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康给我打来电话,听我讲了之后,他比我们还急。我说:“急也没用,现在就得看天意了。”登康说他明天就来泰国。

以前,我们生怕那些拜了阴神的游客被坑,而现在却盼着那对游客能尽早找到熊导游,好给我们趁机下手的机会。

次日下午登康到了曼谷,于先生不但没和他说话,连看都不看他一眼。登康也不生气,就当没这回事。方刚问于先生,要不要先让登康把那种拍婴控灵术教给你,到时候好派用场。于先生理都没理方刚。凡是和登康有关的话题,于先生一概不搭话,我们也没办法。

五个人每天就是吃吃聊聊,看似很轻松,其实心里都无比地紧张,尤其是我。登康看来比我还焦虑,每天晚上都要出去K歌,被我和方刚阻止。要是传到熊导游耳朵里,这个计划就完了。

大约过了六七天,登康的域耶也运到曼谷港。于先生虽然完全不和登康搭话,但有时候也会偷眼看那颗劳差的头骨,明显很感兴趣。

这天,晚上九点多钟,方刚接了个电话,挂断后高兴地说:“姓熊的那家伙又要赚钱了,他前几天坑的游客果然再次联系到他。盯梢的那个家伙告诉我,熊导游在曼谷机场刚把那两人给接出来,进了附近的一间度假酒店。”我们都激动起来,我暗想这个熊导游运气真不错,总是能遇到冤大头。

虽然施法最好在午夜,但从曼谷到那空沙旺也要三个多小时,现在出发的话,到地方就已经过了半夜,时间上来不及。所以熊导游他们先在酒店过夜。我们也不用急,次日出发就行。

第二天下午四点钟,我们准备出发。登康也要去,于先生瞪着他,看来是丝毫没有跟他合好的打算。登康就算是开朗性格,也有些神色尴尬,我连忙打圆场,说登康只是想从侧面感受一下阿赞尤的法力,你就当看不见他。

于先生没说什么,径直朝门外走。钻进汽车,我和于先生坐在后面,登康坐前排,方刚开车载着我们驶向那空沙旺。出发半个多小时,方刚接到线报,称熊导游等人已经从酒店出来,开着路虎出发,方刚告诉对方不用再跟踪,可以休息了。

半路到了吃晚饭的时候,大家都没出汽车,只由我去餐厅买快餐回来在车上吃,以免被人看到登康。虽然这个机率很低,但还是小心为好。其实我也有些担心,要是刚巧被赶上来的熊导游发现,那可太倒霉了。人家是路虎,比我们的车快,这种可能也不是没有。

好在没发生,到了那空沙旺又是傍晚,我按记忆给方刚指路,来到那条街。我看到阿赞尤公寓附近的路边停着很多汽车,但没有熊导游的那辆路虎,说明他们还没到。

我说:“这个熊导游居然还没到,看来他不喜欢开快车。”

方刚却说:“不见得,也许是路上被什么事耽搁了,我把车停在另一条街口。”

“我觉得最好就停在这里,距离近,那边也有空地,熊导游估计做梦都想不到,我们居然会在他眼皮子底下埋伏吧。”登康笑着说。

方刚看了他一眼:“最危险的地方就最安全,这道理我早就明白!”

他缓缓开车,往路边的两辆车之间的空位停靠。不知为什么,到了这个地方我就开始紧张,甚至有几分害怕。可能是被阿赞尤给吓的,这家伙连鬼王派的人都不放在眼里,而且他的合作伙伴还总想致我们于死地,能不怕吗。

为了隐蔽,方刚故意把车尾朝外停靠,他这辆丰田皮卡虽然旧,连空调坏了也没修,但他却给左右车窗和后挡风玻璃都贴了单向变色膜,从外面基本看不清里面的乘客,除非特意绕到车头去看,所以,这让我把心多少放到肚子里。

“于先生,一会儿要是阿赞尤给游客施法的时候,我们有什么要注意的事项吗?”方刚问。于先生摇摇头,说只要没有其他的修法者跟着捣乱就行。这明显就是在指登康,他笑着撇撇嘴,没说话。

因为车头朝前,所以想观察路面的情况,就得扭过脖子。除于先生之外,我们三人都侧身坐着,扭头往后看。在车里坐了半个小时,看到一辆崭新的路虎从路口缓缓驶来,我顿时把心提到嗓子眼,在泰国这种车不多,就算有也都是出没于高档住宅和商业区,不太可能往这种旧公寓附近开,所以百分之九十九是熊导游的车。

“来了。”我低声说。于先生也忍不住回头看,那辆路虎就从我们车旁驶过,能隐约看到熊导游在开车,副驾驶和后面都坐着人,我忽然有些紧张。

路虎在十几米远处找个地方停下,我心里没底,低声问方刚这种单向变色膜,从外面确实看不到里面吗。方刚说:“天色这么暗,玻璃又贴了膜,除非他特意贴着车窗看。”

熊导游和另外四个人走出汽车,在他的带领下缓缓走过来,其中一个男人被两人搀扶着,从我们车前经过时,我紧张得不行,生怕被熊导游看出来,双腿直发抖。这几个人进了公寓,我才把心放下,拳头都握出汗了。

接下来就是漫长而心焦的等待,于先生把头靠在椅背,也不说话。我则频频看表,从八点一直等到午夜十二点,也没什么动静。登康用缓慢的语调说道:“快了,快了,施法的最佳时刻,不宜超过午夜十二点半钟,因为那是阴气最盛的时候……”

他这语调特别像鬼附身,我更害怕了,知道登康是故意的,但还是心慌。就在这时,登康忽然神色紧张,转头看着于先生,而于先生把眼睛睁得很大,随后又紧闭。

我和方刚互相看看,能猜出是阿赞尢那边开始施法了。登康侧着头,似乎在用心感受着什么。大概五分钟后,于先生打开那个旧皮包,把手伸进去,开始低声念诵经咒。声音非常低,这也是我首次看到于先生施咒。听上去平淡无奇,完全不像东南亚降头师的风格。

也就是几秒钟,于先生施咒的音量忽然加大,登康也把身体猛向后挺,双手紧紧撑住前饰板,好像强忍着什么。

于先生的上半身坐得很直,双眼瞪大,快速念着经咒,脸上的血管都鼓起来,看上去非常吓人。他忽然停止念诵,张大嘴发不出任何声音,浑身颤抖。虽然不懂阴法,但我和方刚都知道不妙。登康立刻打开车门,我知趣地出来和他调换位置。登康坐在于先生身边,从脖子上摘下骨珠,迅速缠在手腕上,开始念诵经咒。

我看到于先生大口地喘着气,也慢慢跟着念诵,似乎有所缓解。登康在念诵的时候,左手伸出,朝方刚连续挥动。

我大声说:“快开车!”方刚立刻发动引擎,把车倒出来先拐弯向后,然后再迅速往前开。在路口刚拐过去,我就回头看到后面熊导游跑出公寓,但半秒钟就错过去了。汽车全速开出近百米,才有人影从后面的路口跑出来,但显然已经看不清我们的车。

“你们怎么样?”方刚边开车边问。

于先生脸上全是豆大的汗珠,他很辛苦地大口喘气,登康将骨珠缠在于先生手腕,另一端紧握在手中,低声念诵着经咒。这时我手机响起,看屏幕居然是熊导游的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