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休息
翌日，东京地区下起“黑雨”。
气温是十五度，低到让人难以相信现在是七月。
这不是没有理由的。
昨天，巨大钬构造物——巨石碑倒塌了。
影响的严重程度，从一夜过后的今天来看更加明显。
晨间新闻报导，巨石碑倒塌时，扬起的大量灰尘飞上天空，甚至到达平流层，形成厚厚的云。太阳因此被遮住，东京地区大约会有三天不见天日。
倒塌的声响连东京地区边缘都听得到，至于倒塌造成的地震传遍全日本，博多地区与北海道地区都感受得到摇晃。
倒塌的震波绕行地球半圈，位于美国科罗拉多州派克峰的气象观测所测量到震波，记录全地球的气压上升零点三百帕。
最新的气象观测模型显示，白化的巨石碑灰尘与被卷起的沙尘会受到偏西风影响波及北方，预计北海道地区也会产生落尘。
如今淋湿大地的“黑雨”，就是巨石碑倒塌时卷起的沙尘与巨石碑灰溶解在雨中降下造成的。
尽管政府表示其中没有有害物质，但是真相令人怀疑。至少没人会想喝雨水。
更严重的是之后的三天，太阳光不会抵达地面。
毕竟民警军团昨晚才跨过地狱，沉郁的败战气氛四处蔓延。如果至少天气能够放晴，脑内物质血清素的分泌作用会让人心情好一点......
鞋底的泥土泥泞不堪，更让人感到不舒服。
四周是开阔的大平原，促进者各自散开。这一带已经变成瓦砾山，地表也被掀起，忠实呈现原肠动物与自卫队的激烈战斗过程。
如今民警等人所在的地方是自卫队步兵师团先前布阵的场所。
今早我堂长正把存活的促进者聚集起来，以搜寻生还者与救难为名义，踏入自卫队的阵地遗址。
不过大家都发现这是为了隐蔽真正目的所发表的名义任务。
他们前往的自卫队设施早已全毁，自卫官也几乎都处于没救的状态倒在地上。
在身为后卫的民警军团遭遇毕宿五的军队袭击时，就已经领悟原本担任前锋的自卫队命运，不过直接看到还是大感震惊。果然他们很快就被毕宿五全灭。
原肠动物跟人类之间既没有战争协定也没有俘虏这回事。只要一旦开战，必然会演变为歼灭战。
因此几乎没什么需要救助的伤患。至于那些不在这里的人，当他们已经变成原肠动物比较妥当。
促进者所作所为的真正目的，应该是在尸体腐败并且蔓延严重的传染病之前加以回收，接着送到遗族家中。
不过，也有人利用这个机会来探寻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自卫队如此之快的惨败。
场地上，非常引人注目的杨曦手中连尸袋都没拿。就那样悠闲的带着九名起始者到处闲逛。惹得那些心情沉重的民警们频频以愤怒的目光对待，不过全都被他给无视了。
这场战斗他不会主动出手。更不会给任何人收尸。
倒不如说，战况越是惨烈越好，这样才能起到训练这几个小家伙的作用。
当然，杨曦也不会为了训练而故意加大难度。
“哥哥大人，您是在寻找什么东西吗？”
在几个好朋友的怂恿下，玛利亚鼓起勇气站出来向杨曦询问心中的疑惑。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刚才我们逛了那么久，差不多都把整个战场逛了一遍，你们难道就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地方吗？”
“异常？”
少女们纷纷与身旁的人对视一眼。
夏世想了想。指着一辆战车说道：“哥哥大人是指的这个吗？”
战车被切成两半。
“从锐利的剖面判断，应该是“光之枪”所为。”
