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痛苦的选择
与蛭子影胤的相遇给里见莲太郎的心头蒙上了一层阴霾。:3w.
他完全想不通为什么拯救东京区域的大英雄杨曦大人，会让蛭子影胤这个试图破坏东京区域和平的大坏蛋当追随者。
这两人不应该站在对立面的吗？
上一次差一点儿被蛭子影胤打死的里见莲太郎对这个戴着面具的男人有着深深的心理阴影，完全没有意识到一个问题。立场上杨曦和蛭子影胤虽然是对立的，可当一方的实力远远超过另一方后，那么对立什么的，也就根本不成立了。
悼念才刚开始就结束了，与蛭子影胤分开后，里见莲太郎独自一人在附近的小树林里散散心，调节一下情绪。
当他拖着脚步通过公园遗址时，无意间听到某人的怒斥声，使他抬起头来。
定睛一看，前方有民警组成的人墙。现场散发着宛如捅了马蜂窝的杀气，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玉树、弓月、木更、彰磨的身影也在其中。
而且在**的旋涡当中，还看到个头高大的面具男以及黑色洋装少女。
心里才刚觉得不妙，莲太郎的腿就自动冲过去。没想到这两人居然大大方方的在民警中现身，然后被其他民警发现而引发大**。
“影胤、小比奈！”
“哟，莲太郎，我们又见面了。”
“莲太郎同学，他说‘又’是什么意思？”
木更尖着声音问道。
正当蛭子小比奈上前准备说些什么时，忽然发现自己被看不见的丝线给缠住了。小比奈顿时露出惊讶的表情。
“慢着，你们两个。”双手抱胸愤愤向前的不是其他人，正是里见莲太郎辅助队伍中的片桐弓月。
“你们两个可是我们全体民警的敌人！既然你们自投罗网，就不可能让你们平安走出这里。”
小比奈无趣地瞄了弓月一眼，然后拉拉影胤的燕尾服下摆：
“爸爸，这家伙好碍事，可以砍了她吗？”
莲太郎被吓得寒毛倒竖。要是这两人在这里开打。事情就难以收拾了。
然而即使是影胤，面对四面楚歌的状况，也不愿意与为数众多的民警扯破脸——结果他彻底违反莲太郎的预期，“啪！”打个响指。
“小比奈，我允许你把她打个半死。”
烟尘冒起，原本还以为小比奈就此消失，下一瞬间便出现在弓月眼前。
“啊！”
“你虽然有点实力——”
弓月急忙想要防御，但是小比奈的小太刀已经贯穿她的侧腹。然后又以身体冲撞扫倒对方的腿，最后用脚狠瑞倒地的弓月肚子。
只听见尖锐的碎裂声，地面出现放射状的裂痕。伴随着空气被挤出的声响，弓月的嘴巴吐出鲜血。
“嘎......！”
“——但是还差得远。”
ip排行一千八百五十名的起始者被瞬间解决。不过莲太郎还来不及惊讶，又有两名起始者一左一右朝小比奈进攻。
小比奈以龙卷风的速度转圈，斩击左边起始者的肚子，砍断右边起始者的脚腱，然后直接将两人踹飞。
两人在地面弹了几下便飞出人墙。小比奈简直强得吓人。
“放开弓月这个混蛋——！”
玉树从人群之中冲出来，扣动大型转轮手枪的扳机。
“白费力气。‘假想装置’！”
遭到攻击的影胤以自己为中心产生斥力力场。玉树射出的子弹撞上穹隆状的力场，弹道随着雷鸣声偏移。
玉树持枪的手在发抖。
“怎、怎么可能......这可是麦格农弹（454casull)啊！”
“嘻嘻嘻嘻嘻！真——遗憾啊！”
不妙。再这样下去......
