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沉吟了一下说道:“照你这么说,那人应该是算准了我们会被宫主召见,询问鬼魂谷的翼蛇。然后,我们会将结界开启,遇到那个神秘人的事情,告诉殿监,然后让他们重新回到自己的世界里。那个穿着灰色衣服的人,到底是什么人?既然如此,那就只有掌门了。你的想法很有道理,但是,你为什么要怀疑你?”

“殿主和宗主应该是我们万剑谷最受尊敬的人,说不定他们会互相攻击。”安宁猜测道。

“难道是因为即将到来的决斗?沈玉道:“十年后,五日之后,就会有一位宗主来担任宗主。”

安宁之前也听说过这场比试,但因为是“山上”的事情,山脚下的御剑堂根本就没有插手,也就没怎么在意,但沈玉这么一说,她就知道,这件事和万剑谷派无关,肯定是有阴谋的。“应该是吧,或许是有人想要坐上万剑谷的宗主之位。”

沈玉闻言,没有立刻回答。她一直觉得安宁很聪明,但安宁的思维方式与她的思维方式不同,没有确凿的证据,没有经过严格的推理,她很难相信。

她沉吟片刻,道:“安宁,为什么我会觉得,你的想法太简单了?”

安宁和沈玉在一起也有一段时间了,她当然知道这个小丫头天生就是个唯唯诺诺的人,而且她也不相信自己的猜测,不过她的直觉告诉她,自己的想法是对的,“让我想一想。”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响起一声咳嗽,李慕白跟着他们走了很长时间。安宁这才想起昨天晚上自己迷迷糊糊地睡着的时候,沈玉说的那些话,她心里很是过意不去,但以她的聪慧,一时之间也说不出话来,只能对着他微微一笑。

这是三个人第一次一言不发地朝着术宗的山门走去。

走进医馆,安宁发现莫七伤身边空无一人,他知道这是徒劳的,但他还是按照自己的原则,低声对他说:“莫殿判,玉面让我给你一颗十全大补丹。”

莫七伤一怔,摸着胡子道:“告诉她,不是我不愿意,而是我已经用光了。不过,若是今天能抓到活参,炼制几株也不是什么难事,这八种药材,我们药堂都有。”

“什么是活人参?”安宁好奇地问道。

莫七伤神秘一笑,道:“这可是个有趣的游戏,我要让你好好玩一玩。”

直到安宁不得不在林子里唱歌,足足走了半个时辰,他才明白,原来是莫七伤给他下的套!

原来这活参是一种接近于妖的东西,十五年一熟,到了成熟期,就会四处游**。它们胆子很小,稍有风吹草动就会钻进泥土里,很难被人发现。唯一能让他们动心的,就是他们稚嫩的嗓子,所以每隔十五年,智殿的弟子都会被召集起来,收集他们的血参。

一开始,几个小屁孩还挺开心的,莫七伤给了他们一枚烟花,让他们有了警报,然后就四散而逃。不多时,整个山上都响起了欢快的童谣。

安宁带着沈玉离开,然后对她说:“沈玉,你唱歌,这边的歌曲我不懂。”

沈玉顿了一下,道:“行,我来吧。”

安宁看到她朱唇微动,一首歌从她的口中飘了出来,接着,这首歌的旋律也从东方转到了北方,从南方转到了西方。

这就是缘分。安宁听到这一首歌,心想,这么漂亮又聪明的沈玉,怎么会五音不全呢?

“沈玉,莫殿判说,人太多,活不了,咱们分开寻找。”安宁决定先把事情办完,然后和沈玉分开。

不过,过了一个小时,她就后悔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把自己二十多年来学过的所有儿歌都背了一遍,却没有一首活着的人参出现。

难道他不爱听那个世界的童谣?安宁心想,沈玉的声音要是最后都能引来一个活着的粉丝,那自己岂不是要白跑一趟?

这么一想,安宁就改变了画风,开始在脑子里搜寻,高声吟唱:“刷刷刷刷,刷刷刷刷,噢,噢,噢,噢。”

就在她高声唱着:“把我的还给我,把我的还给我,把我的还给我。”他扭头一看,只见一株巴掌大小,白花花的人参,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还没有睁开眼睛的婴儿。它的脑袋上长着一片绿色的叶子,四肢像是一根根洁白的莲藕,正咯咯地笑着,随着音乐的节奏摇头摆尾。

安宁大喜过望,一边唱歌,一边靠近,然后一把揪住了它头上的一片叶子,正准备欢呼,却忽然感觉到一股劲风从背后袭来,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打翻在地。

在她的意识即将消散之前,她感到自己手上的活人参被人夺走了。她慢慢地从怀里摸出烟花,用仅剩的一点力气,将烟花上的绳子扯了下来。当她看到一道火光冲天而起的时候,她再也支撑不住,直接晕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安宁嗅到了一股药香味,她想要睁开眼,却发现自己的眼皮越来越重,脑子也开始嗡嗡作响。她心想,好像有个脑震**,真是晦气。

