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徐向前是家里的独生子不假,那家庭地位却不咋高。
徐父对生儿子生闺女没有执念,只要媳妇儿开心健康,就比啥都强。
而徐母则不一样,她打年轻身子骨就不好,二十岁跟徐父结婚,结婚六年才开怀,二十六岁生了徐向前,难产大出血差点儿救过来。
那会儿还是旧社会呢,小日本鬼子在祖国土地上横行霸道,烧杀抢掠,当时请的生产婆子、老中医都束手无策,幸好县里有家香港人开的红十字会医院,中医没办法就试试西医呗。
徐母连夜给送到红十字会抢救,命是救回来了,就是身子亏损,往后不能生育了。
徐父不在乎,家里不是有个臭小子了?儿子这东西一个就够了。
病**的徐母无精打采的,她这辈子就想生个胖闺女,再来了臭儿子,儿女双全多好啊。@无限好文,尽在
结果香香软软的闺女没来,臭小子倒是先来了。
来了就来了吧,她往后不能生,把儿子当闺女养得了。
大头哥四五岁上,亲妈整天给梳小辫儿,穿花布开裆裤,大头哥唇红齿白生的好看啊。
徐母领着大头哥出去走一圈儿,外头大妈老奶奶都夸这小姑娘真好看,再探头往下一看,咦?小姑娘还穿开裆裤?还有小鸡鸡......
唔,原来不是小姑娘,是个小男娃儿啊。
等大头哥七八岁了,说啥也不让亲妈给他当小姑娘打扮了,徐母长吁短叹,云养闺女的美好生涯就这么结束了。
没关系,儿子不顶用,还有孙女呢。
于是,徐母话里话外开始催儿子结婚,一直催到顾春梅进门。
这下好嘛,大头哥家庭地位直接掉到底,如今老徐家,天大地大顾春梅最大。
连家里养的狸花猫都比他地位高!
徐向前这会儿看到好兄弟跟自己同命相连,心里顿时平衡了。
嗯哼,老顾在家不也这样。
大丈夫就要能屈能伸!
徐向前一晚上不知道想到啥,脸上的笑就没停过。
顾春梅不明所以,忍不住过去,掐了他一把,小声道,“笑什么笑,屋里茶缸没收拾呢,还不收拾了洗洗去!”
大头哥摸了摸自己被掐疼的腰间嫩肉,很是委屈“哦”了声,悻悻然去干活了。
晚上十点,小两口推着自行车回桂花胡同,就那么几步路,顾满仓偏偏不放心,说什么也要送闺女女婿进家门。
送就送呗,老头子就当遛弯儿了。
张翠兰摆摆手,顾满仓嘴角快要咧不住了,左手大竹篮右手闺女,哼哧哼哧出了门。
下班忙了大半天,林瑶隐隐嗅到身上有股油烟味,她纤秀的眉动了动,很不喜欢身上这股粘腻的感觉,拎了洗澡的小包袱去了洗澡棚子,洗完澡换上自己做的开肩带睡衣,一双长发松松挽着,一双盈盈水眸衬得肌肤如雪。
这会儿也不过十点半,云水县的夜已经乌漆麻黑,伸手不见五指了。
要是别的小姑娘怕是会吓的不敢出屋。
林瑶却是不怕,洗澡棚里面没有窗户,四周水汽弥漫,憋闷得很,她擦着头发回了东厢房,坐在窗户口晒干头发,就打着哈欠爬回床睡了。
等她再次醒过来都半夜了,顾时安一双大手牢牢环过来,闭着眼睡的很熟,白日里冷峻的脸庞在烛光的笼罩下平添了几分柔和。
男人安静睡颜跟只大狗狗一样,看着好欺负的很。
林瑶一双爪子蠢蠢欲动,有一种想要过去欺负欺负顾副局长,把他欺负哭的恶劣小想法。
不过鉴于以往的经历,把某人欺负醒,最后哭的可能是她自己。
林瑶讪讪放下爪子,心不甘情不愿又躺了回去,没一会儿就自动滚到顾时安怀里睡过去了。
寂静黑夜,顾时安一双锐利黑眸睁开,怀抱里小姑娘睡的正香,偶尔呓语几句。
他伸手理了理林瑶散在耳边的长发,眼神温柔又缱绻,放佛怎么也看不够。
*
顾春梅三日回门后,老顾家又恢复了往日宁静的生活,除了东子这小子时不时抽风,惹得翠兰同志拿扫帚追着他满院子抽外。@无限好文,尽在
林瑶的小日子还是蛮安逸的。
顾时安偶尔在没什么安排,喊东子把自行车擦的锃亮接送林瑶上班。
林瑶觉得东子辛苦,给加了零花钱。
把臭小子乐得,天天早擦自行车。
十月份自行车骑起来有了凉意,林瑶下班早了,夫妻俩干脆走一段骑一段,全当散步。
上周末郑大成家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家四口喝了水井里打来的水,稀里哗啦全都开始拉肚子,一拉就是大半宿。
最后一家子撑不住给街道拉到卫生院打吊瓶去了。
大杂院内外的街坊对此议论纷纷。
“老郑家咋回事啊,一家四口全拉肚子,不是撞邪了吧?”
