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以后可得记着◎

永熙帝沉默片刻:“如何猜得是他?”

“陛下恕罪。”江砚白弯腰解释, “那莫方与曾假借莫文议之子的身份拜昭昭为师,在他失踪后臣便派人去查探了一番,只是察觉之时他已回到东陵, 无可追寻了。”

永熙帝指尖点了点:“大周,东陵,故交之国,如今新帝登基便来同贺中秋,两国邦交为重。”

江砚白浅笑:“自然。”

他顿了顿朝前走了一步:“舅舅, 有件事想跟您商量。”

永熙帝拿起一本奏折佯装在看, 余光瞄了瞄他开口:“何事?”

“东陵王来大周同贺中秋乃是大事, 此事过后大周边关平稳, 刑部也无大事……”江砚白嘴角扬了扬, “外甥想长休一年, 望舅舅首肯。”

话音落地, 永熙帝便抬头直视他:“你说什么?”

“长休一年, 明年年前回来。”江砚白眼珠转了转, “舅舅, 您整日坐朝堂出不得远门, 外甥正巧去帮您看看这大周可有蛀虫!若是有,定然要帮您把那虫子给揪出来!”

永熙帝嗤笑一声:“你想去玩便只说, 何必打着朕的名头?”

江砚白讪笑:“舅舅,这不是……”

“她想去的?”

江砚白忙摆手:“不是, 是我嫌京中无聊, 顺便带她上她罢了。”

他说的话永熙帝一个字不信,冲他摆了摆手:“且将东陵同贺之事办好了, 朕便应了你。”

见江砚白面露喜色, 永熙帝挑眉:“一年后给朕乖乖滚回来上值。”

江砚白哪有不应的, 忙跪下谢恩:“谢陛下!”

永熙帝瞥了他一眼:“回去吧。”

见他退出去,王孟在一旁笑道:“陛下午时得了长公主的信儿,还斥江四郎不懂事,说什么都不让他长休呢。”

永熙帝呵呵笑了两声:“若是不应了他,怕是要日日来与朕哭闹。”

王孟垂首,倒也……不至于哭闹,只是会日日来烦陛下罢了。

“江四郎仍和小时候一般,与陛下亲近呢。”

“他自小一大半时间是在宫里,合该与朕亲近。”

王孟勾了勾嘴角,当时陛下登基没几年,不愿与后妃皇子同处,偏生江四郎小小的一个,像是知晓人事儿似的,小大人般搂着陛下安慰,是以陛下当真是将江四郎当亲儿子疼的。

可惜了,王孟心下感慨,若是亲儿子……

不过这般也好,若江四郎真乃陛下所出,怕是没有现现今这般自在。

旦夕祸福,谁说得准呢。

再说江砚白出宫后见时辰尚早,吩咐方贵将车赶快些。

不过两刻钟他便在江府接到了昭虞,马蹄踩着落日朝赵府而去。

昭虞像是晓得他要做什么一般,眯眼笑了笑:“原想着你若是回来的晚,我便自己去看爹娘。”

江砚白捏着她的手:“岳父岳母若不见我,怕是会想得慌。”

昭虞:……

待到了赵府,两人祭拜过赵焕闻夫妇正好到了用晚膳的时间,自然是要留膳的。

赵祯自下午起心便一直悬着,终是忍不住问出声:“陛下与你说什么了?”

江砚白正在给昭虞挑鱼刺,闻言笑了笑:“没说什么。”

“子修。”

赵祯皱眉,整个人显得威严了些。

昭虞看了看两人,拍了拍江砚白:“说了什么?”

江砚白:“问我长休一事。”

“陛下答应了,等过了中秋咱们便出发,一路途径芒州,正巧那里的果子成熟,而后去雪城,在那里过年,听说那里雪景极美就是冷了些,回去后吩咐金穗银穗她们多备些冬装,倒也不必太多,雪城的皮裘子最是御寒,咱们到时入乡随俗,穿皮裘子就是。”

昭虞一开口问,他说起来便滔滔不绝:“在雪城过了年咱们再向西,一路也不必着急,三月的大漠看日出最是一绝,待你玩够了再去草原,六月草原风景如画,介时给你相看一匹合适的小马驹,我日日陪你策马如何?”

昭虞听得眼睛都亮了,不住地点头:“好!你教我骑马!”

“自然是我教你,还有草原的奶酒,且不拘着你,让你喝个够!”

“好!”

赵祯听得也忍不住心动,可还是深吸一口气打断二人:“子修,陛下可有说当真要你去接东陵王?”

江砚白侧头看了他一眼:“朝事无聊,昭昭不爱听,且用过膳再与大哥细说吧。”

赵祯眉心微动,夹了个虾给昭虞:“瑜儿吃……”

“哎,大哥便没有我懂昭昭。”江砚白捏过那虾剥了壳送到昭虞嘴边,见她衔走才看着赵祯笑,“昭昭不爱剥虾壳,还有鱼刺,大哥以后可得记着。”

赵祯:……

他真是多余关心江砚白!

