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二十三,秦军中路主力突破桑干河防线,齐聚幽州城下,将幽州城围困得水泄不通。

与以往不同的,幽州守将战死,而幽州城中主力在北方,城内空虚,根本没有多少守军。

李处耘率中军到达城下之后,各军汇报过来,俘虏的辽国人已经超过一万五千人,城外几个村寨全挤满了俘虏,不过他们中大多数都是普通人,没有着甲,没有经过可靠的训练,是被临时抓来充数的。

辽军战俘的交待也验证了这样的说法。

众人向李处耘请示,如何处理这些俘虏,话里话外都觉得他们只是普通百姓,不必大开杀戒,心里也担心李处耘会下死手,毕竟大帅向来以狠辣著称。

事实也和诸将说得差不多,幽州空虚,守军只有两三千人的规模,剩下的都是秦军北上之后,强征来的青壮,大多数是来不及跑的。

屠杀这样一群人对于秦军将士来说毫无成就感。

最重要的还是如今的秦军自身太过强大,如果与辽军交战取胜艰难,心有余悸之下他们可能赞同杀戮青壮,削弱辽国力量。

可面对不堪一击的辽军,他们生不起杀戮之心来。

李处耘没有赶尽杀绝,不过也没轻易放了他们,而是让大军驱赶他们去城下集合,叫城里的守军开城投降,只要献城,保证所有人安全,如果五天之内不开城门,城外所有人都会被处死。

他知道这些青壮在城里有众多家人和好友,而城中空虚,人心不稳,这无疑极大的动摇城内人心士气。

而且十多年前,史从云在三关以北的那场大屠杀还令许多人心惊胆战,绝不怀疑秦军敢不敢干出那样的事来。

结果到第二天,城内军民果然打开城门,迎接秦军入城,李继隆部前锋率先入城,接管城门。

随后李处耘兑现了自己的诺言,释放所有俘虏,并且保证城中军民的安全。

对于秦军的到来,城内没有太多抵触,因为幽州本就是汉人居多,很多人都有归附南面朝廷的想法。

入城时,所有人都欣喜不已,激动万分,穿过黝黑城洞,他们自启夏门进入。

入城不久,李继隆立即骑马过来汇报,“大帅,仙露寺那边的安东门,白云寺那边的通天门都已经控制了,全城只有甘泉坊那边还有人在抵抗,是南京留守萧思温的私宅,有上百私兵。”

李处耘一听到萧思温,眼睛就亮起来,他当初是怎么上位的,不就是淮南之战中俘虏了周宪,很有眼力的给官家送去了,之后就一路平步青云了。

他早听官家念叨过几回,说萧思温有个漂亮的女儿,大名叫萧绰,小名叫燕燕,要是也能俘虏了给官家送去,那他岂不是

“我带兵过去看看!”李处耘了立即道,随后又吩咐郭进:“郭将军,你带人去控制府库,没有命令不得私开。”

又对孟玄喆道:“孟刺史,你给官家写个捷报,派人立即南送。”

又对他的长子李继隆吩咐:“李前锋,你派出斥候,查探幽州周边情况,同时派人去联系西路军,看他们打到了哪。”

“张指挥,你去查点府库,登记造册,还有辽国官员的名册也都准备好。”

张齐贤拱手领命,随后李处耘立即兴冲冲的点了五百精兵,去围攻萧思温的府邸了。

三月二十五日,秦军完全接管幽州城,而李处耘也率人围困了萧家宅邸。

为不伤及里面的人,他主要采用围而不攻,劝降的方式。

在僵持一天,知道城中全部陷落后,萧家人也绝望投降了,可结果去令李处耘大失所望,他才知道数天前,萧绰居然被人带到上京去了!

李处耘顿时恼火,恨不能立即发兵直取上京。

这并不是什么疯狂的想法,秦军在占据幽州之后,完全稳住阵脚,因为南面空虚,辽国的兵力不足以抵抗,之后立即向东面的顺州,檀州,蓟州等地派出斥候。

其中距离幽州最近的顺州,守将也是个汉人,听说幽州陷落之后,明白南面空虚,没有抵抗立即开城投降过去的秦军。

而檀州则关门据守,准备对抗秦军,东面蓟州则还没有消息,周边县镇见到秦国大军到来,大半已经投降。

而西北的唐代军都关,辽国称居庸关的长城雄关还在据守,拒不投降。

李处耘于三月二十六日晚,在幽州嘉宁殿中召集众人讨论接下来的进军方向。

一面他们必须防备北面辽军的反扑,周边州县要尽快拿下,而且西路军此时的进展也已经送过来。

西路军在向拱的率领下也取得很大进展,不过他们以河东军为主,禁军不多,所以面临火力不足的尴尬境地,而且最重要的是西路军没有水军的炮舰支援。

但好处在于辽军于西面设防更加空虚,西面的州县人也远比东面少。

西路军主力由向拱率领,过雁门关北上,攻下朔州,正向应州进军,前锋击败了应州外围部队,目标是北上云州。

朝中人人都知道云州是太上皇的家乡,所以西路军立功心切,士气很高,即便没有水军舰炮支援,战斗及其迅速。

另一路则由杨继业率领,自代州出发,走繁峙县,向西北出飞狐口,攻下灵丘(蔚州),向新州进发,准备打下涿州后进攻宣州,随后向怀来进军,从另居庸关另一侧与中路军一起发动进攻,攻下居庸关。

至此,十六州中的涿州(关北之战时夺取),莫州(关北之战时夺取),瀛州(关北之战时夺取),易州(关北之战时夺取),寰州,朔州,蔚州,幽州,顺州已在秦军掌控之中。

不过也有一条坏消息,那就是水军主帅司超病重,几乎下不了床,一直在大帐中休息。

根据水军那边的回报,是因为老将军清理辽军的沉船时,为激励将士,不耽误战机,亲自顶着北方春末的寒冷河水,带头赤膊下水,终于赶上桑干河的会战。

之后又亲自领兵上岸,击溃辽军剩余防守,手刃数人,胳膊还中了透甲的一箭,之后就高烧不退,整个人下不了床,而且昏昏沉沉,几乎快没气了,不少人都担心老将军只怕挺不了多久了。

舟车劳顿,千里奔波,军旅艰苦,旧伤复发,受伤加上河水苦寒的折磨,让年近七十的老将倒下了,这样大战关头,一路大军主将病重不是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