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爱凤冷不丁挨了一巴掌,捂着脸“嗷”地叫起来,“亲家母,你咋还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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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母此刻可没有前头的平易近人,冷笑道,“打得就是你个偷贼婆娘!农村人就是农村人,进了镇上也是下贱皮子,狗改不了吃屎!把我的粽子吐出来!”
孙母一口一个下贱皮子,那语气十足十的轻蔑看不起,李爱凤刚在孙家人面前树立起的自信,被孙母骂的粉碎。
尤其李爱凤来镇上之前,可是给村里的婆娘洋洋得意放下话,她是来镇上享福的,这下好了,福没享着,就吃了几个破粽子,孙母就跟个乡下泼妇一样对她破口大骂,还叫她滚。
李爱凤怎么可能轻易滚蛋。
其实她偷吃粽子的原因,一是管不住嘴正在乡下没吃着这么好的东西,这次见了不得吃个够,二来她也是存了报复的心思,孙母把她当打扫卫生的保姆,她就偷吃孙家的粽子,谁家的保姆敢拿主人家的吃食?
让人逮住了那是手脚不干净!
她可不一样,她闺女是孙家的儿媳妇,跟孙家是一家人,当妈的吃闺女口粽子那不是天经地义?
因此李爱凤在给吃粽子的时候,怀着一种隐秘的报复孙母的心态,她身子壮实,能吃又能喝,一口气把吃了六个粽子,糯米这东西噎嗓子。
李爱凤又翻出孙家五斗橱里的麦乳精,泡了一大缸子麦乳精,咕嘟咕嘟喝个精光,觉得这味道真好,干脆把那罐子麦乳精塞到自己带来的包袱里,打算拿回家喝。
李爱凤拿出撒泼的架势来跟孙母对骂,骂着骂着,就由骂战一言不合升级成动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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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娘干架无非就是老三样,——薅头发、掐脖子、扇巴掌。
孙母到底比不上常年下地的李爱凤,没几个回来就落下阵来。
家属院的好些邻居听见动静,打开门站在门口看热闹。
孙母一个街道妇女主任让李爱凤压在身下打,屋里休息的林红娜给吵醒了,抱着肚子出门一看,婆婆跟亲妈厮打在一起,满地扑腾,满口骂人的脏话。
林红娜脸色难看的很,她迈着步子过来劝架。
孙母和李爱凤压根儿不搭理她,李爱凤扯着孙母的头发不撒手,孙母疼的面容扭曲,伸手狠狠挠在李爱凤脸上。
李爱凤惨叫一声,捂着脸往后仰去,孙母一脚揣在她肚子上,大着肚子的林红娜恰好站在李爱凤身后,李爱凤脑袋撞在林红娜挺起的腹部。
林红娜只觉得腹部有个铁钩子在里头勾的下坠,疼的撕心裂肺,腿上有鲜红的血留下来,孙母没看到这一幕,又要跟李爱风撕扯。
李爱凤摸到一手的黏稠,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满手的血。
而林红娜躺在地上不省人事,肚子下赫然一团血迹。
李爱凤尖叫一声,赶紧去摇林红娜,“娜娜,娜娜你咋啦,闺女哎,你可别吓唬娘!”
孙母:“这是要生了,快送医院!”
两个中年妇女也不闹腾了,孙母这么一喊,躲在门缝里的左邻右舍也赶紧出来帮忙,人命关天的事儿呢。
再说林红娜要是在家属院一尸两命,传出去家属院邻居也觉得晦气。
众人七手八脚把昏迷不醒的林红娜抬着,马不停蹄送去了镇卫生院。
次日凌晨,疼了一晚上的林红娜早产生下了一个不足四斤的儿子。
虽然得了个心心念念的孙子,但是这个孩子从产房抱出来就浑身青紫,小脸青白青白的,镇卫生云的条件简陋,这孩子给连夜送到省医院救治,孙家人脸上愁眉苦脸,孙母看了眼孙子,听医生说有可能救不回来了,当即两眼一黑厥了过去。
得了,林红娜还在产房躺着,孙母又进去了。
至于惹祸的李爱凤,她躲在医院里听了个大概,一听外孙子小命不保,看着孙家人恨不能杀人的目光,只觉得自己脖颈凉飕飕的,屁滚尿流跑回孙家,卷着包袱顺了孙家十块钱,就溜回东方红生产队了。
关乎到孙家传宗接代的大事情,孙家一家人全去了省城,只留下孙家蓉在镇医院照顾孙母,顺带照料林红娜。
孙家的孙子在省医院救治了两天,总算是救回来了,孙家人刚松了一口气,省医院医生的话又让他们心提到了嗓子眼。
“这个孩子是早产儿,且在孩子在母体中收到剧烈的撞击,肺部感染,身体虚弱,以后要精心照顾,就是平安长大了,也不能从事体力劳动,尽量不要让孩子劳累,你们要做到心中有数......”
