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她不愿意?”宋禾香也激动起来, “我花钱给她机会提升自己,她还能不愿意?!”
“愿意这两个字的意思是你问过她,她同意, 那才叫愿意,而不是你自己单方面做决定。”
周肆目光紧盯自己的妈妈。
这句话他早就想说了。
那么久以来他一直在忍,宋禾香总是觉得自己的计划缜密周到,可以给儿子最好的未来,可是唯独忘记了他也是一个人, 一个有自己思考的人。
“你觉得她不愿意?不用再在职场拼命, 养尊处优的生活她能不愿意?”宋禾香双臂环抱, “嘁”了一声, “阿肆, 你还是太天真了,你以为她这么拼命是为了什么?”
“你一出生就拥有了一切,所以根本不了解普通人奋斗的意义。现在我把她想要的直接捧给她,我还做错了?”
“那么,妈,我就问你一句。”周肆凝视着他的母亲,一字一顿道, “你放弃公司的CMO回到家带我, 做个富太太,你那时候甘心吗?”
宋禾香一下子没了声音。
对于公司, 她的感情一点都不比周平卫来得浅。周平卫技术懂行,对于交际应酬却是完全的门外汉,所有的单子都是她一次一次敲门, 一次次吃闭门羹跑来的。
可是当公司终于上市的时候,她却只能站在台下默默鼓掌, 戴着假笑的面具接受一句句的“恭喜总裁夫人”。
即便是已经过了那么多年,当年的那些记忆早就封存在脑海里变得模糊不堪,可是那种无法和别人说道的苦涩她永远都记得。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周肆坦然地和母亲对视,“我还有事先走了,妈。”
他往外走了两步,又突然停住,“希望你不要去找她。”
宋禾香冷哼了一声,漂亮的眼睛眼尾稍轻挑,神情和背对着的他完全一样,“你以为我是电视剧里的傻女人?我不会干那么没品的事的,放心好了。”
“那就好。”
看着儿子离去的背影,宋禾香这才反应过来她一直右手紧紧攥住桌椅,手指尖被戳得生疼。
一直到他完全看不见,她才全身的力气都像被抽干,重新跌坐在到椅子上。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她的儿子真是太天真了,他以为这真的是那个女人想要的吗?
温岁把客厅重新收拾了一遍,估摸着周肆还要过一会儿才能回来,干脆挑了个自己喜欢的番开始看。
舒舒服服地给自己泡了杯生姜撞奶,想了想留下一杯冰在冰箱里等他回来再喝。她抱着零食,正准备好好看番——
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无语。
温岁皱了皱眉,迟疑了两秒还是把盘起的双脚重新放回拖鞋里,拖拖拉拉地往手机的方向走。
又是那个男人:韩思淼。
之前不都说清楚了,他还打电话来做什么?她满脸嫌弃地看着上面跳个不停的名字,最后在职业责任心的驱使下还是接通了手机,“韩总,您好。”
“温经理。”
电话那边的声音依然是不急不缓的,只是温岁敏感地捕捉到了其中的不同。
“之前让你考虑的,你考虑好了吗?今天我的助理和我说,单子马上就要过去了,届时希望北京的办事处有人在,所以不得不再问你一遍。”韩思淼的话滴水不漏,无可指摘。
温岁知道他的意思,但是她也已经想好了。所有的事情在发生的时候机已经标好价格,如果一定要用自己去交换,那她情愿放弃韩思淼的项目。
“韩总,之前也许是我意思没有表达清楚,我觉得就目前来看,我还是无法胜任外派独当一面的工作,所以非常抱歉了。”
“这样么……”韩思淼好像侧头离开手机话筒轻声交代了一句什么,再回来的时候已经恢复最开始的彬彬有礼,“那我知道了,不打扰你休息,温经理。”
温岁不卑不亢地接话,“谢谢您的理解,有机会再联系。”
“嗯。”
韩思淼笑笑,正当她以为对话就到这里结束准备挂断的时候,他突然又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我本来很期待和你的合作,可惜了……”
“嗯?”她没有听清,还想再问的时候那边已经挂断了。
这通电话成功地扰乱了她原本很不错的兴致,手中的零食此刻变得难以下咽,就连撞奶都食之无味。
北京奇迹的项目黄了要说她不伤心肯定是假的。当初努力了那么久,从只有一个联系方式开始上手,到最后谈成耗费了她好多个日夜。
而现在她几乎都能想到后续的发展,无外乎雷总找个由头派某个愿意同意这个交易的人过去常驻,就此与她无关。
不过好在还有SDD的项目标在手,即使这些东西舍不得,但也不会伤她太多。
SDD也算她这几年工作交出最好的答卷了。
温岁有些怅然若失地打开电脑,看一封封和北京奇迹的往来邮件,一时间陷入了沉思。
“岁岁?”
