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副局长的回答让林瑶很满意。
更让她开心的是还在后面,顾时安吃完宵夜,卷着衣袖去厨房把饭盒冲洗干净,整齐罗列在碗橱里,回屋递给林瑶一个牛皮信封,里面是一沓子钞票。
林瑶:“这么快就发工资了?”
“工资月末才发,这是局里发的奖金。”
抢劫犯的案子破了,云水县大小领导都松了口气,老百姓放心过日子,县里经济才能稳定发展。
为此老书记特意批了一笔奖金,奖励公安局的同志们。
顾时安提着竹编暖水壶回来,洗了把手,一边回答一把将小姑娘捞回到了怀里。
不管是工资还是奖金,只要有钞票进帐,林瑶就高兴。
她财迷兮兮,把那沓子钞票数了好几遍,里头大团结块儿八毛的不少,总共一百三十五块二毛钱,一百三十块是奖金,其余的五块两毛钱是顾副局长的私房钱,人家一点儿没留全上交了。
林瑶给了顾副局长两个亲亲,以示夸奖。
顾时安可不会这点小恩裳打发,最后,林瑶给某人抱在怀里,好好感受了一把什么叫热情似火。
当天晚上,她还是被狗男人一口吃掉了。
事后,林瑶累的纤细藕白的胳膊都抬不起来,气的抓着顾时安咬了好几口。
顾时安眸色温柔,用条毛巾被裹着小姑娘,打水给两人身体擦洗一遍,回屋把**的被单换掉,一切收拾妥当,小两口才沉沉睡去。
一夜风雨压海棠,翌日一早外头雨停了,天却没有放晴,依旧阴沉沉一片,窗外吹来带着潮湿气息的凉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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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翠兰早起出屋门,院子里清清爽爽,积满雨水落叶的地面清理了,过冬买的碎木头也整齐码好摞在墙角,兔子窝里的两只兔子吧唧吧唧啃着白菜叶,晾衣绳上挂着拧干的床单。
顾时安在那劈竹子,打算把院里的丝瓜架子固定固定。
张翠兰瞅了眼滴水的床单,没放在心上,大儿子打小勤快,家里的活儿只要孩子在家,她就不用操心,至于床单嘛,老顾家除了老儿子个狗小子独都爱干净,别人家床单半拉月都不带换的,老顾家三五天换一次,都成习惯了。
翠兰同志又瞅了瞅关着窗户的东厢房,里头没动静,瑶瑶还没睡醒呢,多睡觉皮肤好,以后生了崽子皮肤也白!
老母亲畅想了一番日后儿孙绕膝的好日子,乐颠颠儿回屋翻箱倒柜。
顾满仓翘着脚在屋里穿袜子,这年头供销社卖的袜子都是尼龙袜,那是婆娘家穿的,他一个大老爷们要么光脚,要么穿自家做的袜子。
大老爷们穿袜子快,一双土布袜子几天就给穿破了。
顾满仓拎着露脚趾头的袜子,喊媳妇给他缝缝。
张翠兰忙着翻柜子,“没见我忙着呢”,摆摆手让他自个儿缝。
满仓叔只能自力更生,笨手笨脚拿了线穿针头。
等他缝完了,才知道翠兰同志找压箱底的布料是给未来的小孙子/小孙女做小衣裳。
顾满仓喜上眉梢,“老婆子,家里有好消息了?”
“没,我提前拿出来,做两身小衣裳过过当奶奶的瘾。”
张翠兰同志喜滋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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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仓叔:“........”
行叭。
*
最近公社食堂食谱很稳定,早上窝头,大碴子粥,晌午炖冬瓜、炖土豆,洋芋饭,晚上杂粮稀饭,腌小菜。
一天天的这么吃,半点儿荤腥见不着,大家伙儿吃的一脸菜色。
家里有条件的都在家开小灶,或是偷吃点心解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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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瑶好几回瞧见,东子偷吃的嘴巴上满是点心屑。
她问了两句,臭小子挤眉弄眼表示没那回事。
今个儿早上伙食还行,吃杂粮粥,荞麦面窝头,家里又炒了一盘子炒鸡蛋,黄澄澄的冒着猪油香。
那味儿香的,连睡懒觉的林瑶都给馋醒了。
杂粮饭不顶饿,顾时安胃口大,吃了两碗稀饭,两个窝头,家里饭筐就见底了。
顾时安明显没吃饱,林瑶塞他口袋里五块钱跟几张肉票粮食票,让他在路上自己买点东西垫吧垫吧。
顾时安点点头,拿了大盖帽去院里推自行车。
儿子媳妇感情好,张翠兰两口子笑得跟什么似的
顾春梅倒想跟着笑,想想瑶瑶伶牙俐齿的模样,低头摸摸扒饭。
东子个狗小子跟着凑过来,表示他肚子也没饱,然后一脸期待的看着嫂子。
林瑶才不惯着臭小子,掰了块窝窝头过去,笑眯眯道,“没吃饱就多吃点儿。”
顾时东委屈巴巴接了窝窝头,顾春梅又给他夹了块自家腌的酸黄瓜,然后抬着下巴,“你姐我亲自腌的酸黄瓜,第一口就给你吃了。”
顾时东哼唧着不想吃,他姐腌的酸黄瓜能下嘴啊,前头大头哥吃他姐送的辣椒酱,盐放多了,好家伙,一口下去又嫌又辣,差点儿没送走大头哥。
臭小子磨磨叽叽,没承受着恶霸二姐的死亡凝视,爹妈又不管,嫂子在边上笑,他颤颤巍巍吃了一小块,妈呀,不是酸黄瓜吗,咋这么辣!