“夏世说的没错，不过除了这个之外，你们还发现其他不同寻常的地方了吗？”
面对杨曦的又一个问题，缇娜若有所思的在四周扫了一眼，随后指着另一辆完好无损的战斗机道：“哥哥大人，莫非您所说的是这个？”
这些战斗机具落入陷没的洞穴动弹似乎不得。大略环视周遭。其他还有自走炮与飞弹发射器也落入同样的凄惨下场。
“这恐怕是哥哥大人之前消灭的阶段II鼹鼠原肠动物所为吧？”
“没错。”杨曦对她露出赞赏的笑容，“它们挖掘坑道到主力兵器正下方，掀开泥土制造空洞之后突破，引发地层下陷。无论战车的履带多能跋山涉水，也不可能从垂直的深穴逃脱。更何况还是这些需要预先起跑才能飞起来的战斗机？”
得到了表扬的缇娜羞涩一笑，随后面露凝重。“哥哥大人，照这样看，敌人的统帅指挥能力也太厉害了。简直就像完全单一的群体。它们究竟是怎么分享情报的？”
见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自己，杨曦神秘一笑，“这个就要你们自己去寻找答案了。”
“什么嘛，哥哥大人又卖关子了！”
顿时引得一群小丫头不满的嘟囔着。
杨曦只是呵呵笑着，权当什么也没听到。给一些小提示倒是无所谓，不过既然是实战训练，自然要让她们自己来解决难题。
这时远处传来啪哒啪哒仿佛撕裂空气的声响，是直升机的螺旋桨！
大家抬头一看，原本和豆子一样大的直升机徐徐在视野里越来越大。
当杨曦看到直升机机身旁印有新闻媒体的标志时，立刻感到不悦。
其余民警也停下手边工作抬头。
直升机发出让人想捣住耳朵的轰隆噪音从杨曦头顶上方通过。因为雨声与螺旋桨的干扰所以听不清楚，不过可以看见记者打开滑门正在叫嚷什么。那家伙说的内容，杨曦就是用猜的也能猜到。
所谓人类这种生物，比起看见他人英雄行径的新闻，更喜欢看别人失败并加以嘲笑。
全心全意想要提高收视率的组织，正在鸟瞰不论怎么美化都很难说是大获全胜的民警， 发表评论......
“想要看笑话？呵呵，问过我没有？！缇娜，把它射下来！”
“是，哥哥大人！”
手中的双枪瞄准直升机的螺旋桨。“砰砰”开了两枪。
只看到空中的直升机一阵晃动，受惊的记者发出惨叫，立刻让驾驶员掉头飞走了。
“抱歉...哥哥大人，我没有完成任务，请您惩罚。”
看到直升机越来越远，缇娜暗恨手中的武器怎么不是反坦克狙击步枪。虽说她的手枪是室户堇特制的，威力要比一般的手枪强大数倍。但也没有达到将直升机射下来的程度。
“这样就够了。”揉了揉缇娜的头发，杨曦蹲下身子在她脸上亲了一下。原本沮丧的表情立刻充满了幸福的笑容。惹得一群少女纷纷用妒忌的双眼瞪着她。
周围正在作业的其余民警也痛快大笑或是发出欢呼声，音量逐渐大了起来。
原先存在战场上的凝重空气瞬间就被赶走。
夏世若有所思的看了眼刚才命令缇娜这么做的杨曦，恐怕哥哥大人真正的意图在这吧。
全体促进者花费半天救援的生还者合计六十八人。
考虑到自卫队的步兵师团编制为超过七千人的大部队，生还率大约只有百分之一，可是说是低到绝望。
伤患立刻被后送到医务组，其他因为太过惧怕原肠动物而丧失战意、痛哭流涕的人也视为无法承受之后的战斗，因此做了相同的处置。
不久之后“黑雨”停了，由于天色变暗搜索活动也宣布结束。
尽管没有确切证据，不过努力撑到现在的民警们暗自在心里对自己说道。“应该已经找回全部生还者了。”
虽然这或许只是自我安慰。
精疲力竭的众人，返回距离战场平原不远的城镇。
这座位于外围区的城镇已经废弃十年，草木丛生荒凉无比，就连屋檐都长满杂草，受到原肠动物病毒影响巨大化的植物，根部甚至吞没整栋房屋。