医生的话十分直白,那意思就是说,这个孩子以后就是走一步喘三步的病秧子,这样的孩子怎么给孙家光宗耀祖!
孙家玉忍不住在医院里骂了起来,骂千刀万剐的李爱凤,生了孙子没x眼,害她宝贝大外甥。
孙父坐在医院的长凳上,无声落泪。
而孙家良眼看着自己儿子浑身插满管子躺在病**,心里也是突突的疼。
虽说他不是个好男人,可不代表孙家良不是个好父亲,这个孩子是他第一个孩子,身为人父那种感觉,只有当了父亲才能真正懂得。
孙家良在医院守了儿子三天,晚上不眠不休照顾儿子,生怕一睁眼儿子就没了。
孙父看在眼里,眉头松了松,到底是血脉相连,孙家良如今这表现,倒是让当父亲的放心不少。
三天后,孩子的身体状况稳了下来,孙家玉在医院提了嘴,李爱凤这个始作俑者怎么处置?
一脸胡子拉碴的孙家良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报警!”
敢害他儿子,管你是哪路神仙小鬼都要进局子说道说道。
对此,孙家玉举双手赞成。
孙父沉默一会儿,也叹着气默认了。@无限好文,尽在
这年头民风淳朴,上头号召老百姓自立自强,靠双手奋斗创建美好生活,大家都以勤劳自立为荣,谁家要是出个小偷,那会给追着鼻子骂。
而且偷盗罪也是不轻的,李爱凤这种因偷窃致人受伤的更是罪加一等。
李爱凤跑回家这几天也是惶惶不可终日,她知道自己闯祸了,孙家那种人家不会心慈手软,她又想着万一呢。
万一大外孙子没事,孙家一高兴就不追究了,老话说七活八不活,大外孙子可是在闺女肚子里待了七个月,再过几年,她上门赔礼道歉,一家人还能热热闹闹过日子。
李爱凤痴心妄想,在家睡觉也睡不好,梦里光陆怪离,一会儿是一个小婴儿血淋淋躺在那里,一会儿是孙家人来追杀她,才几天功夫,李爱凤就憔悴得不像样子。
等到几个穿着公安服的年轻公安出现在东方红生产队。
李爱凤像受到了什么惊吓,一见公安就变了脸色,在瑟瑟发抖中被公安带走了。
林大国吓了一跳,林红武追出来。
李爱凤声音尖锐,踢腾手脚挣扎,“我没犯罪,为什么抓我,红武啊,救救妈!”
公安同志个个人高马大,闹腾的李爱凤在他们手里就跟小鸡崽子一样,不值一提。
东方红生产队的村民瞧见村里有戏看,一个个洋装在村里啦呱散步,实则全都伸长脖子看老林家又咋啦。
公安同志把李爱凤带上警车,一群人眼睛大如牛铃。
不得了啊,李爱凤要蹲大狱了!
*
又是一年五月,算起来这是林瑶穿越过来的第二个年头了。
去年林瑶这时候还是个刚结婚的小媳妇儿,跟便宜丈夫面都没见过。
今年肚子里就揣上顾副局长的崽儿了,人生的际遇真是神奇不可测。
今年的夏天来得格外早,才五月天儿已经热上树梢,大中午头子,顾家坳热气笼罩,窗外榆树叶子热的打了卷儿。
外头轰轰烈烈的大炼钢铁运动暂时停止了。
原因无他,这几天实在是太热了。
突如其来的高温天气,再加上大炼钢铁的时候,要靠近土灶,橘黄色火焰烘烤着大地,热浪滚滚,那家伙儿能把人烧晕过去,才几天功夫,就有不少社员中暑送医院了。
上头不得不暂停下炼钢运动。
张翠兰这几天有点忧心,林瑶在家能吃能喝,活蹦乱跳,她自然不忧心。
当妈的忧心的是,二闺女春梅。
算起来顾春梅肚子里的娃也有七个多月了,如今进入孕晚期,还有几个星期就卸货了。
顾春梅遭罪的日子却来了,她肚子大的出奇,增大的子宫向上压的胃容量变小,造成胃酸返流,那吃什么吐什么啊。
卫生院也去了,医生也看了。
徐母原以为儿媳妇怀的是双胞胎,医生听了就笑了,就一个胎心哪来的双胞胎啊,就一个娃,为啥肚子那么大呢。
顾春梅孕期胃口大,徐母可劲儿给她补身子,家里有油水的东西,别人不能吃,就顾春梅能吃,可不就吃的肚子大了嘛。
顾春么又不跟林瑶似的,天天在家坚持散步。
徐母听了懊悔不迭,她没文化可不知道这里头的门道,没想道害的儿媳妇吃不下睡不下。
县卫生院也没什么好办法,只能让顾春梅在医院打葡萄糖,睡觉垫着枕头,每天坚持运动,多喝营养清淡的食物,吃不下没关系,少食多餐,总有一顿能吃下去。
林瑶去看了顾春梅一次,姐妹见姐妹,两眼泪汪汪。
姐妹俩都因为怀孕受罪了,又好几个月没见面,难免情绪上头抱着哭了一场。
大头哥这个显眼包还在媳妇面前献殷勤,一会儿送个水,一会儿过来看看。
顾春梅见了他,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出来。
要不是为了给这个狗男人生孩子,她至于受这罪?