再过片刻,她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药铺后面的一张柔软的床榻上,周围是一排排乌木药柜,上面用金色的笔画着“白芷”“血伤宁”和“归元丹”等几个小号的小抽屉。

一个熟悉的红衣人,正捧着一大摞卷轴,在药柜里来回踱步,打开抽屉,打开抽屉,看看里面有没有什么东西,他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想要爬上爬下,就用上了轻功。她的步伐轻快,像是一只欢快的小鹿,又像是在溪流中嬉戏的仙女,又像是被严格禁止的天魔步。

“天哪,你这是要逆天啊。”安宁虚弱地说道。

“没事,反正也没有别人。”沈玉擦了擦鼻子上的汗水,说道。

安宁问道:“你在做什么?”

“那是因为,所有人都在外面寻找你,所以,药库的守卫不够严密,被小偷给偷走了。莫殿判让我查一查,到底是什么东西被偷了。”沈玉边说边做,然后问道:“你没事吧,还好吧?”

“当然不舒服,头晕目眩。真是太巧了,我也遇到了一个劫匪,他把我给弄昏了,还把我的活参给偷了。”安宁埋怨道。

沈玉放下手中的事情,诧异地看了一眼安宁,道:“你发现了一株活人参?我们一整天都在找你,你是怎么找到的?要不是你把它弄丢了,我们也不用明天再来找它了。”

“我的天之骄女,你可真够冷酷的。我的意思是,我被人打了,你是怎么知道活人参的?”安宁撅着小嘴,一脸愤怒。

沈玉连忙道歉,随后又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问道:“你被人打劫了,药库也被人洗劫了,看来他们是商量好的。”

安宁现在头晕目眩,无法做出如此艰难的推断,问道:“莫殿判对药库的事情有什么看法?”

“他说,等着看掌门比试的宾客都是卑鄙无耻之徒,竟然连自己的宗门都敢抢。不过,我想,最近这段时间,因为天寿节的缘故,这里的客人很多,所以,如果有人想要偷药,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不过,考虑到你的遭遇,我觉得这件事情做得太完美了。”沈玉说着,便继续清点着药材。

“沈玉,莫殿判这是在狠狠的利用你。”安宁不想浪费时间去思考,胡乱的岔开了话题,她以为莫七伤只是在利用沈玉的记忆力和条理,以及细心的性格,去做一些原本应该是杂役的事情。

沈玉头也不回,继续做着自己的事情。因为偷药的事情,府判要我们下山,但我要和你在一起,就要求把药库收拾一下。”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毫无疑问,万剑谷除了杂役,只要会轻功的人,都没有这样的脚步声。

安宁没有回头,只是问:“大头,你还没有离开?”

“我在帮你准备药,你要去哪里?”李慕白说着,手中捧着一个红漆的盘子,盘子里是一碗深不见底的药水,以及一盆褐色的药膏。

安宁还没靠近,就闻到了一股刺鼻的苦味,顿时皱起了眉头:“哎呀,大头,你总算是动手了!我做错什么了,我只是让你吃了点亏而已。我知道我错了,我会尽我所能,让我们两个都通过。求求你了,求求你了,求求你,不要让我喝那种肮脏的水。”

李慕白被安宁的流氓模样逗乐了,他这才意识到,自从昨晚的天魔步事件之后,安宁还是第一次当众说要扣他的分数。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件事,于是说道:“好吧,只要你喝了这碗汤,我就原谅你。”

安宁一听,立刻坐了起来。

安宁服下了药,李慕白拔掉了她的簪子,如三千乌丝,哗啦啦的往下掉。

安宁愣了愣,“你,你想做什么?”

李慕白是个心思缜密的人,对男女之事一无所知,他随口道:“我在帮你处理伤口,我的脑袋上有个大包。”

“噢。”安宁意识到自己不是清白的,她努力的掩饰着:“你要温柔。”

李慕白说着,用右手从一根小竹片里挑出一片药膏,然后用左手在安宁的后脑勺上轻轻一抹。安宁感觉到一股清凉的感觉,从头顶一直蔓延到了她的心里。

上完药,李慕白走到沈玉的身边,开始清点药材。

蓝袍青年的头很大,还没有完全拉开,动作也受到了影响,给人一种笨拙的感觉。而那名穿着红色长裙的女子,则是如同雨后春笋一般冲天而起,纤细的身影,给人一种清冷的感觉。但安宁相信,迟早会变成一个肩膀宽阔的男人,冰山一样的女孩,会变得光彩照人,让人无法直视。

而那时的我,在什么地方?

