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客户虽然是马来华裔,但并不是生意人,家里条件很普通,甚至连中国二三线城市的老百姓还不如。以前我觉得能到国外定居的中国人都有钱呢,现在看来真不是。
经登康判断,此人中的是虫降的一种,应该是越南的降头师所为。虽然客户想破头也不知道得罪过谁,但不管怎么说,降头已经中了就得解。登康从小皮夹中抽出细针,挑破客户脸上的脓包,从里面流出黄色的脓液,里面似乎还有像虫卵似的东西。
方刚让客户的老婆用碗装清水,登康把这些脓液放进碗中,慢慢化开,我们都凑过去看,小杨眼尖,叫道:“有小虫,还是活的!”
登康白了她一眼,用手指挖了挖耳朵,看来小杨的叫声震得他耳朵眼发痒。客户苦着脸说:“每天我老婆都要用针帮我挑破这些脓包,不然就钻心地又痛又痒,简直想自杀啊。”他老婆也在旁边哀求,让我们无论如何也得帮帮她丈夫。登康面露难色,我问怎么了,他没回答,让方刚先跟客户的老婆去取钱,等两人走后,登康取出透明的小玻璃瓶,又让我拿针将客户耳根处最大的那片脓包全都弄破,再把挤出来的东西放进玻璃瓶,最后混入清水。
这活并不难做,但却很令人反感。好在我平时见得太多,也亲手帮阿赞Nangya和洪班做过几次,算是已经习惯。在我挑破脓包的时候,客户并没怎么疼,反而表情轻松。小杨在旁边看得直咧嘴,后来干脆转过脸去。
弄完之后在里面灌上干净的水,登康用木塞把口封好,低声念诵经咒,一面轻轻晃动瓶身。小杨忍不住又把头转回来,盯着登康的动作看。几分钟后,登康打开瓶塞,里面的水已经混浊得像纯果汁,登康张开嘴,将水全都倒进嘴里,轻轻嚼着。
“啊!”小杨惊叫起来,就连客户也很意外。其实别说客户,我也觉得惊愕。以前我曾经见到过有阿赞师父在解虫降的时候,会将中降者吐出来的虫子在嘴里嚼,然后再吐出来,混入清水给客户服下。按阿赞的说法,他是要用法力消除虫子体内附着的降头咒。可那次在香港,为了救某KTV老板的儿子,登康曾经不小心中过蛆降。后来阿赞巴登给他解降,并没有这样的动作。那时我觉得应该是阿赞巴登法力比较高,所以不用吃。
可现在登康也这样做,难道登康的法力还不如阿赞巴登?显然不是。在我思索的知道,登康已经将嚼过的东西再次吐回玻璃瓶,又添满清水,边晃瓶身边念诵经咒。
小杨缩了缩头,来到我身后,想问什么,被我用眼神阻止。登康指挥客户平躺在**,张开嘴,把玻璃瓶里的东西倒出一半在他口中,让他吞下去。客户照着做了,登康又让我拿来大盆装满水,把玻璃瓶中剩下的另一半**浸在盆里晃了晃,再用手把盆中的水搅匀。
登康在用手搅盆中水的同时,念诵经咒的声音提高了,大概过了十几分钟,他停止念诵,让我端着盆,把水倒在客户脸上和脖子上。
“为什么要这样做?”小杨实在是忍不住发问。我低声说这盆里的水现在已经成了解降水,可以用来配合刚才的内服水,内外配合给客户解降。小杨连忙说能不能让我来做,登康满脸无奈,我怕他发火,连忙把小杨叫过来,让她端着盆来倒。
客户问:“这位老、老板,这位女士也会法术吗?”我知道他是在怀疑小杨搅乱而影响效果,就告诉他我们都会,让小杨快点儿倒水。小杨小心翼翼地端着盆,慢慢把水往客户的脸上浇去,客户闭着眼睛和嘴,却发出“嗯嗯”的声音,好像很痛苦。
一盆水很快就浇完了,客户张大嘴用力喘气,脸上的那些脓包和伤口慢慢冒出泡沫,似乎起了某种化学反应。小杨关切地问:“你疼吗?”
“不、不疼,很舒服!”客户说。小杨非常惊讶,问登康要不要再浇一盆水,登康摇摇头,说解降已经结束,过几天客户就会好。
客户连忙坐起来,问真的已经解决了吗?我笑着说:“降头师的话还能有假?快给你老婆打电话,问她什么回来吧。”客户高兴极了,正掏出手机要打,方刚和客户的老婆已经进屋,听到丈夫说他身上的虫降已经解开,客户老婆激动得要哭,方刚连忙阻止,让她付钱。
拿了钱离开客户的家,在路上,方刚数出一小部分钞票,把余数全都交给登康,说:“看在你急用钱的份上,我和田七也没抽成,只扣除路费,剩下的都给你,怎么样?”
登康笑着接过钱,说了几句感谢的话。以前登康的态度可不是这样的,现在却如同换了个人,让我实在不习惯,就对他说:“你到底用钱干什么?还债?可是你也不赌钱啊!”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不要紧。”登康摆了摆手,我和方刚互相看看,心想对你来说,急成这样还敢说没大事。但我俩都没再问,因为以登康的性格,他要是不说,估计也问不出来。
小杨问:“登康师父,听方大哥说你是菲律宾鬼王的徒弟,他是不是全东南亚最厉害的法师?那你就是第二喽?”
登康刚要点头,方刚却抢过话来:“他应该算第三,因为前面还有个于先生。”登康尴尬地干咳两声,用眼角瞟着方刚。小杨连忙问哪个于先生,我说就是费大宝一口一个爸叫得亲的那位。住在江西赣州,以后有机会你肯定能见到。
回到吉隆坡已经是傍晚,我们在马来餐厅吃过晚饭之后,方刚建议让我请客,找一家KTV好好玩玩。登康最喜欢做的事就是K歌了,可他摇摇头,说还要回亚罗士打有事要办,以后再说。方刚问:“这么晚了,哪里还有大巴车?就算有也到不了远途,明天再出发也不迟!”登康不置可否,四人就找了间KTV开始潇洒。
平时,按登康的习惯,他最喜欢唱比较老的国语歌,但这次却没有主动去抢麦克风。在我的劝说下,他才登台勉强唱了首邓丽君的歌,可是明显心不在焉,到后半段甚至开始慢拍,连小杨都听不下去了,跑上台搂着登康跟他一起唱。
次日清晨,我们从酒店出来,登康就辞别走向大巴车站。看着他的背影,我说:“这家伙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们?真奇怪!”
方刚看了看我:“要不要跟着去?”小杨问怎么了,我简单说了登康的变化,趁着登康还没走远,最好跟去看看。万一登康是受到什么胁迫,我们也好想办法帮忙。小杨连连点头,三人快步朝登康消失的方向走去,远远看到他在大巴车站,已经登上一辆大巴车,并缓缓开动。
来到站台,我们看到这辆车确实是通往亚罗士打方向,奇怪的是登康住在山打港,可他为什么要去亚罗士打?两地本来是通航班的,但他乘坐大巴车,显然是为了省钱,但我们就费钱了。
方刚招手叫了一辆出租车,让司机跟在那辆大巴车后面,不用超车。司机也是位华裔,他高兴极了,估计是觉得我们这几个中国人不懂交通,竟然在长途大巴车站附近叫出租车,而且还要跑这么远的路程,这价钱比乘飞机去都高,真是赚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