民警们战斗的外围区属于东京地区第四十区，由于赤眼恶魔学园和育婴所的建立。生活在外围区的“被诅咒的孩子”早就已经离开了，所以遭原肠动物袭击失去据点的民警军团，就这么接收这区的建筑物。
基本上外围区的建筑物都没人居住，房屋从失去暖气的瞬间起，就不停受到大自然热胀冷缩的影响，劣化现象非常明显。
政府方面也不鼓励住进不知何时会倒塌的外围区建筑物。不过大家都讨厌从今早开始下 的“黑雨”，不想让皮肤直接接触，所以没人抗拒暂时栖身在这里。
城镇里有大小不一的建筑，然而实际可以居住，具备遮风避雨防止体温降低这种最底限机能的，只占全部的大约十分之一。
途中经过的公园里，萧瑟的风吹过弃置的三轮车与被压扁的足球。赤红铁锈满布。朽坏的招牌文字因为污损剥落无法辨别。
这里被划为原肠动物警戒区居民开始避难的那天，一切事物都从十年前的那天起暂停。
来到一栋仿佛鬼屋一样的白木建筑，杨曦对少女们说道：“这里就是我们暂时居住的地方了。”
虽然看起来阴森恐怖，不过附近也就这一栋房子的整体结构还算完整，遮风避雨什么的完全没问题。对于这群连充满了恶臭的下水道也住过的孩子们来说，并没有什么不好接受的。虽说哥哥大人可以用魔法把这里变得更舒适，但是看到哥哥大人也和大家一起过着艰苦朴素的生活，反而体会到别样的温暖。
这也算是同甘苦共患难了吧？
由于昨天的战斗使得粮仓着火的缘故，配给的粮食根本不足以充分满足剩余的民警肚子。因此，大家不得不在森林里寻找可以食用的食材。
“哥哥大人，我刚才在便利商店里看到了一头正在熟睡的野山羊，不如我们......”
延珠一边流着口水一边说道。看她的模样，似乎已经从莲太郎另寻起始者的打击中恢复过来了。
“好吧，不过你们动作快一点，尽量不要让别人看到。一只野山羊，应该够我们这几天的伙食了吧？”
“嗯嗯。”
说完，延珠便与一同起身的夏世朝着外面跑去。
不一会儿，她们俩就扛着一只还在不停挣扎的野山羊跑了回来。看到这只个头比她们还要大的雄羊，少女们一个个“哇”的发出了惊喜的叫声，同时嘴里不停的咽着口水。
经过一整天的战斗，她们都已经很累了。不仅是精神上的疲劳，尤其是她们在解放力量后，所需要补充的营养是非常多的。可以说，每一个“被诅咒的孩子”都是一个不小的吃货。如果不是做民警能得到不菲的收入的话，还真难以养活。
还真别说，这只羊应该有八十公斤左右，可谓分量十足，配上补给发放的粮食的话，确实够大家吃上好几天的了。
至于这只羊该怎么处理......
所有少女都一齐用期盼的目光看着杨曦，那闪耀的光芒，都快晃瞎他的眼了。
“行了行了，我来做料理！”
“噢耶！！！”
“太好了，又能吃到哥哥大人的料理了！！”
“万岁，万岁！！！！”
这些孩子们一个个都欢呼起来。
自从那次杨曦闲着没事做，给她们做了一顿美食后，已经征服了整个学园所有孩子的胃。如果不是考虑到人数太大，自己根本忙不过来而拒绝的话，恐怕杨曦都已经从理事长的身份兼职掌勺大厨了。
在杨曦神乎其神的手艺下，一只羊很快就被做成了各种不同的料理。
一顿饱餐之后，大家都摸着已经凸起的肚皮，一脸满足的躺在已经打扫干净的地上。
“这些小家伙！”
杨曦无奈的摇了摇头，将几个挡在路中间的小丫头抱起来，一一放在其余的地方，杨曦在墙边的火炉里点上了火。
虽然七月份的天烤火听起来让人觉得脑子有问题，不过因为尘埃物的缘故，东京区域这几天都不会被阳光照射，气温已经下降了许多。而且火炉也能起到照明的作用，不用再额外点蜡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