想到这里,安宁忽然觉得很难过,因为她知道,自己终究是要走了。

在山下,安宁将自己对那个神秘人的猜测跟李慕白说了一遍。

李慕白还没有来得及说话,沈玉就抢先说道:“我看你不是那个神秘人,你可以说他是御剑堂的人。但之后的事情,就不一样了。你的一切猜测,都是建立在龙殿监值得信赖的基础上,这很可能会出大纰漏。”

“这是我的感觉,人有时候就是要靠感觉。”安宁有些不甘心。

“照你这么说,肯定会有大麻烦。如此大事,岂是你的直觉可以决定的?”沈玉毫不示弱。

“我和你是本能的朋友,有什么不对吗?”安宁反驳道。

“安宁,你这是在胡说八道!”沈玉怒了。

“我也觉得龙殿监值得信任,你以为你是不是有问题?”李慕白开口说道。

没想到沈玉觉得自己被孤立了,语气变得更加的强硬:“那你们还不如自己猜测一下,到底是谁在背后指使,他费了那么大的劲,就是为了让我们来做他的代言人?你看,他把整个御剑堂的弟子都当成了他的代言人,这怎么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群众最容易被人操控,有时候,忽悠一帮人,可比忽悠一个人简单多了。”安宁反驳道。

“呵,你说的倒是轻松。”沈玉可不是好糊弄的人,她问道:“那你告诉我,我们遇到的那些事情,有哪些是公众的?”

“比如……”安宁顿时无言以对。

最近一段时间,似乎都是他们在做着神秘的事情,和公众有什么联系,但是,她也不会向任何人低头,她回忆了一下,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南宫香等人说,我们在玄天阁被惩罚的事情,已经传遍了整个御剑堂。所以,很多人都在询问聂飞,关于幽灵谷的翼蛇。所以,像天心这样的人,也是为了寻找宝贝。”

“厉害,厉害,听你这么一说,这幕后黑手的真正用意,就是要借助群众的力量,来对付鬼魂谷的翼蛇?沈玉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

“我……”安宁一时语塞。

李慕白看着两人僵硬的样子,有心站出来打圆场,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刚刚缓和下来的气氛变成了一片死寂。

沈玉和安宁回到梅苑的时候,发现玉面已经睡着了。两人都没有再多说什么,默默地洗了个澡,点了灯,上了床。

一张单人床,两个人睡在一起,实在是太拥挤了。他们的胳膊碰着胳膊,彼此呼吸着,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突然,“咚咚”的一声,窗户上响起了石头的声音,两人对视一眼,都没有说话,穿好衣服,站了起来。

他推窗而入,看到的是一个大脑袋的年轻人,正坐在后墙上,翘着二郎腿,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上来。”安宁和沈玉一个纵身跳了上去,分别坐在了他的左右,“什么事?”

那青年取出一物,两人定睛一看,赫然是一株玫瑰花,通体赤红。

“我看也不会有人来送行。”

“哼,我不稀罕你的同情,给我滚开。”安宁又是一声大吼。

“那倒不是,我要给你送行。”青年连忙解释。

“你给我滚,你懂不懂?”沈玉又气又好笑。

“我爱你,我爱你。”“其实,我只是想说,我没有因为你的成绩被取消而生气。这一年,这一年,我在万剑谷过得最快乐。”

“好吧,我要了。”安宁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一根彤管草。

“我也要,我看你可怜。”沈玉又拿了一棵。

那青年笑了起来,从墙头上跳了下来,对着那两个女孩说:“你们,也可以和解了。”

“你去忙你的事情。”两个女孩异口同声地说道,然后互相看了一眼,都笑了起来。

少年刚走了两步,忽然听到城墙上传来了平静的声音:“李慕白,我说的是真的,我们这一届,一定要赢两场,天意如此,我们为什么不能?”

少年用力的点了点头。告辞。”说着,他飞快地冲入了黑暗之中。

然而,今夜注定不会安宁。

安宁和沈玉刚要睡觉,就听到窗户上传来了一声很快的碎石。

这次,李老大还是站在城墙上,不过他的脸色却很难看:“安宁,沈玉,出大事了!我和她住在一起的那个叫天心的女孩,现在已经不在了。”

“这算什么?”

“他、他带着一群人,在暗中抓捕鬼魂谷的翼蛇!”

安宁与沈玉一愣,面面相觑,这是要出大事了吗?

李慕白将一卷书籍递给沈玉,她看了一眼,这才知道今天是第一天,天空中没有月亮。虽然星辰很亮,但也不足以照亮这本书上的文字。

李慕白一指那本书:“我早该料到,天心得到了这本书的残缺部分,一定会这么做的。”

“什么意思?”安宁问道。

李慕白点燃一根火折子道:“天心说,这本书被人撕开了,他忽然捡到了一张纸,上面写着关于鬼魂谷的翼蛇。你看看。”

沈玉在火焰的照耀下,看到了一本《妖物志》,其中一页,确实和鬼魂谷翼蛇有关:“幽灵谷翼蛇,每到新月,就会失去力量,所以,所有的毒蛇,都会蜂拥而至,聚集在这里,寻求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