莲太郎脸色大变正准备冲出来时，某处突然发出惊人的强烈杀气。
“请大家让开。”有人发出刻意压低的说话声。其余民警们纷纷停下动作。
人墙在窃窃私语声中分开，一名起始者朝**中心走来。她手持两挺第六代的全自动glock手枪，美丽的白金色秀发有一半倒竖。
“影胤先生，他们现在都是哥哥大人的下属。请不要给哥哥大人添麻烦，否则，我不介意让您涨一点记性。”
“原来是缇娜小姐，这还真是抱歉了...我会对他们道歉的。”
战斗意外的被终止。这让里见莲太郎松了一口气，同时也回忆起刚才影胤所说的话。
看样子，他真的成了杨曦大人的追随者了呢。
“我的朋友啊。”思绪被打断的莲太郎抬起头。影胤按着面具轻笑：“我只是想来确认你的辅助部队实力。抱歉了。嘻嘻。”
“谁是你的朋友！”
狠狠瞪了对方一眼，莲太郎大吼道：“我可没忘记你上次差一点儿就把我给杀死了！”
“哎呀呀，那都是过去多久的事情了，你居然还放在心上。”
“我能不放在心上吗？！如果不是木更及时把我找到，又被杨曦大人救治，都不知道现在还能不能好好的站在这里！”
“既然如此，那就更好办了。”
“你什么意思？什么更好办了？”
“意思很简单，作为杨曦大人的追随者，我理应参与这次对抗毕宿五军团的战斗，不过杨曦大人的队伍编制一直都是满员状态，这些民警中我又看不上其他人。在得知你的队伍还差一组后，所以就想加入你的队伍喽。”
“因此你就刻意挑衅是吧？！”
里见莲太郎阴沉着脸，他完全想不到这个家伙的脑子里到底装着什么样的理论，居然有心情在大战之前玩这种把戏，“而且，我什么时候答应让你加入我的队伍了？！”
“别这样说，再怎么样，没有冻结排名之前，也是ip排行一百三十四的民警。在对抗原肠动物的战斗中，也是一份珍贵的战力不是吗？而且，你也可以认为这是杨曦大人的命令哦，虽然大人并没有这样亲自开口，但是作为他的追随者，你总不能随随便便就拒绝吧？”
说真的，让蛭子影胤加入自己的队伍里见莲太郎是一万个不愿意，但他不得不否认，与其把蛭子影胤排除在外，还不如让他加入自己的队伍。这样自己也好利用队长的身份约束他，不让他做一些对大家不利的事情。
“......好吧，我答应你了！”闭上眼睛莲太郎咬牙切齿的回答。
经过一番曲折后，莲太郎无言瞪了影胤一眼，与玉树交换视线点点头。后者扶起自己的妹妹弓月，赶紧送往医务务组急救。
虽说起始者的再生能力很强，而且还有只要有一口气就能救活的团长杨曦大人在。不过小比奈的太刀无疑是用钬制造的，很明显对弓月造成了很大的伤害，况且这种小事也用不着麻烦团长大人出手。
童笙及莲太郎。还有一旁穿白色大衣的彰磨，最后都没有找到参加战斗的机会。
——嗯？
感到不对劲转头看看四周，莲太郎发现从刚才开始就少了一名起始者的身影。
他不经意地窥探周遭众人，最后把视线停在彰磨身上。
“彰磨师兄。翠怎么了？”
辅助部队的成员顿时露出紧张神色。如此难以理解的反应，让莲太郎感到很不舒服。
“童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童笙低头避开莲太郎的视线。
“里见，我有话跟你说。”
绷着一张脸的彰磨。缓缓打开原本紧闭的嘴巴开始诉说。这时莲太郎才明白童笙保持沉默的意思。
“怎么会......”
木更也以郁闷的模样摇摇头：
“总之你去探望她一下吧。趁现在还来得及。她一直在等待里见同学。”
莲太郎越过苍郁的森林再度来到上一次栖息作为临时驻地的地方，小心翼翼地通过天花板崩塌的入口，沿着螺旋铁楼梯爬上二楼。
凭着记忆抵达“201”的房门前。握着门把的手突然停住。
莲太郎发现自己还没整理好心情。
究竟该摆出什么表情和她见面才好。没有什么比重要时刻缺席的辅助部队队长更没用的东西，就算因此遭到对方怨恨，莲太郎也无话可说。
“请问，有谁在外面吗？”
细微的说话声隔着门传来。莲太郎下定决心，从鼻子呼出一口气，转动门把悄悄进入室内。生锈的门铰炼发出惨叫，室内沉滞的空气动了起来。
在无声燃烧的提灯橙色光芒中，莲太郎看到布施翠睡在右侧的**。一旁有水壶与杯子。她望了这里一眼，连忙拿起摆在旁边桌上的尖帽子遮掩猫耳。
只有单面被灯照亮的侧脸不停冒汗，由于脸颊泛红，乍看之下会以为她是感冒躺着休息，然而起始者以体内侵蚀率这个寿命伽锁，换取不受任何疾病与伤害的效果。在这个前提下，当然不可能患上感冒。
莲太郎把梳妆台前的板凳搬过来坐在翠的旁边。
“感觉怎么样？”
“还可以，队长。”
翠撑起身体，客气地低头开口，莲太郎连忙制止她。
抱住的肩膀轻微晃动，呼吸也很急促，脉搏在发热的身体跳动。对于现在的翠而言，连做出这个动作都很辛苦。
“话说回来，你真的......”
