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红娜畅想一番未来,心情颇为愉悦,打水洗了脸刷牙,坐在镜子拿着牛角梳子梳头,她的头发枯躁发干,搭理起来很麻烦,想跟镇上姑娘一样拥有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必须抹上桂花头油才行。
一瓶桂花头油三毛钱,林红娜手里的钱都让娘家抠去了,想买瓶头油也得伸手向孙母要。
孙父前头规定,儿媳妇不上班在家奶孩子,孙母一个月给她二十块钱生活费。
孙母个铁公鸡老虔婆,一个月才给她十块钱,还美其名曰剩下的钱攒起来给天佑娶媳妇。
去你大爷的!
元祐才一个月大,等到他长大娶媳妇,孙母个老不死的早翘辫子了。
而且林红娜皮肤不算很白,没嫁到孙家的时候,又是上班又是下工,手上和脖颈儿晒黑了不少,雪花膏用的一罐接着一罐,那钱儿就跟丢到水里一样,见都见不着。
她打算明天拿生活费再去买上两罐,至于孙家良这个玩意儿,自己挣的钱还不够他自己鬼混的。
林红娜正盘算着,客厅里睡的好好的孙天佑突然哭了起来,孙母赶紧过去看,孙子的小脸泛着白,哭声微弱,两只小手不舒服的抖动着,孙母心疼得不行,抱着孙子晃悠着哄,哄了好一会儿,孙天佑还跟猫崽子一样哭。
孙父也放下手里的报纸,老两口围着孙子打转。
“老孙,天佑的药呢,快拿过来。”
“来了,咱天佑这么小,能不喝药就不喝药。”
“我也知道,你看看天佑这小脸,不喝药哪行。”
“唉,天佑这孩子多灾多难,往后就好了。”
孙父拿了温热的白开水来,冲了药剂,一小勺一小勺喂给孙天佑,孙天佑小嘴一舔一舔,一下子就喝下去了。
这年头小婴儿喝的药一般带着甜味,好方便孩子们喝药。
药再甜也是药,也有苦涩的味道。
孙天佑这小娃娃身子虽弱,性子却是乖顺听话,给他吃什么药,再哭也不哭,吃了药就睁着一双澄净的眼睛盯着人看。
孙母看孙子吃了药安静下来,这才放宽心。
儿子在外头哭,林红娜这个当妈的跟聋了一样,一点动静也没有。
孙母想起来心里就冒火,刚想开口骂,又怕惊吓到孙天佑,硬是压下火气,把孙天佑放到小**,压着嗓子愤愤不平,对孙父抱怨。
“你看看这个当妈的,孩子难受的都快哭不出来了,连个反应都没有,造孽哟,咱们天佑命苦,摊上这么个狼心狗肺的妈!”
孙父脸色也不好看,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语气里难言失望,“行了,别说这个了,许是孩子妈累了,早早歇下睡了没听见。”
孙母哼了一声,“你看看屋里的灯还亮着呢,睡什么睡,为了娶这么个女人,咱们家可是花了八十八块钱的彩礼,五十斤粮食!”
这么丰厚的彩礼,别说是灾荒吃不饱饭的年代,就是太平年月为了娶她,娶个镇上清白出身的好姑娘也是绰绰有余。
偏偏弄了个这回来!
孙母心气不顺,拉长一张脸坐在沙发上,孙父几不可闻叹了口气,手里的报纸索然无味,摸出一根烟来,想起小孙子在不能抽烟,颓然把烟往茶几上一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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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红娜哼着小曲儿出来倒洗脚水,她一出现,孙母压在肚子里的火气蹭烧了起来,像阵风一样卷过来,对着林红娜的脸狠狠就是一巴掌。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天佑身子不好你还哼曲儿,这是咒谁呢!打死你个白眼狼!”
半边脸肿起来的林红娜:“.......”
*
八月雷雨天,雷雨一场接着一场,大杂院巷子口的合欢花开满枝头。
一转眼,顾兜兜小朋友就满月了,从红通通的小猴子变成现在肉嘟嘟的煤气罐罐。
林瑶在屋里闷了一个月,为了月子里不受风,大夏天的东厢房窗户只开了一条缝儿,林瑶热的厉害了,顾时安就给她打扇子,最麻烦的就是洗澡,她想洗澡,翠兰同志有一大堆理由拦着,只能每天叫顾副局长打盆水,送到屋子里来,擦擦就完事。
每次顾兜兜给奶奶抱去洗澡澡,小崽子在澡盆里高兴的手舞足蹈。
林瑶羡慕的直咬小手绢。
这下可好了,出了月子,林瑶立马命令顾时安给烧了锅热水,痛痛快快洗了个澡。
张翠兰晓得儿媳妇爱干净,早把胖小子连同摇篮床一块儿挪到大屋去了。
没了小崽子在边上闹腾,林瑶悠悠闲闲起了澡,坐在屋里梳头发,顾时安提了水桶倒了水,把洗澡桶刷干净,去爹妈屋里瞧了瞧胖儿子。
顾兜兜小朋友只要伺候好了,脾气就好得很,这会儿正在摇篮床里咿咿呀呀吐泡泡。
老父亲来了,小崽子还吐出几个泡泡打招呼。
“啊啊。”@无限好文,尽在
东子在边上当翻译。
“哥,兜兜跟你打招呼呢。”
顾时安冷肃轮廓柔软下去,翻来小被子盖住儿子的肥肚皮,刚要开口说话。
顾兜兜不知道想起什么,小嘴巴一撇,小胖手攥住老爸的大手就往嘴里啃。
顾时东“哎呀”叫了起来,“兜兜不能吃,这不是猪蹄子,不能啃!”