用了膳后,两人来到书房。

赵祯开口问:“怎么说?”

江砚白虽平日总是阴阳赵祯,可却晓得他的品行,如今两人关系亲近便不欲瞒他:“大哥可还记得莫方与?”

赵祯蹙眉,他自是晓得的,当日莫府抄家还是他带人去的。

“寻到他了?”

江砚白点头:“他便是东陵的新皇。”

赵祯微惊:“怎么会?”

江砚白便将查到的事都告诉他:“莫方与乃是东陵先皇最为宠爱的贵妃所出,大哥知晓宫内阴私,那贵妃产子后便遭人害了,她衷心的嬷嬷公公便带着莫方与逃了,正巧当时莫文议在外做官,三子生下后便被狸猫换太子,莫方与才得以在大周长大成人。”

赵祯思索了片刻:“那旁人道莫方与总是外出游历……”

“便是勾结东陵百官去了。”

江砚白知晓莫方与的心思,说起话来毫不客气。

赵祯突然想起一事:“我听说他与瑜儿曾是师徒?”

“什么师徒……”江砚白翻了个白眼,“心思与他的人一样见不得光。”

赵祯微愣,随即失笑:“你何处知道的这些事,莫要胡乱猜测。”

“他的心思我打眼一瞧便知晓。”江砚白声音低了些,“不过昭昭心里只有我便是了。”

赵祯:……

江砚白总是将这些话挂到嘴上,怕是心里没嘴上这般自信吧?

罢了,不拆穿他。

“那你可是要去?”

江砚白轻笑:“自然要去,他走前受了我几句难听话,如今想找回场子罢了,便遂了他的愿,待他来了大周且叫他看着我与昭昭恩爱,气死他!”

“且陛下说了,办好这件事便答应我的长休。”

赵祯仍不放心:“那陛下可有疑心你?”

江砚白闻言怔住,随即失笑:“大哥你……”

竟是担心这桩事。

他说罢浅笑:“大哥放心,陛下晓得我的性子,绝不会疑心我,你不必忧心这桩事,只是我月底要出远门,大哥没事多去陪陪昭昭,免得她在宜园无聊。”

赵祯颔首:“自然。”

两人详谈完便去昭虞的院子去找她,谁知刚进院子,紫菱瞧见他们便面色微慌小跑进了内室。

赵祯不明所以,江砚白却登时明白了什么,大踏步就朝内室去。

“昭昭?”

江砚白眯着眼叫了一声。

片刻,榻上的帐子动了动,昭虞的声音传来:“我、我困得很,睡了一会儿。”

“是吗?”江砚白缓缓走近,抬手撩开帘子。

昭虞忙点头:“困得很!”

江砚白鼻尖轻耸,清甜的梅子香扑鼻,他仿若没瞧见昭虞艳红的嘴唇和藏在榻角的冰碗,笑道:“回宜园了?”

昭虞咧嘴笑了笑:“大人先退出去,我更衣……”

“你我夫妻,更衣何须避我?”

昭虞抿着唇不吭声。

江砚白掀起薄被,将人抱起来就走,路过几个丫头时轻哼了一声:“回去再与你们算账。”

交代了他娘,却忘了这几个小丫头个个都被昭昭哄的听话的很。

便是闷热,也不该在此时喝冰饮。

昭虞听他这么说便觉不好,瞧见院中的赵祯便大喊:“哥哥!哥哥救我!”

江砚白低头沉声道了句:“不许喊。”

昭虞:……

赵祯见这阵仗皱眉上前:“成何体统!”

昭虞可怜巴巴地告状:“哥哥,回去后江砚白怕是要打我了……”

江砚白:……

他似是被气笑了,将她放下来捏了捏她的脸颊:“那你倒是说说我为何要打你?”

赵祯挑眉,背着手道:“怎么回事?”

昭虞没脸说是她贪嘴,抿唇不吭声。

江砚白轻笑一声,拉过赵祯随口解释了两声。

赵祯:……

这事儿他们赵家着实不占理。

只是面子活儿还得做,对着江砚白低斥:“都是你惯的。”

江砚白:“我乐意惯着,你别管!”

赵祯似是被他激到了,甩袖沉声道:“我自是管不了你!”

说罢两三步出院子没了踪影。

昭虞:?

哥哥他……做的戏实在拙劣!

江砚白好笑地看了看昭虞,牵着人朝外走。

昭虞也觉委屈,她忍了一日,原想着到了夜里会凉爽一些,没想到还是闷热得很,便实在没忍住。

她轻声狡辩:“就喝了小半碗。”

直到上了马车,江砚白才伸手探到她小腹上,轻柔地打着旋儿:“倒不是拘着你,若是腹痛又该如何?”

“不会……”

她话没说完便眉头微皱,江砚白这个乌鸦嘴,倒真是叫他说中了!

作者有话说:

小赵:此事不妙,我得速速遁去。

昭昭:你退半……三四五六七八步的动作认真的吗,小小的动作伤害却那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