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自主便将徐锐认定为狡诈之人,代郡豪族对其的态度不仅是敬畏,还隐隐带了些忌惮。
本以为是头雄狮,谁曾想对方竟还兼顾毒蛇的特性……
真是半点不要招惹才好!
怀揣此等想法,代郡一众豪族,给出的回馈赠礼,也要远远多于上谷和涿郡的豪强。单从价值而言,甚至一郡可抵后两郡之总和。
美中不足的是,其中没有战马。
代郡盛产瓷器,当地豪强赠来的礼品除了现银之外,便是几车釉相极佳的彩瓷。
以徐锐一个现代人的眼光去看,这几车瓷器只能算是平平无奇,甚至放在后世,其精良程度也未必与大量批发的廉价瓷器好,可眼下毕竟是古代,在这大乾帝国内,许多人还在用陶罐喝水,用木碗吃饭。瓷器,便是只有贵族才用得起,也是高贵的象征。
故此,这几车瓷器价值不菲,少说也能卖个几万两银子。
再加上豪族们进献的现钱,这代郡的豪族为了示好徐锐,可以说是不计花耗了。
当然要说出了血本,那倒也不至于,这帮腌臜东西常年与本地贼匪同流合污,不知一同残害了多少良民,其手上,有的是沾满罪恶的金钱。
徐锐自然毫无波澜,不过面上倒也和气,而在豪族代表们心满意足的离去后,他便当即将这些礼品处置完毕。
瓷器,拉回清昌县,随同下一批蒸馏酒一起交给张家去卖,至于豪族送来的银两,则作为赏赐发给全军。
尽管这次剿贼,完全是一边倒的碾压,但该赏还是要赏,总不能都出来作战了,还只叫军士们领些基础的军饷。
“主家,接下来去哪剿贼?广阳郡么?”
“不,我们去渔阳。”
稍作沉吟,徐锐便否了前往广阳剿贼的想法。
从古至今,要想在军事上取得惊人的成就,就要领会‘奇’字。
声东击西这招虽然听着简单俗套,可只要能用好这一招,其实都已经够用了。
“广阳毗邻涿郡,在涿郡之贼刚刚被灭之际,火速领军开往东边的广阳,或许还能有不小建树,可眼下耗时已久,风声必然已经传到了广阳那边。”
深吸一口气,徐锐缓缓道:“我破虏军连灭三郡匪帮,与贼寇不共戴天的理念,定是已经深入人心,而上谷、代、涿三郡又都接壤相连,广阳便是依序第四个郡,如此他们岂能不慌?何况我军刚还使用了计谋,只怕更是叫他们胆寒。”
“此刻若去广阳,那必定是无有所获的,广阳贼子必已远遁,且短期之内,绝不会如代郡之贼那般返回本地。”
听闻此话,李北重重颔首。
实际上他也是这么想的。
广阳郡的贼匪,但凡还有点头脑,那都必然要迅速开溜。
破虏军的行迹忽东忽西捉摸不定,而弱小的贼匪一旦被撞上,便是毫无还手之力,只得被镇压灭杀。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一赌输那就没命,谁敢留下来?
“幽东四郡地广人稀,贫苦不堪,穷到以至于连劫匪都没有多少,之前辽东一战后,归回时我们亲眼目睹,其百里无鸡鸣,无有贼匪更无寇盗……”
“中部几郡,匪患倒是猖獗,不过北平已被平定,其余几郡之贼匪,也在招兵前往蓟城赴任的途中,顺道给解决了。”
“故此幽州之乱贼,便仅剩这西部地区,而眼下上谷、涿、代三郡也已平定,广阳不用去也知贼寇已然逃遁,偌大个州郡,便只剩渔阳之贼还未处理了。”
解决掉一州匪患,这可是份不小的功勋。
倘若背后有势力帮着运作,都足以叫人挪一挪了。
不过自己刚刚得封将军,再度升职的概率微乎其微,可每一次能够上奏朝廷的功勋,那都是在为下一次大跃升做铺垫,徐锐知道乱世即将到来他的图谋也分毫不小,自不会错失此等大功。
只消平定渔阳匪患,再顺势去广阳郡走上一遭,便能算作彻底平定匪患了。
不过说起来简单,实际上还是有不小难度的。
渔阳富饶,而富庶之地贼匪众多,偏偏渔阳又是边关所在,也有兵荒马乱之特性,再加当地官员尸位素餐不作为,这层层属性相互叠加,也就造就了渔阳郡虽富裕,却是风气极差治安极差的混乱处境。
整个幽州最大的三个匪帮,就都坐落在渔阳郡内。
之前的宿敌快活林,在其中不过排行老三,当属最弱的一股。
“话说回来,都过去了这么久,徐骑将那边怎么还没书信……”
喃喃自语,徐锐眉头微皱,猜想是不是徐云那边出了问题。
然而下一刻,远方便有卫士执信跑来,满脸喜意道:“主家,徐骑将打胜仗了,快活林尽数被歼,枭虎寨也没能逃出一个!”
“哦?快快呈上来!”
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徐锐闻言顿时大喜过望,却也感到有些疑惑。灭掉快活林,本就是此战的目的,可那枭虎寨,又是个什么东西?
适时,卫士已将书信递来。
接过信件,徐锐揭开蜡封,一眼扫去就是瞳孔微缩,不由面露苦笑。
终究是百密一疏,世事不会随着个人意志去发展。
这次出征剿贼乃是双管齐下,自己亲率主力步军一路向西,而徐云则领三千骑军偷偷摸往渔阳搞偷袭。
为了确保他能偷袭成功,自己还刻意为他准备了香甜的诱饵,那便是几十辆运送有钱粮的大车,为首之人便是那位郝记商行的掌柜郝德海。
谁曾想饵料太过诱人,不仅吸引来了原定目标,便是快活林的三千主力贼众,竟还顺带着又引来了三千贼寇!而这另一伙,就是在渔阳郡排行第二,也是在整个幽州一众匪帮中排行第二的枭虎寨!
那时恰是黄昏,只闻响箭齐鸣,六千多贼寇乌泱泱的浩**杀出,如狼似虎般就朝运输车队冲去……
两个骑军校尉都慌了,劝谏徐云就此作罢,此乃突发意外,真的怪不得谁。
然而徐云却是不惧。
组建骑军何其之难?不说战马昂贵,不说训练艰苦,就单是人马嚼用还有各种维护,一骑花耗都能抵个三四步军了吧!
如此之高的成本,不过是三千打六千,以一敌二,又有何不可?何况敌人还只是些草寇,只是些乌合之众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