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还未审就滥用私刑就是官府的做派?”

沈青然再也忍不住,起身怒目瞪着县丞。

理智提醒她注意等级尊卑,这里可不讲什么为人民服务这一套,可是她还是没忍住。

“你居然敢在公堂上咆哮,来人,给我抓起来。”

“沈聪,到底你是县令还是本官是?”端坐于高台之上的县令惊堂木一拍,威压逼人。

县丞未作声,眼里满是不服气,氛围僵持着。

来福楼的掌柜与沈老二呆在一处,衙役将堂上的情况解释给二人听。

“让你买的药呢?他没吃?”如鹰般锐利的目光满是杀气地朝沈老二射去。

“我……我给他了,我也不知道啊,或许是他怕死没吃也说不准,我冤枉啊。”

“怕死?事情穿帮了你以为我弄不死你们?”来福楼掌柜的抬脚就朝沈老二踹了过去,“那你手上的药呢?”

“放心吧,已全部投入汤底里了,他们下毒害人,跑不掉的。”沈老二阴凄凄地笑着。

“好,正好去会会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死丫头。”

四人坐着马车,悠闲地朝衙门去了。

人群纷纷给他们四人让道。

“回大人,孙来福和沈老二已带到。”

“草民孙来福,参见大人。”

“草民沈老二,参见大人。”

二人齐齐跪拜。

“孙来福,有人状告你教唆李铁和沈老二下毒诬告西街麻辣烫铺子,你可认罪?”

“草民冤枉啊,我都不认识您说的二人。”

“不认识?刚刚你们二人不是还同乘一辆马车?”

外面这么多人看着他们一起下马车,也真是有脸,沈青然斜视着他们。

“我们二人同被县令大人传唤,便一起来了而已。”

“我这二叔平常都难得见到人,孙掌柜倒是挺碰巧的。”

“景川,你既然状告孙掌柜,可有证据?”

“这是自然,毒药不可能凭空变出来,不知济世堂的曹大夫可眼熟这人?”景川指向沈老二。

“昨日见过,好像买了些老鼠药。”

“回大人,您可以派人去查验我们家铺子里的所有菜品汤底水井,看是否有老鼠药的成分。”

县令手一挥,门口又一名衙役跑了出去。

“就算有又如何?我家里有老鼠,我买来毒老鼠不成吗?”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二叔自从卖了亲生女儿之后,就再没有回过青山村了吧?莫不是在外面又有了家?”

沈青然的话一出,县令的眉头一皱,门外看热闹的人都骂出了声。

“卖女儿?也太丧尽天良了吧?”

“这种人活该天打雷劈。”

“跟你们有什么关系,一群没事干的长舌妇。”沈老二有些恼羞成怒,指着人群就骂。

“曹大夫,不知沈老二是拿多少银子去买的老鼠药?”景川再次发问。

“十两的银锭子。”

“大人,沈老二与李铁是赌坊常客,常赌常输,他们能不能拿出这些银子,赌坊老板最是清楚,至于这银子怎么来的,孙掌柜应该清楚吧?”

景川把目光转向了孙来福。

“我清楚什么?难道那银子写了我的名字不成?”

“并未,不知昨日县丞大人出来福楼时拿的那盒子银锭子,是何作用啊?衙门的人是受了谁的令,去得这样快?”

“你哪只狗眼看见了?我什么时候拿了?”

“大人,一搜便知。”景川朝县令大人抱拳俯首,县令点头应允。

“你敢……”县丞颤抖着双手指着景川,“仔细你的小命。”

“贱命一条,不如县丞值钱。”

汤底确实有老鼠药,混迹赌场的人都知道沈老二和李铁欠了不少银子,不可能突然拿得出十两,在县丞家里也搜到了装银锭子的盒子。

“本官再问一遍,孙来福,李铁,沈老二,你们可认罪?”

孙来福踹了一脚沈老二。

“大人,草民知罪,是我教唆的李铁在汤底里下毒,准备讹点钱,这十两是孙掌柜心地好借给我还钱的。”

沈老二匍匐在地,冲着县令不停地磕头。

“是啊大人,我给县丞的银子,只是托他搭个关系请县令大人您赏个脸吃个饭而已,并没有下毒啊,大人明鉴。”

“县丞沈聪,不分黑白滥用私刑,收受贿赂,杖二十,免职贬为平民;孙来福,教唆下毒,诬陷他人,杖二十,赔偿三十两;李铁沈老二,受人唆使,杖二十,即刻行刑。”

惊堂木一拍,令牌一下,衙役们将四人拉到院子里,惨叫声此起彼伏。

“景川,沈青然,你们二人随本官进内堂,本官有话要问。”

心中暗爽的沈青然没有犹豫,大步流星地跟着,本来以为县令是个狗官,没想到真是个好官。

“早就听说你们冬日里培育出了蔬菜,可惜我年前到任,又恰逢家中变故,今日才返乡上任,遇到这档子事,倒是还没见过尝过。”

“若是大人想吃,草民明日就送些到大人的府衙中去。”

“这蔬菜精贵得很,本官收了不也是受贿了?定时要亲自去尝尝,可惜,也只有我们这个地方吃得到,其余府城没这个口福啊。”

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们二人,似笑非笑,就连沈青然这么神经大条的人都觉得他是话里有话了。

“有福当同享,我愿意将此法献给大人,献给圣上。”

沈青然本就没打算藏着掖着,温棚成本实在太高,她一己之力根本推行不出去,也没更大的心力能力再造一个大棚。

大棚只有冬天能用得上,她不能只靠冬日这几个月赚钱,麻辣烫的汤底,有心之人复刻出来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沈夫人大义。”县令有些激动,抓着桌角的手青筋爆出。

“谈不上。”沈青然抓抓脑袋,有些不好意思。

这个办法本就不是她想出来的,她只是比这个朝代的人多了一些见识而已,这声大义她受之有愧。

“本官不会让你们白出主意,这里是五十两银子,待我奏与圣上,派司农查验过后,必然有更大的奖赏等着你们。”

红绸布盖着的托盘上,赫然放着五个银锭子,差不多是他们忙活一个月的成果了。

“谢大人,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沈青然满脑子都是她的房子又可以添砖加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