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意一定,人已披衣而起。

雪落还在睡吧。

走过梧桐树下,开了栅栏门,进了前院,发半白半黑的老仆正扫着院落,一夜繁华过后的狼藉在他的扫帚下洁净一片,清晨清新的空气让人心肺俱清,脚下的步子也更显轻快。

嬷嬷的屋子就在羽裳姐姐的斜对面,门虚掩着,轻推而入,一股霉气扑鼻而来,人不过走了几日而已,竟连打扫的人也跟着疏忽。

这人,终要管管了。

四处寻觅着,翻翻找找,也不知这香间坊的花名册在哪。

虽说人她个个都认得,可是大小几十号的人,年纪、籍贯、身份、月例的银子是多少?要是问着她,她可就说不清楚了。

说不清楚,又何来管这些人呢。

当红的,年老色衰的,还有丫头小厮们,她要认认真真的理一个头绪出来。

这样才能按着身份安排差事,有潜力的一定要充分的挖掘出来,年纪大的或赏些银两遣回老家,不想回老家的也赏钱财,再找个可以托付终生的人成个家,这也未尝不是一段佳话。

妓也是人,一如戏子,总有自己的活路与尊严。

终于在书架上找到了那破旧的花名册,掸了掸灰,这屋子好晦气,还是去那尽头处的小屋比较好。

掀了门帘,珠子串串的**在门楣间,轻轻的,**起了心底的荒凉,人走茶凉的感觉让伊璃的心里颇为不爽。虽然嬷嬷压制惯了底下人,可是这晚景也真是有些凄惨了些。

虽说从前有气,她还是看不惯,唉!回头着雪落去瞧瞧她,也别被那些个下人欺负了去,必竟一个疯子,人总不能对一个病人起怨恨吧。

出了门,好安静啊,这么大早,或许就她一个人这会起了吧。

低头瞧着鞋上沾了几根草叶,弯了腰一根根的摘着,那草的清香漫进鼻端,大自然的感觉比那嬷嬷的屋子澄澈多了。

摘好了,正要举步,却见羽裳的房门大开着,琉雪正慌慌张张的跑出来。

忍不住低头一叫:“琉雪,这是要去哪里?”

乍一见她,琉雪的眼突然就红了起来,“一大早的,我们家小姐不见了。”

“不可能的,是不是去如厕了。”

“找过了。”

“你去暖香阁瞧瞧去,也有可能是去找我了。”有时候,两个女孩家心烦的时候总是这样互相往来的。

“嗯,我这就去看看。”

看着琉雪匆匆而去的背影,心里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羽裳,她到底去了哪里?

进了姐姐的屋子,床帐虽缭乱,但一应摆设还是如常,姐姐最爱的琴好好的摆在案几上,她的萧也挂在惯常的山水画旁。

走近了床,只手探去,**还有些温,由此判断,人一定还没走远,说不定,出了香间坊,学她一样去了凤香店吃早点了呢。

如此想来,只暗暗退出,去了她的小屋,悉心研究她的花名册去了。

一边翻看着花名册,一边想着用人揣度,到底谁做什么最合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