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我顿时毛骨悚然,因为我很清楚房间里只有我一个人,手机也因为进水而处于关机状态。
也就是说,这个房间里,除了我自己以外,根本不会再有其他声源。
然而,事实就摆在面前,也由不得我不信,随即便打起精神开始打量起这个因生活了多年而无比熟悉的房间来。
来回扫视几遍后,我再一次确定房间里真的很空,和往常也没有什么分别,只是那已经用了好几年的灯似乎轻微地闪烁了一番。
这样的情况,我还是第一次亲自遇到,心里已经是紧张到了极致。
不过,我也很感谢这份紧张,因为它让我暂时忘却了阴山的故事,不再去纠结于那个新娘子以及竹篓女子的来历。
不仅如此,这份紧张也让我手指上的月牙印记不再有疼痛传来。
接连几次深呼吸后,紧张的心也随之重新归于平静,加上昨晚一晚没睡,白天又落了水,此时此刻已经有困意袭来。
于是,我便顺势躺了下去。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身体也有些发烫。
我感冒了,好在房间里一直备得有药,倒也不用出门,简单地吃下几粒常备的药品后便已无大碍。
这段时间以来,我脑海里总是浮现出一些很久不曾记起的事情,或者说是根本就无法记起的事情,因为每一次的回忆都像是亲身在经历一般。
想来,我应该是失忆过,而且还忘了自己是因何而失忆。
不过,随着这一个个故事重新浮现出来,那些消失的记忆也随之慢慢归来。
首先出现在记忆中的,便是与阴山邓家这个传说属于同一时期的唐家。
应该是下午吧,又或许是清晨,我如往常一样牵着老牛出了家门,来到我家右手边那座山上。
山无名,我只知道村里人都称这里为唐家火焰。
和大多数听到这个名字的人一样,这个地名的由来也困扰过我很长时间,直到今天放牛回去向奶奶讨教了一番后,我才知道了其中的缘由。
这个地方,按地理结构来说,其实是阳山延展出去的一部分。
同属阳山,但这里比我家那一面要平缓许多,加上日照充足,久而久之便在世居在此地的唐家开凿成了一座座梯田。
唐家,与邓家、刘家一样,也是个大户人家,这种情况在那个时代可不多见,毕竟这个村庄的土地资源其实算不上好。
与阴山邓家不同的是,唐家发生的事情其实并不算隐秘,与奶奶同年代的很多老人都知道,只是很少和和我一样的同龄人说起而已。
唐家,其实不是我们那个村子的本土人家,是从外面迁徙而来,至于是何时迁来,已经无法考证。
就如我之前所说,这里的一切都很诡秘,明明有着一个又一个故事以及那一段又一段口口相传的历史,却始终无法找到支撑这些故事以及历史的证据。
回归正题,在邓家分散搬出阴山之后不久,唐家也发生了一些怪事。
当时的唐家家主名叫唐忠奎,年纪大概四十出头,前一天还生龙活虎地在地里招呼着,当天晚上就离了人世。
对于唐忠奎的死,起初唐家人还以为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倒也没有过多在意,只是风风光光地办了一场葬礼。
然而,没过多久,刚满二十四岁的唐忠奎的大儿子唐孝坤也离开了人世,死后的面容与唐忠奎几乎一模一样,都是怒目圆睁,嘴角因抽搐而变形。
如此一来,唐家内部便开始有了恐慌,纷纷猜测是不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闯到了家里。
于是,接掌唐家的唐忠奎二儿子唐孝林便在安葬好唐孝坤后找来一个当地先生来做了一场所谓‘驱鬼’的法事。
法事进行得很顺利,没过多久便在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中结束。
可事情就这么平静了么?
显然没有,因为这唐孝林没过多久也死了,死相也与唐忠奎一样,怒目圆睁,嘴角因抽搐而变形。
不过,死相虽然相同,但活着的唐家人却都感觉到了家里的气氛有些不一样。
可具体是哪里不一样,又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因为唐孝林的死,唐忠奎的三儿子唐孝明还跑去质问过那位为唐家做法事的先生,想要让他给予一个合理的解释。
对此,先生并没有多言,只是语气平静地说了一句:
“黄泉已至。”
随后便解脱似的自缢于房梁之上。
至此,没有得到答案的唐孝明也只能悻悻然回到了唐家,对于先生的死,他没有和任何人说起,也不值得他对任何人说起,反正那先生一向孤苦一人。
而且,在他的眼里,这先生的死活与他没有半点关联。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先生并不是不说,而是不能说,甚至还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时间回到做法事的那天。
在别人眼里,先生做的法事与往常并没有什么两样,而且整场法事看下来也十分平静,但只有先生自己知道,他已经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之所以会有这种想法,是因为在他做法的过程中看到了一些本不应该看到的东西。
后檐,其实是再正常不过的地方,无非是因为房子坐落在缓坡上从而导致很少有阳光能够直射而已。
可当先生走进来后,这里却一直有声声呢喃环绕在他耳边,像是来自远古的经文,又像是来自唐忠奎与唐孝坤以及唐孝林的呻吟。
以至于他所颂唱的经文也开始发生了改变。
与此同时,他的双脚也变得很沉重,每向前迈一步都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缠住了一般。
毕竟是先生,这种事情倒也不算太反常,真正让他心生惧意的还是那一个个脚印。
是的,就是脚印,而且是红色的脚印。
更为诡秘的是,这些脚印并不是因新生的行走而留下的,而是与先生的脚步隔了那么一两步,似乎是有个无法看见的‘人’跟在他身后。
先生停,它就停,先生走,它就走,始终与先生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如此煎熬之中,先生终于走完了后檐,重新回到了祭坛。
可当他站在祭坛面前的那一刻,眼角的余光却不经意间瞥见了一个陌生中又带有熟悉的身影——一个背着竹篓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