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是可笑的很,当知道自己是一个穿书女配时,她拼命的想要脱离剧情,巴不得男女主立马原地成婚锁死,免得自己这个女配被炮灰掉。

如今男女主真的如她所愿原地锁死了,她反而又疑神疑鬼起来。

这大跟那种想要货物便宜又担心便宜没好货的心里何其相似?

啧!

她江小禾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出息了!

江小禾忍不住在心里狠狠鄙视了自己一把。

目光一瞥,看见江小墨睡眼惺忪的从屋里出来,叫道:“小墨!”

声音有点大,身体起床了灵魂还没醒的江小墨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应了声:“哎!”

睡成了鸟窝状的大脑袋下面,黑葡萄似得大眼睛骨碌碌转,似乎还没意识到是谁在叫自己。

江小禾被他这呆萌的样子逗乐,忍不住大大大笑,笑的前仰后合。

江小墨直到这时才算是灵魂和身体同时复工。

见姐姐笑的这么开心,虽然还不知道为什么,可姐姐开心他就开心。

于是江小墨抬起小手,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也咧开嘴跟着嘿嘿笑。

傻乎乎的小样子,活像大地主家坐在屋檐下吃手指流口水的傻儿子。

江小禾笑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进屋拿了把梳子出来帮他束发。

自从从老江家分出来后,吃不饱肚子就成了过去式,家里米面充足,厨房屋檐下挂着的竹篮里也没断过肉。

营养一跟上来了,江小墨就跟埋在土壤里蓄势多年的毛竹,肉眼可见的圆润起来。

已经不再是最初面黄肌瘦的豆芽菜了。

江小禾帮小家伙束好头发,又打来热水帮他洗好脸,捏捏他开始有肉的小脸,忽然就明白自己为什么突然变得患得患失起来了。

因为她现在不再是一个人。

因为她现在有家,有娘,有弟弟。

因为心中有所牵挂,所以才会担忧害怕。

江小禾将温热的手巾拧干,一边帮江小墨擦干脸上的水渍,一边对他说道:“谢公子是个有学问的人,你好好跟着他学,将来考秀才,考举人。”

只要你肯读,姐姐就一直供你。

江小禾在心里默默道。

江小墨看着她,认真道:“小墨记住了,小墨会好好跟着先生读书的。”又看向秦氏,“娘以后会是状元的娘。”

这话说的着实有点大了。

当状元是地里的萝卜白菜呢,撒个种子就能结果。

不过小孩子有志向是好事,不能打击,得鼓励。

于是江小禾便特别认真的表扬了一番大头弟弟。

秦氏先是看闺女脸上有了笑模样,悬了几天的心终于落了地,再听小儿子说以后给她考个状元娘,心里又欣慰又激动,眼圈四周泛起红晕,眼看又要落泪。

江小禾和江小墨姐弟二人对视一眼。

姐姐最先开口:“娘我去师父那练功啦。”

弟弟紧跟其后:“一个说“娘我去先生那里读书啦”。

姐弟二人说,完哧溜一下蹿出院子。

跑的比兔子还快。

不跑不行啊,他们这个娘,就跟水做的,眼泪多的吓人。

姐弟二人一口气跑出老远才停下。

江小墨人小腿短,跑的气喘吁吁,小手扯着江小禾的衣角,挂件似得缀她身后,抱怨道:“姐姐,娘为什么那么喜欢哭啊。”

江小禾心说这我哪知道啊。

她一直怀疑秦氏眼睛上藏了泪腺开关,能触动的这个开关的有可能是一个动作,也有可能是一个眼神一个动作。

甚至还有可能是树上飘下来的一片落叶。

而只要那个开关一触动,秦氏的眼泪立马就涌出来,比水龙头开关还迅猛。

不行,她得想办法让秦氏把眼泪藏一藏,偶尔哭一下就算了,老这么动不动就哭啊哭啊的,眼睛迟早得哭瞎。

说话间就到了谢家。

看似简单,其实处处透着股讲究的院子里,谢沐尧正站在梅树下赏花。

时值腊月,正是梅花盛放的季节。

屋脊上白雪皑皑,一片银装素裹景象,连枝条上都裹着层晶莹的雪衣,于是那一簇簇开在严寒中嫣红,就显得格外倔强而耀目。

不过江小禾觉得,最耀目的,还是树下的赏花人。

不多的几次见面里,谢沐尧基本上都是斗篷青衣,而今天却穿了身月华色的广袖华袍。

那袍子也不知道什么材质做的,明明垂坠感极佳,但又不失飘逸,衣袂翻飞间,隐约还能其上绣的暗纹流云。

再配上他俊美的容颜,清冷的气质,一尘不染的像误入凡间的仙子。

仿佛马上就要乘云踏雾而去。

江小禾一时看的愣了神,冷不防与突然转身回眸看过来的谢沐尧目光撞上,她这才连忙收敛视线,顶着偷窥被抓个正着的窘迫感,尴尬道:“早,早啊师父。”

“不早了。”谢沐尧抬头看眼天色,“现在已是辰时三刻。”

江小禾:“……”

拎着一个布袋子进院来的夜小五道:“主子都是卯时初起床。”

今天难得起了个大早的江小禾:“…………”立马乖巧道,“那我以后也卯时起床!”

