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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秋掌柜一脸不解的样子,江小禾耐心解释道:
“秋叔,咱们如果现在就贸贸然的去官府,说水云涧在吃食里违规使用米壳花,先不说官府里的人知不知米壳花是什么东西,会不会对人体产生。”
“再退一步说,就算官府里的人知道米壳花,也知道米壳花对人体的危害,愿意相信我们的说法,可是水云涧又怎么可能把米壳花这种东西放在厨房等着我们去收呢?”
“到时候如果不能来个人赃并获,又或者官府的人把消息透露出去,那就会打草惊蛇,让水云涧生了警惕之心,再想抓住他们的把柄就难了。”
“所以,我们要么不出手,一旦出手,就绝不能给对方留任何退路。”
其实这个道理并不难理解。
然而秋掌柜是关心则乱,因为自己好友的独子受到了毒害,他心中愧疚,急切地想要给好友一个交代,所以才会乱了阵脚,考虑不周。
如今听江小禾这么一解释,他登时警醒过来,点头道:“对对对,这事的确不能着急,得一步一步来,是我太急躁了。”看向江小禾,“丫头,你是怎么打算的?”
听他这么问,江小禾也不扭捏,当即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秋掌柜听了连连头,说道:“小禾,你这个主意就好,那就按照你说的办!走,叔这就和你一块儿去……”
他想说“叔这就和你一块儿去衙门”,可话说到一半,自己的断腿还没接上呢,就算接上了,但是伤筋动骨一百天,他即便不用在**躺一百天,现在也是不可能陪江小禾东奔西跑。
真是的,关键时刻自己居然掉了链子!
秋掌柜懊恼地看了眼自己的断腿。
江小禾在旁安慰道:“秋叔,您别担心,我一个人去……”
“我和你一块儿去。”谢沐尧忽然道。
秋掌柜一听,顿时眸光大亮:
是哦,他怎么把这个侄子给忘了!
秋掌柜连忙道:“对对对,让勤哥儿陪一道去!”
有这么一个杀气腾腾的杀神在旁边震慑着,想来那些惯会察言观色欺软怕硬的衙差们,绝不敢欺负自己。
江小禾可没忘记上次比赛时被县太爷针对一事。
二人不再耽误,当即便去了县衙。
没办法,今天是县衙最后一天办公,明天就要放假过年了。
错过今天,就要等到明年,然后再经过几天的试验,一来一去,少说要耽误小半个越的时间!
而每耽误一天,被赊毒的民众数量就会增加一些,受赊毒的程度也会更严重几分。
所以,刻不容缓!
县衙里,二世祖县太爷楚心之正在百无聊赖地逗弄一只鹦鹉玩,忽然听人下说“江姑娘求见”,不耐烦地挥手道:“不见不见,跟她说本县太爷今天放假了,不办公事,有什么事等到明年再说。”
下人没有立刻下去,原地踌躇了片刻,还是大着胆子提醒道:“大人,这个江姑娘,是扶风笑的那个厨娘江姑娘,说是有人命关天的大事。”
他家大人对扶风笑的那个小厨娘似乎很有兴致的样子,也传过几次,可惜都被那江姑娘以各种理由拒推了。
他家大人为此还很是发了一通脾气。
果不其然,“扶风笑的厨娘江姑娘”一抬出来,正挑着小虫子喂鸟儿的二世祖县太爷,立刻就把那只鸟儿丢开了,瞪眼道:“你怎么不早点说清楚?快快快,赶紧让人进来。”
下人应了声“是”,转身哒哒哒跑出去,片刻后领着江小禾和谢沐尧二人入内来。
楚心之本来满心欢心,结果见江小禾身边居然还跟着个男的,一张脸立刻拉下来,眯起眼睛,朝谢沐尧不悦道:“你是谁?你跟来做什么?出去出去。”
他要见的是江姑娘,可不是这糙老爷们……不对,是白面书生。
看着长的也挺英俊秀气的,怎么身上这气质这么吓人?感觉他往这屋里一站,自己身周的温度好像都下降了不少。
身为当朝郡主的亲儿子,卫国公的嫡长子,二世祖怕的人不多,一个是皇帝,一个是他爹,而排在最前面的,则是人称活阎王的右相大人。
能压过皇帝一头排在第一位,可见那位活阎王右相大人有多凶悍。
除了这几个人,再没有谁能让楚心之感到有压迫感。
可今天他却从眼前这个白面书生身上感觉到了久违的压迫。
真是见鬼了!
楚心之蹙眉,不悦地瞪着面前这个居然能让他感觉到压迫感的白面书生。
江小禾见县太爷大人要赶谢沐尧出去,连忙上前一步,正要解释,谢沐尧忽然拉了他一下,随即上前一步,朝楚心之拱手道:“在下陆勤,骠骑将军的副将,右相大人的的内门学生。”
“陆勤”这个名字扔出来的时候,楚心之还不以为然,可等骠骑将军和右相大人这两个名号先后扔出来,楚心之一个踉跄,脸上的不屑登时分崩离析,瞪大眼睛,看鬼似得看着眼前的白面书生。
他就说这人身上哪来的那种压迫感,感情这家伙竟骠骑将军的副将,右相大人的的学生!
还是内门的那种!
至于骠骑将军陆见深……
前面说楚心之畏惧三人,然后谁也不知道,他心里面其实还有个最敬佩的人:少年将军陆见深。
金戈铁马,驰骋沙场,痛快杀敌,这是楚心之的梦想。
可惜,身为卫国公的独子,他注定不可能持刀上战场。
骠骑将军手下的副将,活阎王右相大人的内门学生,这两个身份,随便一个拎出来一个就够不得了的了,何况还叠加与一人之身!
难怪他会在对方身上感觉到熟悉的压迫感!
爱屋及乌,看在骠骑将军手下副将的份上,楚心之顿时歇了要把谢沐尧清理出去的心思,江小禾在旁审时度势,见状,立刻道:“大人,民女这次前来,是想状告水云涧在吃食里使用违禁品毒害食客性命。”
“违禁品?”楚心之挑眉问道,“什么违禁品?”
“大人请看。”江小禾将方才从吃食里过滤出的米壳花呈给楚心之看,“大人,此物名叫米壳花,具有成瘾性……”
她将米壳花的毒性详细地说给楚心之听。
后者起初还不以为意,然而听着听着面色就凝重起来。
当听江小禾说长期服用米壳花的人,最后会精神恍惚,身体衰竭,最后全身溃烂而死时,神情顿时凝重起来。
然而正如江小禾预料的那样,楚心之尽管听的心头颤颤,但却并没有全听全信,而是背着手在屋内来回踱步,随后看向江小禾,沉声道:
“本官既是一地父母官,就理应对治下子民一视同仁,不可偏听偏信某一方,你说水云涧为了抢客源,在吃食里投放米壳花毒害民众……你打算如何本官如何信服与你?”
不得不说,二世祖县太爷顽劣归顽劣,可真遇到了正事也不含糊。
就像现在,沉肃着脸一脸凝重的样子,就很让江小禾刮目相看。
江小禾道:“口说的确不足信。大人,民女想向大人借用十个死囚犯。”
县衙大牢里有的是死囚。
只是……
楚心之蹙眉看向江小禾:“你借他们做什么?”
“民女想给他们做个试验。”
“试验?”
“对,民女也不多借,就借用七天。在这七天内,他们一日三餐的吃食,必须全部从水云涧购买。七日时间一到,方可让他们恢复正常饮食。到时候大人看看他们的反应,就知道民女说的话是真还是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