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实在心悦于她◎

柳娴见她脸颊泛红,不由打趣:“那我可会打扰你们?不若我在此赏菊,郡主自己去见江四郎?”

嘉阳摇头轻笑,心下暗嗤,与四郎走得近的人不多,林瀚算是一个。日后她和四郎成亲,与柳娴之间自然少不了走动,柳娴不过与一个武夫定亲便心下满意,她今日便叫她看看真正的贵胄夫婿是何模样。

“莫要胡说。”嘉阳想到接下来的会面,笑意更深了些,不由暗暗感谢祖父当年当机立断带她出京,果然只有时间才能冲淡犯下的错。

二人路过园中假山,听到隐隐约约的说话声。

“四爷在歇息,走动都轻些,不然四爷听着了不会轻饶。”

“是。”

方贵交代完,余光里瞥见两个身影,又开口:“四爷还得我伺候,我这便回昭华院。”

方贵转过身,眼里划过一丝嫌恶,加快脚步朝昭华院而去。

嘉阳见到方贵侧头笑道:“那是四郎身边伺候的方贵,想必他去的便是四郎的院子。”

二人便也快步跟上。

方贵回到昭华院,瞧见江砚白之后对他做了个手势,江砚白眉梢轻挑,看着怀里的昭虞笑了。

柳娴看着宜园的景色眼中满是欣赏:“怪不得人人都说江四郎性子高雅,如今一瞧品味果然不俗,日后你们成亲了,想必便是住在……”

嘉阳转头笑道:“陛下赏的宅子自然是好的,不过也难得四郎有心思打理。”

她说罢蹙眉,因为她看到身旁的柳娴面色震惊,像是瞧见了什么荒谬的事,嘴一张一合地说不出话。

她顺着柳娴的目光看去,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院中阴凉处置了一张躺椅,那躺椅做工精致,随着风轻轻晃动。

躺椅上躺了两个人,女子身姿娇小体态玲珑,似是在小憩,面庞窝在身侧男子的胸膛,让人看不清楚容貌。

她身旁的男子垂首看着她,嘴角勾起一个漂亮的弧度,连眸子中都带着清浅笑意。如玉般修长的手指在女子背上轻拍,动作轻柔,似是在哄着她入睡。

清风掠过,女子面上微痒,仅露出的眉心蹙了蹙,手胡乱拨拉了一下,仿若在恼清风吹乱了她的发丝。男子轻笑着抬手替她挽发,挽过发手却不舍离去,指尖缓缓描摹着柳眉梢,含着清风吹不散的缱绻。

忽然男子垂首,近乎虔诚地吻在女子的眸上,而后与她抵着额头相拥而眠。

神仙眷侣不过如此。

气氛温柔到极致,而站在院门的嘉阳却只觉五雷轰顶。

四郎……

在她的记忆里,江砚白虽风度翩翩,但眼角眉梢却总透着疏离,她甚至极少见到他笑,便是笑也只是浅勾唇角,面带傲然,哪有如今这般温润柔情。

嘉阳绞着帕子指尖泛白,嘴唇颤抖下意识上前一步想看清那女子是谁。

还未走出两步,方贵便快步上前止住了她,面上满是哑然:“嘉阳郡主?您怎会在此?”

嘉阳后背惊出一层冷汗,颤着手指:“她是谁!”

方贵回头瞧了一眼,见江砚白已睁开了眼,忙跪下请罪:“四爷恕罪,小的该死,竟叫人闯了进来。”

江砚白凤眸微眯,低头看着将醒的昭虞又抬手轻拍,模样小心,像怕惊着她的好梦。

嘉阳见他这般,贝齿咬紧唇瓣瞬间流下两行清泪,开口婉转惹怜:“四郎……”

江砚白闻言瞧都没瞧她,眼里只有昭虞一人:“昭昭睡,无事。”

他说罢漫不经心的瞄了一眼嘉阳:“我倒不记得给郡主下过帖子。”

没下帖子,没有通禀,不请自来。

嘉阳顾不上解释这个,只执着的问道:“她是谁?”

江砚白攒眉,下一刻便用毯子将昭虞裹紧了些,起身将人抱进内室,全程轻脚轻手,没有丝毫不耐,也没有露出昭虞分毫面容。

片刻,他出门道:“奉茶。”

金穗早被这场景惊住,闻言忙小跑着去泡茶。

江砚白坐到石凳上,指尖轻点石桌:“方贵,今日守卫皆杖二十。”

嘉阳面色惨白,他是在怪自己吗?竟当着她的面罚下人。

江砚白瞧了瞧嘉阳身后的柳娴,轻笑:“柳小姐也来了,难道我这宜园是神仙宝地不成?”

柳娴听出他话中之意,双颊陡然通红,嗫嚅:“今、今日多有打扰,是柳娴莽撞,还望江四郎莫怪罪……”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刚才那女人是谁,江四郎与她那般亲密定然不是普通知己,她又确定江四郎没有妻妾,那……那便是……

柳娴不由捂住了嘴,可面前的人可是江四郎啊,是典则俊雅的江四郎,怎会学那些纨绔好色之徒的做派?

“有何可怪。”江砚白伸手示意对方坐,“不知两位今日来是有何事?”

嘉阳顾不得有外人在,又开口质问:“四郎,方才那女子……”

江砚白闻言几乎是瞬间眸中便溢出笑意,是满院的秋色都遮不住的春风得意:“她便是我心悦之人。”

嘉阳和柳娴同时怔住,不知是因为这话,还是因为这话中遮掩不住的爱意。

江砚白又道:“我实在心悦于她,可又不舍她受府中规矩便将她安置在此。”

嘉阳陡然泪如雨下:“那四郎在宫中之言,难不成是哄骗我么?”他明明向她暗诉情衷,如今却又说心悦的另有其人?

江砚白面上浮起疑惑:“宫中什么话?”

“你说你有心悦之人,还是数年未曾相遇……”

江砚白颔首轻笑,眼底的嘲讽转瞬而逝:“我与昭昭数月前才结缘,时常憾遇她太晚,少了数年欢欣。只是四郎这般亲昵的称呼郡主还是莫要再叫了,若让旁人听到许是会连累郡主清誉。”

江砚白说到后面态度礼貌而疏离,又变成了那个人人熟悉的江四郎,仿佛方才的温润都是她们的幻觉。

柳娴甚至不敢去看身旁嘉阳郡主的脸色,不用看也知定是恼的厉害,她如今哪还有心思去瞧满院子的**,只求着嘉阳永远别想起她才好。

嘉阳也确实没有心思去管柳娴,她被江砚白的这段话惊的几乎站不住,咬着唇转头便跑。

柳娴:……

我,还有一个我,我怎么办!

她慌忙行了个礼:“今日实在对不住,柳娴告退。”

“柳姑娘且慢。”江砚白指尖轻抬,“方贵,去将园中那盆黄金甲替柳姑娘抬到马车上。”

他说罢看向柳娴,表情颇为严肃:“今日之事,还望柳姑娘莫要告诉旁人。”

柳娴连连点头:“我绝对不说!”

江砚白满意地点了点头,唤人送柳娴出府,只是那痛哭奔走的嘉阳,倒像是被他忘了个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