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慕白闻言,没有回应,只是冷着一张脸,盘算着什么。

他能感受的到,罗天生施展出这强大的一招剑势,仍然有余力,显然对于罗天生而言,这般强大无比的剑势,他可以轻而易举的施展多次;但是对于自己而言,能不能再接下一招罗天生的剑势,却是有些毫无底气。

因此,他决定先发制人,趁着罗天生此刻并未出手的间隙,先自施展法诀将罗天生击杀再说!

一念至此,凡慕白祭起那柄两寸长许的木剑,御身飞起,踏空施展身法,瞬间欺身将至罗天生身畔。

他虽是不懂武技,也不懂剑术,但是一身法诀可谓精熟无比,各般法器在他手中,都能发挥出强大的力量,这柄木剑也不例外。

只见他一手擎着擎着木剑,一手捏起法印,瞬间抖手掷出,木剑悬浮身前半尺距离,在凡慕白悄然间念诵的法诀之时,爆发出阵阵长鸣!

木剑长鸣,狂风骤起!

原本就黄沙弥漫的黑压压的天空,此刻越发变得阴沉起来,凡慕白身前那柄木剑再次绽放出一阵夺目的眩光,随即化作一道长虹,充斥着强劲无比的真气,如同一支锋利的箭矢,瞬间射向罗天生的心脏。

“这么近的距离,我就不信你还能躲的过去!”凡慕白阴沉着脸,露出一丝恶毒的阴笑。

罗天生不闪不避,眼睛里映出这柄木剑射来的轨迹,流露出一丝讶然神色。他能清晰的看到那柄木剑疾射飞来,将骤起的狂风一分为二,甚至将周围凝聚不散的天地灵气切割粉碎,更是将他身前陡然攀升的强大气势搅动的破碎不已。

但是哪怕这般,罗天生仍是动都没动,任凭那柄木剑疾射而来。

“罗小友,快快避开!”塔德姆勒心下焦急不已,眼见着罗天生站在原地动也不动,还以为他被凡慕白祭出的那柄木剑席卷的骇人气势给震慑住了,不由得连忙大声叫喊,企图让罗天生回过神来,赶紧躲开。

只是罗天生心里清楚,凡慕白祭出的这柄木剑所施展的法诀固然强大无比,但是仅凭这般还不能对他构成威胁!

铛!

一声脆响,罗天生掷出手中的干坤圈,将那柄木剑挡了下来。

随即,便听阵阵脆响声接连响起,干坤圈表面裂开无数道细纹,竟是怦然间化作一捧飞灰,彻底的粉碎成一件废器。

“我的干坤圈!”凡慕白痛心疾首的大呼道,他没想到罗天生竟然用他的法宝对抗那柄木剑。干坤圈毕竟是一件灵器,哪怕罗天生不懂的催使之法,仍能发挥出一件灵器本身具有的灵气力量,但是这下可好,不仅没有伤到罗天生,反而还自毁了一件法宝,这如何不叫凡慕白心下又气又恨?

但见他眼底阴狠之色愈渐浓烈,双手捏起法诀不断变化,瞬息间结成一个奇怪的手印,身前悬浮的那柄木剑倏然间向后退了数尺距离,随即又在凡慕白低声喃喃的法诀中,一化而分,瞬息间变成无数柄一模一样的木剑,呼啸着再次袭向罗天生。

二人之间距离仅仅只有两丈,两丈距离,饶是罗天生也不敢断定自己一定能躲过去,不由得脸色凝重起来,但是转念,他眼中又露出一丝惊异。

眼前这无数柄飞射而来的木剑,竟然让他感到有些熟悉,像极了在碎星群陆时,莫游利用天极剑符施展的万剑天极。只不过一个是纵向,自空中如同落雨一般疾射而下,一个是横向,正面飞射而来。

当当当当当!

麒麟宝剑在罗天生的手中捂成了一堵密不透风的墙,将蜂拥袭来的木剑纷纷抵挡开来,发出阵阵轻鸣。

“你以为这样就能挡得住吗?罗天生!”凡慕白看着和无数木剑缠斗在一起的罗天生,嘴角泛起一丝轻蔑的笑容,右手捏成印诀朝着天空指去,同时另一手招引木剑返回身边,低喝一声:“煌煌天威,莫过雷霆,破!”

说罢,不知何时掏出一张符箓,以木剑穿透符箓,同时运起真气催动,顿时只见天空中凝聚起数团翻滚的乌云,在遮天蔽日的黄沙之中时隐时现,紧接着便是一道怒雷从天而降!随着乌云翻滚的越发猛烈,一道道怒雷从天而降,落入那柄木剑之中,转瞬间便在那柄仅仅只有两寸长许的木剑中灌注了将近千万道落雷,带着磅礴的雷霆之威,凡慕白运起手掌,推向那柄木剑,瞬间疾射向罗天生。

天上,怒雷一道接着一道;眼前,木剑分化无数,一柄接着一柄,纷纷如同潮水一般涌向罗天生,丝毫没有间歇,台下的塔德姆勒和喀赤勒顿时脸色大变,如此骇人的雷霆之威,寻常修士恐怕早就身死命陨了,罗天生他能接得住吗?

凡慕白的脸上闪过一丝得意的神色。他根本不相信罗天生能够在这连绵不绝的天雷轰击之下还能活命,要知道,这可不是简简单单以法修凝聚五行之力,蕴化的雷霆之力,而是真真正正的天道怒雷!