再度让她躺下休息之后，莲太郎发问。翠露出淡淡的微笑，仿佛像是被问到今天的天气一样回答：“是的，真抱歉。我太大意了。被原肠动物袭击，身体才会不听使唤。”
她在战斗中面对的状况，令人不得不寄予同情。
虽说在孤立无援下对抗自四面八方涌来的敌人，但是如果彰磨与翠携手彻底专注防御，也绝非无法撑过这种战局。
然而翠在战斗中发现一名陷入危机的起始者少女。
双方只是在营地偶然碰面，相互点头致意的交情。两人好像都很怕生所以没有交谈。
这名少女在战斗中与促进者失散，失去双腿待在战场上。察觉这个情况，翠会不顾一切冲去救助，其实也不能怪她。
但是原肠动物的战术巧妙得令人惊叹。
至少原肠动物的脑袋已经进化到可以进行“不要立刻杀害到手的猎物，用来吸引其他赶来救援的猎物便可一举两得”这种损益判断。
翠赶到不知名的少女身边开口安慰她的同时。沙地突然陷没困住翠，立足点很快变成漏斗状。在倒圆锥形的下方，有只长着强力下颚的骇人原肠动物现身。
原本心想那应该是蚁狮型的原肠动物，但是外观变形太夸张，就连翠也不敢肯定。
只过了一分钟。
这段时间，四肢被沙困住而滑落的翠被神经毒素限制行动，遭到注入原肠动物病毒。
原肠动物化的生物在体内某处具备发达的病毒囊，那是装满原肠动物病毒的器官，会以各种手段将病毒注入猎物体内增加同伴。
充斥病毒囊的原肠动物病毒，平均每一毫升就有两亿个以上。对一般人来说撑不了几秒钟就会立刻原肠动物化。当时彰磨的救助要是再晚一点，翠也不知道会有什么下场。
至于翠原先试图救助的起始者，在收拾战场时发现疑似被吃掉的残渣，没人知道确实的去向。
在回来的时候，大家都是一副凄惨的模样，谁也没有察觉到翠的异常之处，再加上有连断肢重生都能做到的新团长给大家集体治疗，就连翠也觉得自己已经没事了。
可是没想到，仅仅过了几个小时。她的身体开始变得虚弱，出现了现在的症状。
当莲太郎外出去悼念寻求心理安慰的时候，察觉到翠身体不舒服的木更等人已经找来医生给她检查了，结果让人感到绝望......进行精密检查。翠的体内侵蚀率已经到达难以说出口的绝望数字。
如果不是一股神秘力量抑制了原肠动物病毒的活性，恐怕她早就已经......
翠本人还不知道这件事。
“队长，我应该可以马上痊愈继续战斗吧？”
莲太郎低下头，无法正视她的脸。
“杀了她吧。”
面具男的男中音突然在脑内响过。
这是方才在听说翠的状况之后。影胤的发言。
“那个女孩已经不行了。就算留着也只会碍手碍脚。不，很明显是个包袱。在原肠动物化之前速速送她归西才是身为队长的你第一项任务。”
影胤如此喃喃说道，木更大力反对：“不行。我不同意。翠只要好好静养...运气好的话还可以再活一个月。”
影胤闻言以受不了的模样摇头。
“真是蠢毙了。你打算带领这些爱说梦话爱玩扮家家酒的家伙面对毕宿五的大军吗？”
木更突然狠狠瞪向莲太郎：“里见同学，你绝对不能听这种人所说的话。假使你真的杀了翠，我会一辈子瞧不起你的。”
“里见同学，杀了她。就像我想让世界陷入混沌一样，你也要为了维持世界的秩序而战。这是你希望的世界。由你来收拾善后吧。”
莲太郎在两人的目光逼视之下，内心激烈挣扎，往后退了好几步。
——我、我......
“怎么了吗，队长？”
翠的声音令莲太郎回过神来，他无力地摇摇头。
“没...没什么。”
莲太郎伸手摸向后腰，确认xd手枪的位置。
翠看不出自己在想什么，将水壶的水倒入杯中，轻抚冒出水珠的光滑杯缘。
“队长，我有件事想拜托你。”
“拜托我？”
“是的，我的四肢末梢的感觉有点麻痹...能麻烦你帮个忙吗？”
语毕的翠不等莲太郎的回答便迳自躺下，水平伸出手臂。
接着缓缓闭起眼睛。
“队长，请你握住喜欢的手指。”
莲太郎怀疑地凝视对方伸出的手，最后轻轻握住她的中指。
“现在队长握的是......拇指吗？”
莲太郎猛然一惊。
因原肠动物病毒到达体内侵蚀率临界点的起始者，症状并不一致。
有人会在深沉的昏睡状态化为原肠动物，也有人是在激烈的痛苦之中疯狂，丧失正常情感化为原肠动物。
莲太郎闭上眼睛——翠属于末梢神经被侵蚀的最悲惨模式。
她恐怕会在意识清楚的状态下，脑部失去对肌肉的控制，运动神经元坏死殆尽。全身陷入麻痹之后，只有大脑功能依然正常，坐视自己的身体因为侵蚀而衰弱。
一旦变成那样，就再也没有办法拯救她了。再来就算不使用能力，原肠动物病毒的侵蚀还是会缓缓进行，接受毫无痊愈希望的看护，最后依然变成原肠动物。
原肠动物病毒被称为现代医疗无用武之地的无敌病毒，结局就是无可逃避的死亡。
莲太郎为了不被翠察觉，改握住她的拇指。
“你猜对了。”
翠微微睁开眼皮，偏头苦笑发问：
“真的吗？”
“咦？”
“是真的吗？刚才队长没有变更吗？”
莲太郎顿时为之狼狈。他拼命制止视线游移，勉强挤出一句：“我才没有——”
翠脸上浮现沉痛之色，悄悄垂下双眼。
从自己的身体反应和莲太郎的表情上，翠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将隐藏在内心深处的事情如发泄般缓缓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