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九阴意念至此，却仍是未能击败莫缺，所有人都明白，今日想再灭至尊殿，已无可能。

“唰！”

叶千秋出现在虚空之上，对着烛九阴那一道化身说道：“定数有变，今日之事，便到此为止吧。”

连天行宫之人都这么说，在场之人，无不失神。

至尊殿灭亡的定数，居然有变？

秦明更是身形大震，如遭雷击。

当今连他师父都破不了的定数，今日，竟因那位来历不明的前辈而破？

至尊殿所有弟子，也愣在原地，原以为今日定数难改，他们每个人都做好了战死的准备，不想最后竟还能活下来。

烛九阴的化身已暗淡得近乎透明，他沉默许久，才望向莫缺，道：“此人，不可留下。”

叶千秋点头，道：“他为变数之一，虽影响不了大局，但终究，是个隐患。”

在场之人云里雾里，没有几个人能听明白二者之间的对话。

只见，烛九阴那化身，最后望了莫缺一眼，道：“沾染阴阳生死印，即便我今日不杀你，他日，你也会自行走向灭亡！”

话落，他身形彻底暗淡，在这里完全消失。

虚空中，叶千秋远望莫缺，道：“可改变数，看来，无法推算，看来，还需上报圣宫，让圣宫定夺。”

说完，他也隐入虚空，在天际边消失不见。

至尊烛九阴意念离去，天行宫叶千秋也已离开，剩下重伤的四大仙尊，和沈寒灵等一众人，对视一眼，而后也开始撤走。

定数有变，今日再灭不了至尊殿，连烛九阴都已退走，他们继续留下，已无意义。

“烛九阴！”

莫缺冷冷看着这些人，任由他们离去，并未继续出手。

今日之事，其根源乃是烛九阴和天行宫，他即便杀尽这些人，也无意义。

再者，至尊殿弟子死伤过半，若再战下去，只会付出更多。

四大仙尊离去，五方势力退走，留下至尊殿一片狼藉，地裂屋塌，鲜血遍地。

“前……前辈！”秦明来到莫缺身前，心情复杂，道：“我至尊殿所有人，欠前辈一个恩情！”

一战破了定数，免去至尊殿被灭的结局，莫缺却无一丝喜悦。

他点点头，回过身来，一步横移，来到另一人面前。

一头白发的石墨，面容苍老，倒在地上，双目紧闭，身上几乎已无生机。

莫缺蹲下身来，凝聚阴阳生死印，用此印之中刚刚凝聚，为数不多的生之力，打入石墨体内。

“我……还未死？”

满头白发的石墨睁开双眼，目光空洞，两眼无神。

“前辈，他怎么样？”

江青和燕盈连忙来到莫缺身边，他们和石墨感情最深，三人在三千年前，便已同生共死。

莫缺沉默不语，没有说话。

石墨早年间燃烧武血，体内已无多少生机，变得一头白发。

今日一战，他更是耗尽武体之力，如断根枯木，即便莫缺手段通天，也只能让他清醒一时。

“不必为难这位前辈了……”石墨见莫缺不语，虚弱开口，“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

江青和燕盈深知石墨状态，闻言神情暗淡，说不出话。

“你们这是什么表情？”石墨勉强坐起身来，脸上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道：“我能活到今日，见到武道有后，亲眼看到至尊殿发展至此，已是我之幸！”

江青和燕盈默然不语，二人眼中含泪，三千年过去，他们三人的师父都已不在，如今，当年同一时代活下来的石墨，也将离去。

不同仙道之人斩情断性，武道之人皆有一腔热血，如此情景，他们即便活了三千年，也不能无动于衷。

“秦明，你过来！”石墨对着秦明招手。

秦明依言上前，在他眼中石墨和莫缺同辈，尽管他是殿主，但对石墨仍是非常敬重。

“你师父没有收错弟子，你如他一般刚正，亦有担当，至尊殿有你为殿主，我也就放心了。”

石墨带着一丝微笑，道：“至于江岩，比起你来虽然有些极端，但也继承了你师父的无敢为。”

秦明亦是红着眼，握着拳，不知该说什么。

三千年来，石墨为了至尊殿，为了武道，付出了太多，当年燃尽武血，如今又耗尽生机，他几乎将一切都献给了至尊殿，献给了武道。

“当年，你师父留下三大功法给我们，明知定数，亦决然与宁尘一战，试图以身破局，对抗所谓天命！”

石墨继续道：“我和江青三人，都不如他，没有破天之力，也改不了定数，但身为撼天门后人，我们亦不畏生死，不必为我难过！”

他说话间，至尊殿还活着的弟子，哪怕是重伤之身，也一个个艰难的移到周边。

余下弟子，将石墨围在中心，默默听着他的话语。

每个人都知道，石墨这一生，为至尊殿，几乎付出了一切。

“记住，你们是至尊殿的弟子，你们如今所修的武道功法，皆是当年至尊所留。”

石墨望着众人，道：“若无至尊，我们武道之人，还需躲躲藏藏，苟活于世，若无至尊，武道便不会有今日！”

一众弟子，默不作声，一个个红着双眼，握紧双拳。

“江青，燕盈……”石墨最后看向两个最熟悉的人，道：“你说，我若死了，身入幽冥，可能坦然去见莫缺？”

“他会不会怪我没有壮大武道，会不会怪我没能从烛九阴手中，夺回他的至尊之位？会不会怪我，不找一个如他一般，同修三大功法的传人？”

他面带希冀，看着江青二人。

“你这是什么话？”燕盈红着眼道：“你为武道，为至尊殿，献出了一切，无愧任何人，他定然不会怪你。”

“真的吗？”石墨眼中突然涌上热泪，道：“可他当年和宁尘一战之时，我便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后来连他的至尊之名，亦被在烛九阴所夺，我也未能替他夺回！”

这些话听在莫缺耳中，令他心如刀割，他从未在意过的至尊之名，在石墨，在秦明这些人看来，却是如此重要。

“前辈……”最后，石墨望向莫缺，道：“我有一事相求，还请前辈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