“可别乱说,小心抓你跳大粪去。”
“去你的,不盼老娘点好!”
“哈哈,说实话啊,大家都喝水井里的水,咋就老郑家闹肚子呢?”
“嗨,说不定是吃了啥不干净东西,郑大成是厂里大师傅,往家弄些好东西那不是顺手的事儿。”
众人七嘴八舌,议论纷纷,有说闹邪的,有说吃坏肚子的,总之说什么的都有,闹的大家伙儿都不敢去挑水吃了,甚至有谣传大杂院风水不行,谁住谁倒霉云云。@无限好文,尽在
可把大富婶子他们气的不轻,就连王胜才媳妇儿李狗丫也罕见跟大家伙儿站在统一战线,指着乱嚼舌根子的长舌妇骂了狗血淋头。
笑话,这时候不一致对外,别人还当他们大杂院住户好欺负呢!
葛主任对这事很重视,特意开了社员大会,当着全体社员的面儿,喝了一大碗从水井里打上来的水。
一下午过去,葛主任声如洪钟,走路带风啥事也没有。
谣言不攻自破,前头说大杂院风水不好的长舌妇也闭嘴了。
有人再提起来,外头就说了,纯属老郑家吃坏肚子倒霉呗。
刘二翠进了卫生院也没啥用,拉肚子拉到差点儿虚脱,街道工作人员去探望,她虚弱地扶着头摇摇晃晃,一脸虚白要多惨有多惨。
郑大成也好不到哪去,他躺在**都下不来了,郑雪郑浩姐弟俩年轻,水喝的少,打了点滴身体恢复的比较好。
工作人员问刘二翠咋回事,刘二翠还能说什么?
说她买了巴豆粉本来想下到老顾家茶水里,让他家客人拉肚子出糗,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
天知道怎么搞的,她裤腰带里藏的好好的巴豆粉,咋就跑到自家打水的水桶里去了?
难不成是那天她给院里发坏的兔崽子反锁在家里,那时候掉到水桶里的?
要知道老郑家没有厨房,就在窗户下摆了张桌子当案板,边上放着蜂窝炉跟吃水的大水缸,至于打水的木桶,就放在廊檐下挨墙角的地方。
所以刘二翠设想的也不是没可能。
刘二翠深知下巴豆粉害人这事儿不能让人知道,现在上头抓的正严,搞不好她食堂采购员的工作就给弄没了。
采购员的工作没了也就没了,最重要的一点,万一这事儿闹大了,闹到轧钢厂领导耳朵里去,老郑食堂大师傅的活儿八成也保不住。
老郑家这几年靠着郑大成在食堂里捞油水,日子不是一般的滋润。
就拿刘二翠娘家两个妹妹来说,她俩也是嫁到县城来工人家。
面上说得好听,实际过的什么日子只有自己知道。
刘二翠大妹男人是冶炼工,一个月三十七块八毛钱,说出去风光,可一家八口攥着花,一个月下来也是精光,有时候还不够花的。
刘二翠大妹只能低三下四来找刘二翠借钱。
刘二翠小妹日子过的更憋屈,她男人就是个临时工,一个月赚二十来块钱,算上瘫在**不能动弹的老婆婆,没出嫁的小姑子,光医药费就一大笔,一家四口省吃俭用,挤在一个十几平米的小屋子里,窝窝囊囊过日子。
刘二翠打死也不想去过那样的日子,要是郑大成倒了,郑家顶梁柱就没了,到时候一家四口吃饭上学样样要花钱,她哪有如今的潇洒日子过?
刘二翠面对街道小姑娘探究的目光,一张脸红了青,青了白,最后还冒出点点汗珠儿,只能硬着头皮,支支吾吾开口说他们一家子喝水喝多了,才拉肚子拉的下不了床。
李狗丫听了直撇嘴,“啥啊,刘二翠这个婆娘把大家当傻子呢,喝水喝多了拉肚子,咋不说吃屎吃多了拉肚子,这婆娘指定做了什么缺德事儿,遭报应了。”
李狗丫同志一语中的,林瑶听了抿嘴笑。
怪不得前面春梅姐结婚那天,她看刘二翠不对劲,至于哪里不对劲,也不好说。
现在真相大白了,原来刘二翠打的是这个主意!
林瑶眼神冷了冷,要不是当初阴差阳错,歪打正着巴豆粉掉到郑家水桶,现在在医院躺着的可不是郑家人,而是顾家人和来参加婚礼的亲朋好友了。
那天来参加婚礼的还有好几个几岁大的小娃娃,小娃娃肠胃弱,喝了巴豆粉拉肚子拉到虚脱,是很危险的。
刘二翠居然能下的去手!
林瑶思忖再三,觉得这事儿不能这么算了,至少要跟顾副局长说说,让他做到心中有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