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履行与江砚白的约定◎

平日里走两步就嫌累的昭虞, 望着宝华寺的数百台阶没有丝毫犹豫,抬脚便走了上去。

“夫人,您脚上还有伤。”

昭虞轻“嗯”了一声:“不妨事。”

拜佛须得心诚, 她上次被江砚白背着上去,佛祖定是生气了才耍脾气不叫她心愿得成。

这次再不可躲懒了。

开门的依旧是小沙弥,他见到昭虞浅笑,又嘟囔道:“果真有人来哩。”

昭虞不解这话何意,却听懂了背后的意思, 不由开口问道:“主持告诉你的么?”

小沙弥眯着眼点头:“正是呢, 主持说了好一通话, 我只听得懂这句。”

“他都说了什么?”

小沙弥挠了挠头便想边道:“好似是……什么前生今世的。”

昭虞眉心一跳, 侧头看了看小沙弥:“多谢。”

小沙弥笑得有些不好意思:“女施主客气, 我什么都没说哩。”

昭虞浅笑:“是要谢过的。”

轻叩三声禅房门, 老主持悠远的声音传来:“进。”

昭虞抬手推开门, 禅房内点了几簇烛火, 摇曳生辉。

她不合时宜地想起江砚白说过的话:那秃驴头上没毛办事不牢, 不可信的, 他说什么昭昭便当是放屁便罢。

这是上回从宝华寺回京的路上, 江砚白听说老主持说她命途多舛宽慰她的话。

昭虞转身关上禅房门,暗道, 江砚白口上说不信,背地里却找人家求宝物, 当真是……人前一套人后一套。

慧圆见她站在门口不动, 笑道:“女施主请坐。”

清茶一壶,茶汤**出袅袅雾气, 竟也不叫人觉得燥热。

“年前便以为女施主会来。”慧圆将茶盏向前推了推, “不曾想到再见竟是今日。”

昭虞看向他:“主持古今未来, 也不曾算到么?”

“命理面相皆有因果,施主是被改了因果的人,老衲哪里能看得清呢?”

昭虞掐着指尖,睫毛颤得厉害:“所以,梦里那些都是真的?”

慧圆骨节点了点桌面:“故事配酒最好,老衲这里没有,只能奉上清茶一盏。”

昭虞伸手端起茶盏浅啄一口:“故事若是精彩,酒茶倒是其次。”

她说罢顿了顿:“涩而生甘,好茶。”

慧圆朗笑:“你比江四郎的嘴厉害一些,他头句说的是,炒得过火了些,微涩。”

昭虞闻言勾了勾唇角:“他惯是没甚耐心的。”

说完又摇头轻笑:“也不尽然。”

对她,耐心自然是有的。

慧圆颔首,启唇。

“梦为真,今世也为真。”

不过寥寥数语,慧圆便将前世之事说了个遍。

前世江砚白身死,长公主不知在哪里听得转生之说,便寻到了慧圆。

她道来世不求江砚白再文采斐然,亦不求他留名庙堂,只愿他得偿所愿,无论那姑娘是谁,她都认了。

只要江砚白好好的,她别无所求。

慧圆左右为难,此等事有违天道,且以他之力也不足以为江四郎改命。

可长公主有所求,他自该是尽心为她办才是。

于是便想到了个折中的法子。

渡死劫,得重生。

若是死劫不死,那便是天地又给了他一次机会。

慧圆说罢看向昭虞:“老衲虽在寺中,却也听了不少你们二人的事,他当真是……执拗不堪。”

昭虞红着眼眶颔首:“是啊……”

他惯是执拗的。

“渡死劫是何意?”

慧圆道:“死劫若能渡,便是另一番人生,若是渡不过去……”

“您也不知晓他如今是否平安么?”

慧圆无奈摇头:“我能记得这些事已实属不易了,数日之后我怕是连这些都要记不得了。”

“为何?”

“天机只可叫一人得知。”

昭虞明白了,如今她知晓了这些,那慧圆怕是就要记不得了。

她不免震惊,世间竟有如此惊奇之事。

她深吸一口气,起身摘下紫檀手串:“既如此,这手串便归还与您,若是日后您想不起这些,定会疑惑手串怎会不见了。”

慧圆摇头:“佛家讲究机缘,这手串与施主有缘,便等您用不到的那一日再归还本寺吧。”

昭虞躬身行礼,郑重道:“多谢主持告知一切。”

“天地苍茫处,阳乌初升时。”见她抬脚便走,慧圆又道了一句:“施主或可遇见有缘人。”

见她还想问什么,慧圆摇头失笑:“不知是不是他,总归是施主的有缘人,老衲只能算得这些了。”

昭虞顿在原地许久,浅浅勾起嘴唇:“谢过主持。”

回去的路上,昭虞一直在想慧圆的那两句话是什么意思。

天地苍茫,阳乌初升。

她的有缘人啊……

昭虞轻笑起来,若不是江砚白的话,他怕是要被气死的。

翌日,昭虞晨起如往常一般用了早膳,收拾妥当后开口道:“去霓裳居。”

几个丫鬟向她看过来。

昭虞没解释,率先出了门。

冬装定然做好了。

出了霓裳居,昭虞带着众人来到千醉楼。

她煞有介事地交代几个丫鬟:“回头见了江砚白,你们且告诉他,我当日答应他的事一件都没有落下,是他失约。”

金穗忙问:“夫人,您知道四爷在哪?”

昭虞看着面前的鱼,捏起筷子去挑鱼刺:“不知道。”

银穗闻言忙拉住还想开口的的金穗,强笑道:“夫人放心,奴婢若是见到四爷,定与他说明白……”

听她如此说,其他几人瞬间明白过来,都连连附和。

昭虞冷不丁开口:“芒州的果子要熟了。”

“还有雪城的年,听说是极热闹的……”

银穗别过头去,捂着嘴才没叫自己哭出声。

这些……都是四爷原定要带夫人去的地方。

银穗倏地一愣,回头看向昭虞,讷讷道:“夫人您是想……”

昭虞挑了半天鱼刺,仍不得其法,看着碎成渣的鱼肉没了胃口,天晓得江砚白是怎么将那么大块的鱼肉挑了刺完整夹给她的。

她丢下筷子看向银穗,缓缓点头:“对呀。”

京城可没什么苍茫处。

昭虞垂首浅笑,江砚白朝她走了那么久,如今被绊住了脚,她合该去迎一迎他。

瓜果飘香的芒州,银装素裹的雪城,茫茫大漠,旷野草原。

她都是要去的。

去履行与江砚白的约定,去寻那天地苍茫处,遇她的有缘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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