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咋回事?老弟日子过不下去了?”
望月君见他如此狼吞虎咽,目瞪口呆之余,忍不住便如此多问了一句。
“唉,一言难尽啊!”
蓝宝儿巴巴地盯着他的胸口怀中,见他并没有再拿出一块美味熏肉的意思,这才不舍作罢,意兴阑珊。
“屁话,那就长话短说。”
望月君惬意地剔着牙,一边悠哉地摆了摆手说道。
“是这样的,嘿嘿,老哥上月举办的法会我因故没有去得成,所以对《妖魔狩猎指南》精神的领悟可能有了偏差,近一月一只肥羊也没能逮到,又不好坏了规矩吃鸟兽,这才断了炊。”
蓝宝儿颇有些难为情地说道,毕竟身为一个追求智慧的妖怪,混成他这副凄惨模样,说出去总不是个光彩的事情,言罢又想起一事,好奇地追问道,
“刚才那熏肉是用哪里人熏制的?很筋道,应该是练家子。”
“嗨,管他南人北人,东人西人,上月有好几个由南方来的江湖人结伴从哥哥我的地头经过,踩冰面渡河时被我做了手脚,不费气力就一锅端了去,现在都锁在山里。哈哈,你说这天气转暖,哪里还会结冰,那些无脑武夫不辨真假就敢过河?愚蠢愚蠢……如今哥哥我三五天就宰一只肥羊来下酒打牙祭,一时吃不完的,就叫那个大厨做了熏肉,山中不比外面,湿气重,也免了发霉。”
望月君的言谈之中,对于落入自己手中的猎物的头脑是深为鄙夷的。
“渡河是做手脚?哦,那是通天河灵感大王前辈传下来的妙计?”
蓝宝儿兴奋地说道,颇有些朝闻道,夕死可矣的慨然。
“哈哈,正是正是,老弟你有长进,不愧哥哥我用心教你。”
望月君一笑起来,忍不住便仰天嗥叫了一声。
……
“嗷呜……”
一声狼嗥,从身后远远传来,陈心隐在灵虚山时便时常与禽兽为伍,对狼虽无多少好感,也不会惧怕。
只是他的心中隐隐有些不安,想到若那个蓝宝儿真是良人家的小孩,如此置之不理岂不是害了他的卿卿性命?
转念一想,又坚决否定了自己蓦然生出的不安情绪,已发现的多条线索,不约而同地直指蓝宝儿的居心不良,这其中绝无可能有假。
心存着这样的念头,陈心隐拉住正要返回去看狼的桃夭,满意地继续开辟道路向前行。
……
“老弟,原来让你失手的肥羊,就只是这一大一小两个人?”
望月君满脸意外地看着在一旁显得有些局促不安的蓝宝儿。
“就是他们两个……”
蓝宝儿无奈答道,他心说可不能让望月君将自己给完全看扁,为了挽回一丝身为男人的尊严,他又嘴硬地补充了一句,
“其实我的计策,完全是按照指南进行,本不该有失,而且你看那个小女孩,憨憨傻傻,她已是信了我的,都怪那个男的,别看他一脸憨厚,却是生性多疑,奸猾得紧,不知哪儿被他瞧出了破绽来,这才害我功亏一篑,受了饿。”
“细节!你还记得在两月前的那场法会中,哥哥我是如何讲解的吗?细节!”
望月君摇了摇头,拿着派头,颇为恨铁不成钢地训道。
“是细节,我完全是照着指南来操演的,一板一眼。”
蓝宝儿吐了吐舌头,显得很是委屈,虽然二人同为山林大王,互不隶属,可在达者面前,他的气概备受压制。
“当真?我看未必,从你方才的描述之中,哥哥我就可以寻出许多破绽,比如你一个人族小孩,如何体力如此充沛?就是一个寻常壮汉被吊了许久,也要筋疲力竭才是吧?”
望月君毫不客气地指出。
他有着足够的底气,在这片山脉的妖魔鬼怪之中,他就是智术的唯一引路人,在如此深奥的问题之上,他有着无上的权威,就是南山的虎王,也要让他三分。
“原来如此,真是醍醐灌顶,多谢老哥。”
蓝宝儿敏而好学,忙将这一要点记录下来。
“啧啧,瞧这个小姑娘的细皮嫩肉,加点茴香八角,清蒸最好。”
望月君说着话,口水已不自觉地顺着嘴角淌了下来。
“老哥辛苦了……说个事儿,你看成不成,这小姑娘要是哄到了手,你我一人一半?那男的我可以少分一些。”
他不喜清蒸的寡淡,一想着烧烤的喷香热烈,蓝宝儿腹中馋虫便不受控制地蠕动起来。
亲兄弟还要明算账,更何况他与望月君远不是兄弟,他只不过是缴纳了一些宝物,才能得到前往望月君处听法的机会,并得传那部《妖魔狩猎指南》的宝典,归根到底,这其中除了抹不开的情面之外,更多的则是利益的交换。
“也罢,如此分配还算公平,就依你,毕竟这两只肥羊都是你最先发现的,老哥不能占你太多便宜。”
说着,望月君摇身一晃,就变成了一名年轻貌美的村姑,再将玉臂往腰间一挎,就有一只装满了新鲜瓜果的果篮出现在了身侧。
他略带几分自得地瞥了眼蓝宝儿,说道:
“如何?用计,最忌讳心不在焉,你先去挖好陷阱静待肥羊入瓮,其余且看哥哥手段。”
说着,这名村姑就扭着苗条腰肢、提着果篮朝前走去。
……
“说起来,一进这片密林,我就感觉太过于安静,就连一只小野兔,也不曾见到半只,真是稀奇。”
陈心隐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只是别说是小野兔了,就是虫鸣鸟叫,也不曾听闻半声,虽说才刚开春,可这南国的风光,不至于死气沉沉。
“是喂,我也没见到一只小鸟。”
经哥哥的提醒,桃夭也立即反应了过来。
“难道是因为这附近居住着猛兽?是那只狼……还是那个小孩……又或者……小孩就是狼妖?”
陈心隐因举棋不定而烦恼起来。
“哥哥,前面有人过来了。”
桃夭手搭凉棚,跳起来想要看得远一些。
陈心隐心中一惊,怎地又有人来?这儿究竟是深山老林,还是闹市街头?
不等他多做思考,果然前方行过来一名妙龄村姑,衣着倒还朴素,许是常年行走山间,步履不慢,只是体力终究有限,额头上的汗水涔涔而落。
林间路难行,她走得格外专注,直到快要撞上路虎,她才总算注意到了这只“猛兽”,许是受了惊吓,她猛地停下,身子僵在原地,手中果篮落地,她也不曾发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