顾时安:“.......”
小崽子抓着老父亲的手啃了两口,觉得味道不对,立马撒了胖爪子。@无限好文,尽在
没一会儿功夫,胖小子又拉了臭臭,满屋子的臭味儿,张翠兰笑呵呵给孙子换尿布,看到一坨金黄色的臭臭,骄傲的不行,“真是奶奶的好兜兜,拉的臭臭这么好。”
顾时东也在边上吹彩虹屁,“就是,就是,咱家兜兜最棒了。“
顾时安眉毛挑了挑,往屋外一看,好嘛,屋外台阶上胖小子的尿布积攒了一大包,撸了袖子去把儿子的尿布清洗干净,一一晾晒好。
隔壁大富叔一家前几天刚从山西老家回来,大富叔祖上在老家是酿醋的,大富叔凭借这门手艺,灾荒年月日子过的也不错。
就是山西老家住的都是窑洞,黄土高原光秃秃全是黄沙,哪里比得上云水县繁花似锦,生活方便。
大富叔在黄土高原憋的够呛,一回到云水县,就天天在外头溜达。
用大富婶子的话说,这老头子不到天黑不着家。
傍晚天擦黑,外头就下雨了。
大富叔赶紧溜回来,细雨丝丝摸着黑瞧见院子里一道颀长修挺的背影站在台阶上,探手往外悬晾着尿布。眯着眼睛看了他好一会才认出来。
原来是顾家老大啊。
大富叔回去就跟大富婶子唠叨。
“人生了年纪眼神就不好了,我在外头差点儿没认出顾家老大了。”
大富婶子从衣柜里拿干衣裳出来。
“顾家刚添了个小孙孙,那小手小胳膊跟藕节似的,又白又胖可招人喜欢了。”
“不都说,儿子随妈,闺女随爸,当妈的长得好看,儿子也好看。”
“我听说,北方几个省春上闹旱灾,南方闹水灾,淹了不少好水田,咱们县里今年粮食丰收,不会又把粮食送去赈灾?”
“我看着不好说,县里领导也不能看着咱们老百姓没饭吃。”
“去年不就这样,咱们刚从山西老家回来,可别再回去了。”
“行了,别墨迹了,换上衣服吃饭吧,饭都凉了。”
”.......”
老顾家这边儿,林瑶浑身舒爽,歪在**看书,这会儿外头风雨吹打着窗柩,清凉穿堂风而过,屋里养着几株茉莉花。
前头屋里熏了艾草,不怕蚊虫苍蝇叮咬。
顾兜兜小朋友穿了大红肚兜,洗了澡澡,吃了妈妈的奶,小肚子一鼓一鼓,吃着手手已经睡了。
顾时安去抱儿子回屋。
顾满仓舍不得胖小子,他白天上班忙,晚上回来小孙子就睡了,孙子在儿媳妇屋里,也不好叨扰。
当爷爷的想看看小孙子都没多少机会。
张翠兰也道,兜兜睡的香,今个儿白天没怎么睡,晚上吃饱了指不定一晚上醒不过来,留在大屋睡得了。
二老都这么说了,顾时安也就答应了。
林瑶把小崽子用尿布叠好,平时玩的布老虎和拨浪鼓一并送过去,这样小家伙儿闹起来也能哄哄。
顾兜兜不在东厢房睡了,大橘从外头浪回来,翘着尾巴在屋里喵喵叫着找人。
林瑶捏捏大橘的猫耳朵,“胖小子在隔壁屋呢。”
大橘跟听懂了一样,对着林瑶喵了声,叼着自己的小窝去隔壁屋找小伙伴了。
顾副局长在洗澡棚洗澡,林瑶看了会儿书,困意上头,脑袋瓜一点一点,眼瞅着马上就睡着了,屋里门一开,冷嗖嗖的雨风随着微寒雨丝扑面而来,一下子给她冻醒了。
林瑶揉揉眼睛,嘟囔着某人没把门关好,害她觉都睡不好。
没想到一抬头,就瞧见一身水汽的顾副局长乌发湿润,穿着林瑶给他做的短裤,露出精壮的腰身跟腹肌,一双深邃眸子就这么看过来。
林瑶眼睛眨了眨,情不自禁往下看了看,然后就咽了咽口水。
妈呀,这家伙儿不讲武德,企图用美色来**她!
哼,别想让她上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