走到一半,徐绘的电动车就骑不动了。狂风夹着雪花,挡住头盔的视线,电动车摇摇摆摆,随时都有倾倒的危险。
孙正迪裹紧帽子,「妈妈,要不咱回家吧。」
回家?那坚决不可以。
眼看着距离不算很远,徐绘招呼兄弟俩下车,自己则推着电动车走。
五分钟左右的路,三个人走了十分钟才到达地方。
一进楼道,孙正晨拍拍冻木的脸颊,身上哆嗦得厉害。
放好车子,徐绘拿上书包催促兄弟俩去上课。两人上的是国际班,都是外教老师,为了留个好印象,徐绘总是第一个让他们到。
进到教室里时,如兄弟俩所料,没有一个人来的比他们早。
孙正晨抱怨,「妈妈,咱们下回能不能晚点来。」
每次都这么早来,有好几次同学们看他们的眼神都不对劲。
弄得兄弟俩难堪的要命,埋着头谁都不敢打招呼。
「不能。」果然,徐绘想都不想拒绝,「本来起步就晚,还不抓紧往上赶。早点来给老师留个好印象,说不定老师看你们态度好还能开个小灶。」
开小灶倒是没有过,老是让他们上课回答问题出丑是经常事。
每次回答完,要么就错了,要么就语法不对,反正老师总能揪出点错,而且,只要兄弟俩低头,就必点他们的名。
有好几次都是这样,弄得兄弟俩一度认为老师针对他们。
这时,有人进来了,杨老师看见他们还挺惊讶,「你们怎么来的?外面雪下的这么大。」
可不是咋滴,雪下的老大了。孙正迪忍不住吐槽。
徐绘客套,「来的时候还没下,走到半路又下大雪,还好离得挺近,走过来也没花多少时间。」
「今天下雪,好多同学都请假不来,我还心思这节课不能有人了呢。」
孙正晨、孙正迪,他们也好像不来,在家里守着地暖看电视,多么好的一天,非要折腾出来上英语课,冻得要死,到现在脚还是木得缓不过来劲儿。
没人敢插话,徐绘和杨老师聊的正欢,这个时候插话等于挨骂。
兄弟俩无聊的等着,到点了教室里连一半人都没有。
正如杨老师所说,大多数都请假不来,就连外教老师都因为下雪路滑,加上堵车原因来不了。
挂断电话后,孙正迪默默期盼,希望老师赶紧宣布这节课不上了,好赶紧放学,还能赶回去看动画片。
兄弟俩等的抓耳挠腮,屁股坐不住凳子,左扭扭右晃晃,恨不得上讲台代替老师说。
结果,「外教老师因为天气原因来不了,这节课上了自习。」
好嘛,真烦人。
不情愿的拿出本子,孙正迪趴在桌上发呆,本子上一个英文都看不懂,又不能回家,心情差的要命。
「哥哥,你能看懂吗?这个是什么?」
指着一个单词问孙正晨,孙正晨看了一眼就摇头。
唉…兄弟俩齐齐叹气。
怎么还没完没了的学习,每天早上一睁眼就开始看书,吃完饭有空闲时间就背古诗,看个电视也受限制,那些好看的动画片通通不行,必要要看英语动画,或者什么古诗词大会,再不然就是科学探索,没一样是他们愿意看的,一看就犯困。
周围的人都安安静静写英语,兄弟俩在这里面显得格外突兀,他们既不是自愿过来上课,也不想逼着自己加入其中,浑浑噩噩地消磨掉大半时间,徐绘才跟老师聊完天,回头检查他们进度。
这不看别的同学还好,徐绘满心羡慕那些同学写在本子上干净整洁的字迹,不光写字好看,单词格式都正确,没有涂改痕迹,而且人家还是默读,不需要老师看着,合上书自觉的默写。
真是太厉害了。
徐绘由衷感叹,要是兄弟俩能达到这么强烈的自觉性,就是一半,徐绘估计做梦都能笑醒。
所以当她走到兄弟俩面前,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梦真的醒了。
火瞬间到头顶,这一个上午过去了,兄弟俩磨磨唧唧才写了几个单词,关键还写得歪七扭八,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一群小蝌蚪在上面乱画。
一手揪着一个耳朵,压低声音训斥,「这就是你们两个写的!你看看别人写的,那叫做字,你们两个这写的什么玩意,给我撕掉重新写!」
孙正迪反抗,「我不要,我不喜欢学英语!」
声音大得足以让全班回头看他们。
徐绘不好意思地抱歉,手上动作加重,「小点声!你们不学习还要影响别人!孙正迪,尤其是你,这写的都是些什么,小蝌蚪找妈妈?!连什么单词都看不出来。今天你写也得写,不写完就不准回家!」
孙正迪又要哭,徐绘一个眼神瞪过去,眼泪憋回肚子里,打了个哭嗝,不情不愿握着笔写。
「呵呵…一群小菜鸡。」
徐绘人一走,前面人回头笑话他们。
孙正晨第一个不乐意,「你才是菜鸡!」
「我可比你们强,你们看得懂上面什么意思吗?真是群弱智!」
「你才是弱智!」
声音在整个房间回**,所有人齐齐看向兄弟俩这个方向。
徐绘脸都黑了,难堪地走过去训斥,「你们两个又干什么!就不能老实坐着。」
孙正迪哭唧唧,「是他先骂我们的!」
徐绘注意到那个男生,首先看到的是男生在本子上一段长长的英语作文,她看不懂,心底忍不住惊呼,好厉害!
「你们吵什么!你们要是不去骚扰别人,别人能说你们吗!」
偏心偏到这个地步,孙正迪心态崩了,「不是,我们什么都没干,也没说他,是他说我们菜鸡,还说我们弱智!」
额…赶过来看情况的老师定在原地不知所措,也不知道向着谁知道好。
私心里,两个人都偏了。
孙正晨控诉,「妈妈,本来就是他不对,管我们什么事,你不帮着我们就算了,凭什么训我们。」
徐绘不知道说什么了,狠狠瞪了兄弟俩一眼。
老师赶紧打圆场,了解完事情经过,让男孩起身跟兄弟俩道歉。
道歉也不是心甘情愿,随便敷衍了两句又坐下继续写英语作文。
孙正晨不乐意,「他根本就不是真心道歉的,他就是看不起我们。」
不等老师开口,徐绘道,「那你们还想怎么样!人家都道歉了你们还追着不放,你们两个要是有他一半的能力,别说他,我先给你们道歉好不好。」
**裸的偏袒将兄弟俩打进了地狱。
他们怎么想不到,徐绘竟然帮着外人说话,而这个外人只不过是在某一方面比他们优秀。
难道优秀就可以为所欲为,让所有人都替他们说话。
那他们这些不优秀的人,就活该受气,受冤枉吗?
孙正迪想不明白,他只知道哭,受了委屈哭,被人打了哭,用哭来发泄自己不满,从来没有想过改变形势。
孙正晨默默坐了回去,他从小比孙正迪成熟一点,在想事情上不像孙正迪那样大条,他好像从周围人的行为上读懂一点,这一点也足够他想很长时间。
没有所谓的公平,公平是建立在优秀和利益这一上面。
好像是明白了这种定律,孙正晨默默拿起笔,专心在本子上抄单词。
「哥哥,你干什么?你还写呢?」
孙正晨斜了他一眼,「想不想回家,想回家就快点写,写好看点就能跟妈妈提回家了。」
虽然不懂,但孙正迪照做,学着孙正晨的模样,一点不敢耽误,翻开书本抄写单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