于是,徐向前就给媳妇儿骂了一顿。
还是顾副局长聪明,默默在边上当背景板。
晚上张翠兰在医院照顾闺女,顾满仓不放心,也一并留了下来。
顾时安小两口回家,顾时东在家都给热蔫儿,见了大哥嫂子那个激动啊。
林瑶坐了一路的驴车,屁股都坐酸了,口渴肚子也饿,肚里的小东西还乱踢腾。
这回儿家里也没什么吃的,顾时安去厨房给煮了两个白煮蛋,倒了自家晾着的凉白开,林瑶一口气吃了两个鸡蛋,喝了一杯子甘甜的凉白开,下了床打算走走。
顾时东溜溜儿跑过来,“嫂子,我扶着你,我扶着你。”
林瑶笑道,“哎呀,我们东子长大了。”
东子咧嘴嘿嘿嘿。
下午林瑶才知道,臭小子是馋兔子肉了,想请嫂子喊他哥杀只兔子炖肉吃。
现在顾家的一窝兔子大大小小有二十来只了,这么多兔子一天要吃掉好几筐野菜,东子上午打的草,中午兔子就给吃光了,臭小子长叹一声,下午又要背着筐子去打草,累的一天天呲牙咧嘴,对着他嫂子喊累。
兔子这东西繁殖贼快,林瑶也不打算养太多,够吃就行。
院子顾时安挽着袖子,露出结实修长的手臂打水砍柴喂兔子。
林瑶挑了两只长得肥嘟嘟的兔子,让顾副局长把可爱的小家伙儿宰了,一只红烧,一只清蒸。
兔子还没杀呢,给东子馋的哈喇子都要掉下来了。
林瑶也馋呢,说起来她有半个月没吃过肉了。
顾家坳老人说,家里的媳妇怀了娃不能吃兔子肉,怕孩子长三瓣嘴。
是以,村里哪家偶尔抓了只野兔子,一家子都围着饭桌抢兔子肉打牙祭,就怀孕的小媳妇躲在屋里不能吃。
吃了对肚子里的娃不好哩,俺们是为了你好,为了老x家的后代,才不叫你吃肉的。
屁哟。
兔唇那是一种先天基因带来的生理缺陷,说不定就是你们老x家传下来的劣质基因导致的,跟吃兔子肉有什么关系。
再说灾荒年头,能有兔子肉就谢天谢地吧。
还在那搞封建迷信,爹味言论,要是有人在林瑶面前瞎逼逼,那是要被打的。
前头村里槐花妈送了顾家一把梅菜干,梅菜干炖肉滋味最好不过。
张翠兰回了一把自家菜园里摘的豌豆,傍晚厨房里炖着香喷喷的梅菜炖兔肉,院子里移来的薄荷长得郁郁葱葱。
林瑶给薄荷浇了水,坐在枇杷树下歇脚,枇杷树枝叶茂盛,跟把大伞一样,顾时安给媳妇打了张小桌子,放了两把竹椅子,小桌上放上瓜果茶水,大橘趴在她旁边,家里的鸡咯咯哒在篱笆外走来走去,林瑶坐在竹椅上凭篱笆而望,远处连绵起伏的绿水青山,真有种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意境。
晚上一家人吃梅菜炖土豆,吃到满嘴流油。
林瑶抱着肚子吃的心满意足,顾时安晚上搂着日渐丰腴的妻子浅尝辄止了一番,也很满意。
林瑶眼尾红红,悔不当初不该多嘴,跟狗男人说什么,孕妇也能那个.......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林瑶翻来覆去睡不着,趁着某人闭着眼睡,伸着白嫩小手去拧他,结果拧了好几把,人家纹丝不动,半点事没有。
顾时安在黑暗中笑了笑,翻个身大手一伸,林瑶又给他搂在怀里了。
“.......”
六月里,云水县传来好消息,顾春梅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