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灵若喜悦之色溢于言表,绘声绘色道:
“外面有个版本说,小姐自儿时开始就跟宋世子有情,痴傻只是为了掩盖此事,多年来小姐其实一直生活在晋王府,被当做童养媳养,所以不曾暴露在众人视野中,出使南楚回来此事实在遮不住了,宋世子忍痛割爱,才……”
阮眠眠颤抖着手打断她。
“童什么?”
“童养媳。”灵若毫不犹豫开口,见她脸色不太好看,微顿了下,“小姐别急,还有其他版本。”
阮眠眠有些不太敢听。
“另一个版本说,阮家长女本与晋王世子青梅竹马,先帝一道圣旨下来使你们两地相隔,你忧思过虑才得了脑疾,其实脑疾在世子回来不久时就好了,世子想办法把你接到他身边,一来为了缓解相思之苦,二来能亲自照顾你的生活,弥补脑疾对你造成的伤害……”
“够了。”阮眠眠沉着脸道,“这都什么跟什么?”
“小姐,还有别的版本。”
“到底有多少个版本?”阮眠眠揉了揉眉心。
“很多很多,怎么说的都有,但没什么人再提你跟世子的亲戚关系,就算有说的也是正面的。”
好家伙,她让宋晏容帮她平息流言,他的做法是……用魔法打败魔法?!
京中闲人多,流言一旦传出,甚至比空气流动的速度还快。
加之无数人的改编扩编,越来越离谱。
她根本不知道宋晏容传出的原始版本是什么样的。
阮眠眠回屋倒了杯热茶压惊。
半晌还是觉得难以置信。
“灵若,这么荒唐的话,一个质疑的人都没有?!”
灵若蹙眉:“也有,不过几人围在一块儿,七嘴八舌的,不一会儿就被说服了。”
“况且这事传的沸沸扬扬,对你和宋世子影响最大,连你们二人都没下场澄清,更令人深信不疑了。”
阮眠眠双目空洞地思索了会儿。
下场澄清?
阮建川急着让她出嫁,那日没敢打她,是看在宋晏容玉佩的面子上。
传言将她跟宋晏容牢牢捆绑在一起,沾上跟晋王府有关的事,别说阮建川了,连钟老尚书也不得不深思熟虑。
别说站在自身利益立场上她不可能澄清,抛开这些,连宋晏容都没说话呢,她急着撇清关系,岂不是拂了晋王府的面子?
想完这些,阮眠眠手中的茶已经凉了。
她仰头咕噜噜一饮而尽。
“静观其变。”
“小姐,奴婢刚才回来的时候,看见老爷在你院子外踱步,瞧上去很纠结的样子。”
闻言,阮眠眠冷笑一声。
“能不纠结吗?他现在最后悔的,恐怕就是前日朝我扬巴掌了。”
钟老尚书辅佐三代帝王,在朝中影响力勉强能跟晋王比一比。
可钟老尚书年岁已高,说不上哪天告老还乡,再说难听点,说不上哪天就归西了。
而宋晏容正值青年,是一品少将军,深受皇帝宠信不说,未来要承袭晋王爵位。
一眼看去高下立分。
阮建川看见灵若却没叫住她,八成是抹不开面子,等阮眠眠主动去找他。
灵若还琢磨着阮眠眠的意思,屋外传来沉闷的脚步声。
阮眠眠轻勾了下唇,散漫起身迎接。
“父亲。”
阮建川应声,举止颇有几分尴尬。
他装模作样打量一圈,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般开口:“在这住得可还习惯?”
“此处比木棉院好了千倍万倍,女儿从没住过这样的屋子,除了有些惶恐睡不踏实,其他都算习惯。”
阮眠眠话语夹枪带棒,暗指的十分明显。
阮建川这样见风使舵的人,一回来把阮眠眠放在顶好的院子,若说别无所图是不可能的。
钟老尚书的事情就是最好的例子。
可惜阮眠眠不是没见过世面,能被虚假父女情骗到的小女孩。
阮建川脸色黑了一瞬,继而强压下来,斟酌了下开口:
“钟老尚书的事是为父考虑不周,委屈你了,你别放在心上。”
他难得拉下面子主动跟女人说软话,但显然,阮眠眠没准备轻易放过他。
阮眠眠示意灵若给他斟茶,唇边笑意温婉可人。
“女儿知道,流言纷纷扰扰,父亲定是为我考虑,不得不出此下策。”
阮建川神色缓和几分,颔首叹了口气:“你能理解为父就好。”
阮眠眠紧接着道:“女儿这两日仔细考虑了,嫁给钟老尚书其实不失为良计,他年事已高不假,但为人稳重也是真,女儿嫁过去定不会被亏待,等过几年他驾鹤西去了,女儿方二十出头,大不了想个法子二嫁就是了。”
灵若倒茶的手一抖,心道确实挺稳重的,腿脚都不利索了,能不稳重吗?
她抿抿唇没说话,偷偷瞧了阮建川一眼。
阮建川刚柔和的五官又紧绷起来。
改嫁?
流言两日内彻底变了形势,晋王府迟迟没有动静,他回顾这段日子宋晏容的态度,想着似乎能使把劲把阮眠眠塞到宋晏容身边去,哪怕是妾,像王氏一样,将来不是没有扶正的可能。
先嫁给钟老尚书,到时可就是二手的,以晋王府的尊贵地位,就是再有情意,也不可能要个二手货。
彻底跟晋王府无缘了。
他想着这是跟晋王拉近关系的唯一机会,才决定把握住,跟阮眠眠缓和关系劝她一二。
她现在说什么?愿意嫁?
当真将他准备的所有话都逼了回去。
阮建川脸肉眼可见地憋成了猪肝色,他握着手中茶盏几个呼吸,方说:
“你先别急……爹想到了更好的法子。”
阮眠眠故作单纯,不解地看着他。
阮建川心一横。
“宋世子是不是将他的贴身玉佩给了你当定情信物?”
“……啊。”
阮建川竟觉得那是定情信物?
见她不否认,阮建川更有了底气。
“明日你与我一同去晋王府拜见,看看晋王是什么意思。”
“别呀父亲。”阮眠眠忽然笑了,“前日母亲还说呢,我这样的身份,你难道还做梦想让我嫁给晋王世子不成?”
阮建川越想越觉得靠谱。
凡事都靠自己争取,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
他啜了口茶,摆摆手轻哼:“妇人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