徒弟哪能比师父起的还晚。

再说了,一日之计在于晨,早点起床也没什么不好。

向来喜欢赖床的徒弟在心里暗暗下决心,然后又在师父“信你才怪”的目光注视下,心虚地缩了缩脖子。

如果说江小禾有什么天敌的话,那这个天敌,一定是被窝。

尤其是冬天的被窝,简直是个让她欲罢不能的小妖精。

好在谢沐尧很给面子,没戳穿她,点头淡淡“嗯”了声,然后目光看向某处,“今天站这个。”

江小禾顺着他视线看去,这才发现院子一角,多了几排梅花桩。

昨天她来的时候还没有。

想来应该是连夜埋下的。

细细一看,埋桩的土壤果然是新泥。

不过……她一个才跟着师父习了几天基本功的小菜鸟,这个时候就开始踩桩……会不会难度太高了些?

瞄眼那高矮不一的梅花桩,还没上去呢,江小禾就觉小腿肌肉陡然紧绷的厉害。

她看向谢沐尧,可怜兮兮道:“师父……”

“怎么,你不行?”

谪仙般的师父斜睨着她,眼中难得露出一抹凡人的情绪:鄙夷。

凡人徒弟顿时被激的血液沸腾,身板一挺,昂首挺胸道道:“不,我行!”

做人哪能说不行!

然后等一个时辰的梅花桩踩下来,江小禾才深切体会到“我行”这俩字背后所需要付出的代价——腿抖的像筛糠还是小事。

要命的是脸!

摔下去爬起来,爬起来再摔下去,再摔下去再爬起来……她都不记得自己从梅花桩上摔下来多少次了!

还有她那师父,真狠呢,不伸手拉她一把也就算了,想要偷懒在地上多趴一会儿,鞭子就立马打了过来。

结束后江小禾感觉两腿儿抖的都不是自己的了。

脸也一样,风一吹就疼。

于是,当她顶着一脸青紫出现在扶风笑时,秋掌柜惊得手里的茶盏差点没掉地上去,噌地起身,脸色一凛,沉声问道:“谁打的?”

敢打他秋不归的大侄女,活的不耐烦了是!

秋掌柜浓眉倒竖,一脸的杀气腾腾。

“我自己摔的。”江小禾恹恹道。

说话的时候扯动了嘴角的伤,疼的她呲呲直抽冷气。

秋掌柜愕然,奇怪道:“你?你为什么要打自己?”

突然想到什么,他心中一沉,严肃道:“丫头,叔一直都觉得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怎么在有些事情上就那么想不透呢?”

“你要知道,腐肉不挖掉,伤口永远好不了,姓张的那小子就是你身上的腐肉,你必须把他挖掉,不然接下来你肯定还会吃更大的亏。”

他还以为这丫头从泥潭里爬出来了呢,没想到还在里面挣扎。

而且看样子,似乎陷的更深了。

秋掌柜看着江小禾脸上的青紫痛心疾首。

后者一脸茫然,反应过来后,连忙解释道:“不是秋叔,您想岔啦,我这脸上的伤跟姓张的没关系,是我自己踩梅花桩时功夫不到家,摔的。”

怎么一个二个的都觉得她对张清朗那渣男念念不忘?

难道非要她把那渣男拎出来当着人的面打一顿,才能证明她是真的已经彻底死心了?

江小禾无语,只得大着舌头将她拜师习武的事情讲了一遍。

早上她踩桩的时候摔下来,有一处刚好磕到了嘴角那里,一动就抽抽的疼,说话时嘴巴里跟包了颗汤圆,含糊不清。

难为秋掌柜还能听明白,长长松了口气,笑道:“原来如此,吓我一跳……习武好,姑娘家会些拳脚功夫,不说走出去不怕登徒子,就是将来嫁人了,相公想跟你耍横,也得先掂量掂量。”

秋掌柜说完哈哈大笑起来,笑够了,才又捋着胡须道:“你刚才那样子进来,可是把叔吓了一跳,以为你还在对那姓张的小子念念不忘呢。”

江小禾翻个白眼,冷笑道:“就他?啧!秋叔,拜托您老以后不要再老拿这事取笑我了,丢人。”

也就是原主那样子心思单纯的傻姑娘,才会猪油蒙了心瞎了眼,看上张清朗那样的渣男。

秋掌柜看她一脸不屑的样子,笑道:“好好好,叔以后不拿这事取笑你啦。”

他顿了顿,收敛神情,正色道,“丫头,你能想明白走出来就好,不然叔还真不敢把参加比赛的任务教给你呢。”

“比赛?”江小禾一怔,“什么比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