大门打开,温岁回过头,看见周肆身上全都湿透了,雨水顺着黑色的碎发往下滑,滴落在洁白的皮肤上。
她这才看向另一边,发现窗外早就下起瓢泼大雨。下午的时候为了透气她把房间的窗户都打开一半,现在雨水从窗外拍进房间里,地板上积了好多水。
“我去关窗。”
温岁说着匆匆忙忙地往窗口走,周肆已经早她一步脱了鞋大步走到了窗口,“我来吧,你帮我拿个毛巾。”
“噢,好。”她点点头,回到卫生间拿上毛巾递给了站在床边的周肆,“你擦擦。”
“等下。”
落地窗一长排,他才靠近窗边,大雨就拍在他的脸上几乎睁不开眼。周肆半眯着眼睛皱起眉,侧脸躲开大雨伸手去拉窗户。
温岁见他忙得不行,干脆自己上手用毛巾把他的脸粗略地抹了一下,“我先给你擦。”
几乎就在同时——
伴随着一声巨响,毫无遮拦的窗外闪过一道拖着长尾的闪电,划破黑漆漆的天空,照亮了两个人的脸。
苍白,可是眼睛里都燃着火。
不知道是谁先主动的,就这样在这个雷电暴风的天气里,紧紧拥抱在一起亲吻。
用最后残存的理智把身边因为狂风暴雨而上下翩飞的窗帘拉起,然后再也顾不得更多,周肆一把把温岁抱起,径直往客厅的沙发上走去。
温岁浑身上下都湿透了,刚才的雨又大又急,只是关窗户那一小会儿的功夫就把她浇得赤头白脸。更何况周肆回家的时候还没有打伞,不知道他又在大雨中淋了多久。
现在她唯一能感受到的,就是他心情很不好,恰巧她也是。
他很渴望她,恰巧,她也是。
思绪混沌不堪,又逐渐变得模糊,温岁闭上双眸,缓慢收紧环抱在他脖颈上的双臂,颤抖着双唇,迎了上去。
那一声裹挟着渔火和渴望的申银不知道从谁的唇边溢出,让大家短暂地停住了手下的动作。
短暂的清明下,温岁微微睁开双眸。
她整个人都被压坐沙发上,以一个极其暖味的姿势。双手被另一双手牢牢紧锁在沙发边,而那双手的主人并排紧贴坐在身侧,整个上半身都俯在她上方,黝黑的眸子里亮得出奇。
就像磅礴大雨中,消失在黑夜里的星星,全部都躲到了他的眼中。
“岁岁……”
他对上她的视线,低声呼唤她的名字,带着鼻音的感觉听起来带着撒娇的味道。
温岁抿了抿嘴,有些不舒服地扭动了一下身体,想要调整到更加舒适的坐姿。
“不要动。”他的声音愈发的沙哑。
她虽然没吃过猪肉,但好歹见过猪跑。更何况这些日子经历了那么多遍“临门一脚”,怎么都知道周肆现在是什么情况。
视线不受控制地落向某处,果然……
温岁猛地缩回视线,谁料周肆干脆把整个人的重量全部都压在她身上,脑袋温顺地贴在她的颈侧,“姐姐……”
是谁教他的这招?!
扛不住啊,扛不住!
她原本还试图挣扎的手脚一下子停下了动作,任凭对方又往她的方向,挪了挪,恨不得连腿都要搭到她身上,移动了好几下才不动弹,继续哼哼唧唧,“姐姐……”
“可以了啊,你。”温岁嘴里象征性地说着警告,手却是默默地摸上了肩膀上毛茸茸的脑袋。
周肆的头发半干还带着湿意,即使打湿了水也能感受到发丝又粗又硬,和本人的性格如出一辙。
她一时间摸得上瘾,一下一下地薅个没完。
“岁岁,你怎么只摸这里?”耳边传来他有些不满的声音,原本清冷的声线此刻染上了琴域的色彩,反而变得格外诱人,“别的地方呢?”
啊啊啊啊啊,他怎么变成这样了!
她的手僵在他的头上一动不动,不知道这下应该继续摸还是停手。
“岁岁……”他说着又往她的方向靠了一点。
两个人之间已经完全没有距离了,还要继续靠近的话,那只有——
负距离接触。
这五个大字像闪电从黑夜中划过,在温岁深潭般混沌的脑海里搅动起无数的波纹。
莫非,真的已经到这一步了吗?
好像也没什么好犹豫的了。
她深吸一口,把已经恨不得架在自己双腿上的腿搬了下来,然后在周肆奇怪又不满的眼神注视下,腰腹收紧,整个翻身跨坐到他的正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