顾时东给辣的屁滚尿流,抱着水壶猛灌水。
顾春梅拍了下桌子,恍然大悟,怪不得她闻着味儿不对呢,原来腌酸黄瓜不能加辣椒啊。
幸好提前给东子尝了,不然受伤的又是大头哥。
“.......”
吃了早饭,一家子各自上班去。
隔壁院儿的虎头扛了个装网兜的竹竿,来喊顾时东去树林子里抓知了。
最近伙食不好,街道的小男娃馋肉,就去城郊树林子抓知了,回来炸着吃。
东子拎了空啤酒瓶,跟林瑶说了声,俩臭小子就撒丫子跑了。
临近中午,隔壁大富婶子提着半袋子瓜子过来,说是老家亲戚自家种的瓜子,她家吃不了给老顾家送来些。
别小看这些瓜子,留着晒干了放在锅里炒炒可香了。
来而不往非礼也,林瑶道了谢收了瓜子,回了大富婶子一篮小黄瓜。
大富婶子自家没种菜,大夏天的日日吃食堂,饭菜不合心,弄点小黄瓜拌上蒜也是一道菜。
大富婶子夸了两句黄瓜长得真好,回屋拿了个簸箕来跟林瑶一块儿唠唠嗑。
前头院子里王成才媳妇也在家,她给刘二翠打的半边脸肿成猪头,班也没法上了,只能在家养伤。
这年头没有手机又没有电视,王胜才媳妇躺在炕上闲得发慌。
她听见后院有说话声,心里痒痒,拿个围巾遮住脸,迫不及待出了屋,路过老郑家的时候,还不忘吐口痰骂上两声。
大富婶子和林瑶有说有笑,王胜才媳妇厚着脸过来搭话,也不能不理人。
前后院住着,面儿上功夫总要顾顾。
要说,王胜才媳妇以前跟刘二翠关系是最好的。
大杂院分前后院,前院就住着三户人家,孙大爷家自家关上门过日子,后院老顾家老富家处得好,王胜才媳妇可不就跟刘二翠抱团。
说起来,大杂院里的五户人家,王胜才媳妇一个也看不上,孙大娘老婆子一个她不稀搭理,后院一个杀猪的张翠兰,一个种地出身大富婶子,刘二翠一个乡下娘们儿,仨人都乡下来的,从小在土坷垃里打滚儿,嫁到城里也是乡下婆娘!
还有那个刚嫁过来的,叫什么林瑶的。
明明就是个乡下来的土丫头,长得娇娇媚媚,一副狐狸精模样,日子比城里来的姑娘还娇气,整天在家好吃懒做,嫁过来几个月肚子也没大。
说不定是个不下蛋的母鸡!
女人不能生娃有啥用!
王胜才媳妇瞅着林瑶细胳膊细腿,搬个水桶都费劲儿,心里鄙夷说出来的话也阴阳怪气。
她眼珠子转到菜地边上的兔子窝,捂住鼻子夸张道,“哎哟,你家咋还养兔子了,这东西拉的屎可臭了,味儿也大臭烘烘的熏死个人,不干净不卫生的,乡下人才养这东西呢,你看看这俩兔子还挺胖,一天得拉好几回吧,打扫起来也不好打扫,到底是乡下来的,就是不知道分寸。”
王胜才媳妇一口一个乡下人的,林瑶挑挑眉,刚想让她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大富婶子就脸一沉,没好气道,“乡下人咋啦,没有乡下人种地种菜养猪,城里人吃啥,没乡下人城里人早饿死了,再说城里人哪个不是从乡下来的,李狗丫你爹妈还是乡下挑粪的呢,咋!你爹妈扫厕所不臭?进城吃了几天商品粮,不知道自个儿几斤几两了!”
大富婶子一顿说,把王胜才媳妇儿说的脸红一阵白一阵,最后捂着脸跑了。
王胜才媳妇爹妈也是从乡下来的,她上头三个姐姐,下头一个弟弟,爹不疼娘不爱,给她起名字也不上心,小弟叫宝蛋,她叫狗丫,大名李狗丫。
老话道人缺什么就爱炫耀什么,李狗丫在家不受宠,十来岁上才随着家里人进城,李家爹妈打扫厕所,一家子又邋遢,身上味道自然不好闻。
李狗丫最忌讳,别人说她是乡下土妞,别人越说她越窝火。
自打嫁到大杂院,她面对从乡下嫁到城里的邻居,优越感十足,开口闭口显摆自己是城里人。
大富婶子早看不惯她了。
晚上顾时安回来,林瑶随后说了说,就去洗澡了,没注意到男人眼眸冷了冷。
隔几天,李狗丫养好身子去上班,就啥傻眼了。
她临时工的工作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