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渐暖,修整了一个冬天的村民们个个精神抖擞。

挎着篮子上山的,扛着锄头下地的,一派欣欣向荣。

辣椒苗如期长出了两三片叶子,长势良好,待抽条后长到二十公分左右的高度,就可以移栽。

“青然呐,我看你家这屋子都建得差不多了,啥时候上梁请我们吃酒啊?”沈青然从温棚里出来,就被一些下山的妇人围住了。

“里正爷爷请人算了日子,说是三月初八是个好日子,到时都来我家吃酒。”沈青然热情地招呼着。

“这是自然,这顶顶气派的房子,一定要饱饱眼福的。”

在准备梁木的时候,沈青然就听周爷爷说过,上梁这天,要大摆宴席,请工匠和亲朋好友欢聚一堂,就相当于是乔迁之喜。

青山村六七十户人家,来给沈青然建房子就有三十家左右,还有张婶子周爷爷周里正孙大夫这些平日里有来往的。

其余未来往的,也都因着建学堂和种辣椒的事对沈青然心存感激且表达了想参观一下的意思,不请也说不过去。

沈青然有些头大,她只吃过席,哪儿自己准备过?

每家都来几个,她得摆多少桌?要准备多少东西?

如今已经是二月末,房屋主体预计很快能完工,其余青石路排水沟藤架也在同步建设,家具也请了木工师傅同步制作。

请教了周爷爷周全庆这些有经验的,提前四五天就开始操办了起来,备下了祭祀用品、菜单以及各种喜糖鞭炮之类的喜庆物件。

提前一天就将麻辣烫铺子关了,由吴水芹掌勺做席面,张婶子沈巧翠花月打下手,紧锣密鼓地开始备菜,准备第二日要用的各种物件。

次日一早,村里有事没事的村民都前来凑热闹。

周里正带来了九个兄友弟恭,家庭美满的年轻小伙子来助沈青然家抬梁。

梁木中间挂上装有红枣、花生、米、麦、万年青等的红布袋,寓意福、禄、寿、喜,万古长青。

“吉时到!”周里正一声吆喝,十个年轻人与景川一起合力将系着红绸的梁木抬到新房堂屋前。

堂屋中,已经备好了猪首,鸡鸭,香烛等祭品。

祭祀完成后,由匠人合力将梁木抬上屋顶。

“良时吉日宅兴旺,万贯财宝进家堂。良时上梁人丁旺,儿孙富贵大吉昌。”匠人边拉,周全庆边吆喝着。

“青然丫头。”

“诶。”沈青然应了一声,就举起贴着红纸的箩筐,由抬梁上屋顶的匠人们拆下红布袋。

“上梁大吉接财宝。”

一抛一接,红布袋稳稳入箩筐,寓意招财进宝,观摩地众人纷纷鼓掌,跟着庆贺着。

接下来就是最热闹的环节,抛梁。

匠人们拆开红布包,将里面的花生,糖果,铜钱等吉祥物品往四面八方抛洒,供看热闹的村民们争抢,沾沾喜气。

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匠人们的祝贺,村民们的笑语,热闹非凡。

“请各位入座吧!”热闹地上梁仪式结束后,沈青然招呼着村民在席面上坐下。

新房的院内摆了八桌,院外摆了近二十桌,可以容纳近三百人,可没想到竟然还坐不下,只好又去张婶子家周爷爷家凑桌子凳子。

“这青然家也太大方了,八道菜就六个肉菜啊,个个装得满满当当,这些肉都得花不少银子吧?”

“每桌还配了坛酒,这比城里的席面也是不差的吧?”

当初定菜单时,连张婶子都没劝沈青然节约,红烧肉,萝卜排骨汤,烧鸡公,红烧鱼块,辣椒炒肉,蒸蛋羹再加上温棚里的两个清炒时蔬。

别的地方抠抠搜搜没事,但是上梁酒,可关系到家宅安宁,大富大贵,千万马虎不得。

一片热闹喜气,沈青然拉着景川,带着沈青松沈青月沈巧翠三人先是给自家坐的一桌敬了酒。

“周爷爷,里正爷爷,富贵叔,张婶子,水芹婶子,以茶代酒,多谢你们这些日子多我们家的关照。”

“你可以以茶代酒,景川是男人,可得陪我们几个老的喝几杯。”

周里正起身把自己的酒碗塞到了景川手里,自己则又是倒了一杯,景川也没有拒绝,一饮而尽。

“是个爽快的,哈哈哈。”周里正爽朗地笑着,吸引了隔壁桌周全庆为首的匠人们。

沈青然见状又带着大部队去了隔壁,走路的同时不忘提醒景川不要这么实诚,喝多了可没人伺候。

“青然丫头,你们家的席面真不错。”周全庆笑着竖起了大拇指,“这方圆十里都是数一数二的。”

“我们水芹婶子的手艺才是不差。”沈青然不忘将吴水芹夸奖一番,“好吃你们就多吃些,吃饱喝足。”

“青然丫头景川兄弟都这么爽快,到时盖瓦都多费力气多上心,可不要辜负了这顿饭。”

上梁之后晒上几天,就要盖瓦封顶,那是新房才算真的落成。

“那是自然。”

“我们肯定比自家干活都卖力些。”

工匠们皆是拍着胸脯保证。

“那我们就谢谢大家了。”

“干了!”周全庆带头举杯,其余人跟着一饮而尽。

“这新房都建起来了,这喜事儿啥时候办哪?”

其余村民看着二人一起敬酒,打趣道。

“额……快了快了。”沈青然看了一眼景川,硬着头皮说道。

“到时再请大家来吃酒。”景川一把抓住沈青然的手,波澜不惊的眸光里染上了些许深情。

两人目光在哄笑中交汇,又如触电般分开。

沈青然心里泛起了一丝涟漪,这男人两碗就醉了?想抽出手,却被越拉越紧,也就随他去了。

不想跟一个醉鬼计较。

不远处,沈老太太站在田埂上张望着,这样的大日子,村里能喊的都喊了,最亲的爷奶家竟然不请。

闻着空气里随风弥漫过来的肉味儿,沈老太太吞咽了一口口水。

以前隔三差五的还能尝到一点儿肉腥味儿,如今连糙米都见底了,原地转了几圈,她实在是忍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