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昨天,他表哥又打电话过来,照例又埋怨老谢,说他什么时候能办点儿正事,把亲戚真正放在眼里一回。老谢这回狠了心,暗想已经搭进去八九千块钱人民币,这次怎么也得给他弄个招财效果好的正阴牌。如果表哥真发了财,哪怕只是小财,也有可能把这几条佛牌的钱全都给他。

听到这里,我实在忍不住:“你还真想再给他弄一条佛牌?”

“是啊,要不然怎么办!”老谢哭丧着脸。

我失笑:“就算你给他弄了条正阴牌,你表哥也发财了,你觉得他真能给你报销这几条佛牌的钱吗?”

老谢想了想:“应该……能吧?”

我说:“之前那几条佛牌你怎么没要回来?反正你表哥也说没效果,要回来还能继续卖嘛!”老谢说他当然要了,可表哥没给,说没效果给扔了。

我哼了声:“狗屁,冲你表哥这种铁公鸡,怎么可能扔?”

老谢苦笑着说:“是啊,我也不信,可他说扔了我又能怎么样,总不能去他家里搜。”我问那你的意思是什么,老谢说,真是温水煮青蛙,以前每次都不值得多花点儿钱给表哥弄佛牌,结果现在攒了好几条,加起来两条阴牌都快够了。

我笑着说:“人都是这个心理,不是你的原因,而是你这个表哥太不是东西了,专占亲戚便宜。”

老谢说:“这都不算,自从我老婆和我离婚之后,我又长期在泰国,我爸在医院护理我儿子,长年在病房里睡折叠床,家里基本就没人住,一个月顶多回去两次。两年前,我表哥在我家附近找了个工作,就说为了上班方便,问能不能住我家,反正我家也没人住。我一想也有道理,就让他去住了。后来有一次我爸回家取东西,发现我二姨和我表姐居然也搬去了,两居室住得满满的。我爸问咋回事,我二姨说,怕我表哥下班晚,吃不上饭,就过来给他做个饭,而我表姐一个人在家住也害怕,干脆就都过来了。”

“那他们的家就闲置了?”我问。

老谢苦笑:“他们才不会让自己家闲着,早就租出去了。”我很惊讶,也很无语,问那他们自己家出租赚钱,却都住在你家里,给你们房租吗,老谢撇了撇嘴,说:“房租?你觉得他们会给吗?”

我很难理解:“这、这也太过分了,自己的房子租出去,却住在你们家,按理说你家最需要钱,他们不帮也就算了,还占你们的便宜!”

老谢说:“是啊,可你也知道,我这人脸皮薄,不好意思说,怕和亲戚翻脸。所以我就想啊,干脆给我表哥弄条阴牌,他要是真能发财,我再找借口让他们搬走,至少也得把那几条佛牌的钱要回来。”

我失笑:“够呛,那几条佛牌你表哥都说给扔了,理由是没效果。没效果又扔掉的东西,他会给你钱?我觉得你这想法行不通。”

“那我有什么办法?总得堵住亲戚的嘴啊,不然他们占着我的便宜,却老说我不帮亲戚的忙,光顾着自己在国外发财享福。”老谢的脸看上去比苦瓜还要苦。

我脑子都快短路了,半天才回过神来:“这逻辑不对吧,怎么着都应该是他们帮你们,现在明显是他们家条件比你好,可怎么都扭过来了呢?”老谢说反正他是完全没办法,只好弄阴牌给他,可手里又没钱,赚的钱全都给他爸汇回去,存起来准备给儿子出国看病的。

“说了这么半天,你这老狐狸心里到底在打什么鬼算盘?直说吧。”我问。

老谢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田老弟,看你说的,咱们是朋友啊,我能算计朋友吗?”我说那你到底是啥意思,老谢犹豫之后,问我手里有没有效果好的阴牌,先借他一块,给他表哥送过去。

我哼了声:“搞了半天,你是想让我帮你出这这个钱去填你表哥那个无底洞?亏你想得出来!”

老谢叹了口气:“当然不是让你帮我出钱,其实就算是借。认识几年,我再困难也没向你借过钱吧,其实就冲咱们的交情,我就是向你借个几千,你能不能借?”我说当然能借。老谢说,那就是啊,这回是真把我给难住了。别人都好办,可是亲戚这关真不好过,我不好意思拒绝,一拒绝他就得跟我翻脸,我妈去世得早,要是知道我和她二姐闹得不愉快,她在地下也不高兴。

我说:“话倒是这么说,可你表哥胃口那么大,就算再给他弄条阴牌,他也不见得满意。”老谢说至少他得试试,看行不行得通。效果好的阴牌对别人都有效,他表哥也是人,也应该能有效果。

看到老谢这么为难,我也不好说什么。帮他是肯定要帮的,只是我不想帮他表哥这种铁公鸡。我说沈阳的佛牌店已经关闭,货都打包寄回表哥家,里面有几条正阴牌,等回去我找找,你挑一条就是了。老谢千恩万谢,表示他这几天赚到钱就会还给我。

说着说着,我俩已经来到阿赞洪班的家,他气色恢复得不错,之前被达瓦下的邪咒并没留下什么后患。

次日从孔敬回到罗勇,我打开沈阳佛牌店的存货包裹,挑出几条正阴牌,一一拍照发图片给老谢,让他自己挑。因为当初开佛牌店的时候,为了避免太麻烦,就没进太多阴牌,只有这么几条正阴的。有一条耳报神、一个红眼拍婴、一颗转运珠路翁和一个金头派烫,都是入法而没入灵的。

两天后,老谢给我发短信,说他二姨和表哥要来泰国看他,可能要顺便在曼谷旅游一番,到时候想请我也过去,当面把佛牌交给他,他再给表哥。这样的话,他表哥就知道这佛牌并不是老谢自己的,而是向别人借的,再让他表哥知道自己在泰国并不是享福,而是过得很苦,手上根本没什么钱。

我没同意,说:“你们家的事,我跟着瞎掺和什么?你看中哪个就告诉我,等过两天去接你二姨的时候,你先到我这里把佛牌取走就行了。”

老谢说:“好吧,那我自己去。”我忽然想起个事,就问老谢:“你二姨来泰国就是为了看望你?有这么好心吗?”老谢苦笑,说他们家才没这个闲心,肯定是跟旅游团到泰国旅游,顺便以看我为借口把佛牌取走而已,我说这才正常。

过了几天,老谢给我打电话,说马上就到罗勇的BRT车站,让我把那四条佛牌都带上去找他。在大巴车站见到老谢,他从车中跳下来,笑着跑到我坐着的长椅上。我打开皮包,将四条佛牌都拿出来,摆在椅子上让他挑。

老谢嘿嘿笑着,问能不能都拿走。我问:“你没把图片发给你表哥,让他事先选好吗?”老谢说他表哥也叫不准,最好让他都拿去当面挑选。我说不行,明天早上有位罗勇的老客户要来我表哥家看货,指名要正阴牌,你都拿走我怎么卖。

“那……田老弟,还是我那个建议,跟我去趟曼谷行吗,到时候让我表哥挑完你就可以把剩下的拿回去,明天也不耽误销售,而且也能让我表哥知道是向你借的佛牌。”老谢说。

我一想也有道理,就跟着他上了去曼谷的大巴车。

在车上,老谢给他表哥打电话,约好了在机场附近的XX餐厅见面。到了曼谷我和老谢来到这座XX餐厅,老谢指着外面露天座位的一桌游客说:“那个就是我二姨,表哥也在。”