甚至比之天劫之力,都犹有过之而无不及!

此刻,他已经开始遐想,只要罗天生一死,蛮荒一族就成为他麾下的奴隶,包括蛮荒一族里那具上古妖兽的尸骸,通通都是他的!

这样一来,他就可以完成自己日思夜想多年,炼化神尸,并从神尸中汲取力量的梦想了!

待得那时,他法修一路功法大成,到时候纵横天下,哪还用的着窝在着荒凉蛮夷的关外大漠?

凡慕白的想法很好,只是这必须是建立在罗天生的实力不足以抵抗天雷之力,才能达到他的设想。然而他不知道的是,曾经在碎星群陆上,罗天生单凭肉身就硬生生的抗下了天劫之力,更何况是这种以术法凝聚的天雷?或许在旁人看来,天上落下的这无数道怒雷,哪怕接中一道都足以致命,但是对于罗天生而言,连挠痒痒都算不上。

只要是神术,那对罗天生而言,就丝毫作用都没有!

除非,施展神术的那人,实力要远在罗天生之上,并且无法企及!

便在这时,众人心思万般变化的瞬间,一道龙吟声骤然响起,继而一条巨龙身影冲天而起,钻入茫茫黄沙,穿过层层乌云,天地之间响彻着龙吟咆哮,变化着翻涌潮汐,铺天盖地的骇人气势陡然凝结,天空中的怒雷,仿佛像是脆弱的青瓷,被巨龙轻轻一甩尾就给扫了个一干二净,支离破碎。

嗤嗤嗤!

聚集在天空中的乌云,就像是一个个泡沫,在巨龙腾飞的身影中,在罗天生骇人的气势中,消散于无形,转瞬形成另一番气象——只见漫天龙影气象陡转,其中又有松涛海潮,剑影挥洒,风声婆娑,时而佛唱龙吟之声此起彼伏;又见一道瘦小身影,在漫天气象之中,时而挥拳,时而落剑,时而捏起法诀,时而身法腾挪……

只这片刻之间,罗天生尽展六煞所学!最终化作剑煞一剑,凝聚风停剑意和祖龙惊神拳,施展出最强一剑。

尘世皆无,哪怕孤星照命,亦将以剑破之!

“该死!”凡慕白完全没料到罗天生竟然还留有后手,这一招剑势既出,瞬间将他满心的自信击垮,不由得脸色变得刷白,慌慌张张的收回那柄木剑,仓促之间化作流星一般,就想要往擂台之外逃窜。

然而罗天生岂会给他这个机会。

只见罗天生不知何时,已将灵星角祭出,在擂台上布起一门法阵,顿时便有熊熊的烈火升腾起来。

凡慕白想要逃窜,却被这漫天升腾的烈火给拦了回来,四周陡然变得灼热,似是有无数条充斥着浓郁的火系真元的火龙喷吐着龙息,将整个擂台笼罩起来,山石地板冒起了丝丝青烟,折断的旌旗也开始燃烧起来。

灼热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凡慕白竟似耐不住法阵中的高温,后背的衣衫被汗水浸透,说不出的狼狈,手中紧握着那柄木剑,手足无措的呆愣原地。

“罗天生,你给我收手!”凡慕白大叫道,“这一战是我输了,我认了,你赶紧收手!”

他运转着体内所有的真气,与这灼热的气息合罗天生骇人的气势抵抗着,随着时间的流逝,仅仅过了五息,他便再也撑不下去,不由得再次咬牙大喊:“罗天生!我师父可是魏遗风,你要是敢杀了我,天涯海角我师父都会取你性命!”

然而,罗天生充耳不闻。

这一剑已然凝聚出来,不是他不收,而是不能收。

剑势既成,便是毫无差别,就连他自己都要受些损伤,那次在大煜山,他这一剑削去了半个山巅,留下数百丈深深的沟壑,至今他还记得清清楚楚,也是在那一次,他才知道,自己凝聚毕生所学的这一剑,威力有多么恐怖。

下一刻,罗天生手中的麒麟宝剑,终于落了下去。

只见他神情如常,手中麒麟宝剑挥舞如风,丹田内真气催动犹如江海翻涌,周身仿佛有松涛海潮,模拟着桑田沧海,岁月变迁,挥剑速度越来越快,并且越来越随意;蓦地,随着罗天生体内猛地爆发出磅礴至极的气势,一阵佛唱龙吟同时激烈响起,便见他手中的麒麟宝剑顺势斜撩而出,席卷一股骇人的剑势,刹那间斩向凡慕白。

轰——

凡慕白被直接轰进擂台,身体夹在山石之中,浑身衣衫几乎被烈火灼烧殆尽,嘴角溢出的鲜血早已染满了他的胸膛,顺着白皙的体肤不断的往下流淌,甚至连他的头发、眉毛都已化作枯焦。

但是,他却未死。而且,下一幕发生的景象,饶是罗天生都惊讶不已。

只见那柄木剑,静静的悬浮在凡慕白的身前,散发出一股磅礴的生命气息,瞬间恢复了凡慕白身上所受的创伤,继而又将凡慕白体内受创的经脉一一修复,除了那一身尘土以外,仿佛凡慕白仅仅只是挨了一击,并未受到致命的创伤。

“这是……神仙木?!”台下的喀赤勒忽然惊声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